“嗡”的一阵沉闷的响声,那成百上千支羽箭,如同黑色的雨,嗖嗖的从天空落了下来,飞驰中的鞑子军中,不时冒出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许多的鞑子,闷头赶着身下的马跑着,却突然间被羽箭射中,然后和一根木头也似的一头栽倒在地,接着,惨呼也没有一声,就被身后无数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鞑子却是变了策略,骑兵们从这明军步兵的阵前掠过,鞑子军中中善射的,也拉开骑弓,对着前方的明军射去,明军举起手中的盾牌,那箭雨狠狠的射到盾牌上,这木质的盾牌发出了“夺夺”的响声。间或一两只箭,从这盾牌的缝隙中射了进去,将盾牌后的人射中在地,随着鞑子往来几次,明军的队伍有些散乱了,当鞑子在一次掠阵而去,让明军中倒下几人之后,明军的阵势乱了。
终于,不知道明军阵中,那个地方传来了一声惊叫,接着一人扔掉手中的盾牌,扭头向着路边的树林中跑去,这人一开头,整个明军阵势彻底的散了,前面的明军本来还在和鞑子对射,可是这时候后军一跑,这些前排的明军,将手中的盾牌弓弩一扔,也掉头散开跑去。
整个明军步兵方阵,彻底的溃散。
城墙上的卢象升看着面前散的漫山遍野都是的明军,脸色变得铁青,嘴唇哆嗦了起来“胜利再望,竟然败了,他怎么就能败了?”
一旁的杨国柱,悄悄地低下了头,心里暗叹起来“大人啊,你当所有的明军,都和你天雄军一般么?今天这一战,用的可都是宣大所有的精锐,能扛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杨国柱虽然明白,却是不能对卢象升明说,谁都知道卢督师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官,可是如果这个好官突然发现,自己麾下的将领,都在喝兵血,他会怎么办?况且那些喝兵血的人,其中很多的人,曾经跟着他杨国柱一起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杨国柱不希望有一天他必须在卢象升和曾经同袍兄弟中,去选择支持那一个。
城外的鞑子,撞破了第一个步兵阵,晓得了这阵势的弱点,或者说,知道了这些兵的弱点,纷纷效仿此法,瞬间卢象升精心安排的包围阵势土崩瓦解。鞑子纷纷从这突破的口子向着外边逃去,甚至有的鞑子看见了城墙上卢象升的中军大旗,还嚣张无比的冲着城墙上打着唿哨。卢象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只是一瞬间,鞑子已经走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战场上无主的马都带走了,只剩下几匹瘸了腿的战马,卧在场中凄惨的叫着。卢象升看了一眼,转身回到了城楼中,
屋里传来了卢象升的一声长叹,接着唤进一个亲兵,半晌之后,只见这亲兵手中捧着令箭,从这屋子里走出,向着城内走去。
杨国柱皱了皱眉头,卢督师,怕是对现如今的宣大,乃至他手中的天雄,都有些失望了吧。
屯田司,杨铨正坐在床边,他替齐子墨压好被子,慢慢的转过身,艰难的从这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乱哄哄的新兵,杨铨喝道“集合立正,”
散乱的人群中的新兵们,愣了一会,忽然反应了过来,迅速的站好了。杨铨满意的看着这些士兵,才训练一天的时间,能有今天这个模样,已经不容易了,可是,他却不能放松,必须在狠狠的操练这些家伙,因为,自己在这大明朝的立身之本,除了那些粮食外,就是这些士兵了。
在屯田司老兵的指挥下,新兵们乱纷纷的场面很快就结束了,这屯田司前的空地上,又恢复了平静,站在屯田司外的宣大哨兵,听见背后变得寂静,好奇的回头一看,这一下,却是愣住了,因为这场中站满了士兵,可是静悄悄的,连个咳嗽也没有,看着那士兵们的模样,这几个哨兵也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杨铨走到了这屯田司门口的上马石上,冲着士兵们喊道“今儿咱们打了一个胜仗,按理说,咱们该高兴,可是,我晓得,咱们今儿是占了便宜,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是,咱们若是在战场上碰见这些家伙怎么办?咱们能抗的过人家的万箭齐射?能打得过皮糙肉厚的鞑子?我很负责的告诉大家,你们,还差的很远!就咱们如今的这个样,碰见鞑子,只有死路一条!”
下边的士兵本来还笑呵呵的,可是听见杨铨这么一说,也都一个个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杨铨,
杨铨看了这些士兵一眼,看着那疑惑的眼神,知道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目标,人生在世,想要改变一个人,就要给他设定一个目标,那么这个人,就会为了这个目标而改变。一个军队,想要有战斗力,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给这军队一个目标,一个灵魂,让这些士兵知道,自己为什么战斗,现如今,杨铨的屯田司的屯兵,只是经过短短的训练,已经比起很多明军,已经强很多了,而现在,只要给一个目标,这些只是听令而行的士兵,就会变成一只铁军。
杨铨清了清嗓子,他接着说道“可能有些人会想,咱们屯田司就是种地的,训练那么严格作甚?这个问题,曾经老屯田司的兵也问过,我今儿给大家说说,咱们屯田司的兵,现在或许不会上战场,可是如今你敢说,你喂马的种地的,就不会碰见鞑子?咱们屯田司的,训练出来,要比他们战兵还要精,比亲兵还要勇猛,如果需要,咱们也是要上战场的!
大家也会问我,咱们打仗为了啥,我想要告诉大家,当兵吃粮饷天经地义,可是保护咱们的父老乡亲,那也是职责所在,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母被鞑子欺辱,妻儿被鞑子奴役?男子汉大丈夫,上不能守国,下不能护家,你们大家摸摸,自己个算是个男人么?咱屯田司,护一国有些过了,但是,咱们要护得一方父老的平安!”
杨铨看着这些军士中一部分人,依旧一脸懵懂的模样,顿时有些丧气,晓得自己这样的话,他们是听不懂的,毕竟现如今这个世道,北方各地百姓识字有限,尤其是这宣大,能完整写出自己个名字的,都算是秀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