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铨听不出这卢象升话里话外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搞不清楚状况,杨铨哪里敢应话,只是恭敬的站在卢象升的跟前。
“唉,你也莫要紧张,我这次来,不是来这里寻你的麻烦的,只是想要给你说说,如今的状况,省的你小子背后骂我不公,”卢象升看着杨铨的模样,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小人不敢,属下惶恐“杨铨急忙说道,心里却是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腻歪的要死。可是没有办法,既然来到这个社会,不去遵守这个社会的大规则,那么自己被这社会推出局,那也就不稀奇了。
看着杨铨一脸惶恐的模样,卢象升靠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疲惫,他叹了一口气,端着桌面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这才接着说道:“想必今日你对我看着手下的人欺辱你,却不出手整治心怀不忿吧,”
对于今天的事情,杨铨心中确实是有些别扭,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低头接着说道“属下不敢,督师所作所为,想必定是有用意。”
卢象升苦笑起来“你啊,还是有意见的不是么?可是杨铨啊,不是我不想秉公,而是我不能秉公,今日鞑子攻城,是我故意放进来的,之前在这宣府城外,我已经伏下六七万的人马,就想让着鞑子有来无回,可是,嘿嘿,我大明朝的军队,却是连这鞑子一个冲击都挡不住,只是一个简单的围射,这军阵竟然已经逃散了。”
杨铨这时猛地抬起头看着卢象升,一脸惊讶的问道“一个围射军阵竟然破了?”
卢象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来到这宣府,苦心经营,东挪西凑的弄来这军饷,将这边地军中懒散风气一扫而空,原本以为,精心训练几个月的边军,怎么也能和这鞑子战上一战,而我苦心训练的嫡系天雄军,怎么也能将这鞑子打的狼奔豕突,嘿嘿,却没有想到,我的天雄军,竟然也被鞑子给一冲而散,连鞑子拦也拦不住,甚至人家连无主之马都给带走了,剩下一些伤残军马,只能作为马肉来用。嘿嘿,如果不是鞑子没有军车,恐怕这些伤马,人家都不会留给咱们吧。”
说道这里,卢象升端起这茶碗,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边军不可用,天雄军对上叛军还有些战力,对上鞑子,却是一触即溃,皇上让我戍边守卫国都,那是对我的信任,可如今这模样,我如何替天子戍守国门?可今日,边军唯一有些战力的就是我天雄,今日欺辱你的,是石柱兵的将,我若是对他处罚过甚,他底下关系盘根错杂的石柱兵,很有可能就会军心涣散,所以,今日我只能委屈你,甚至这守城门的功劳,我也得给他分上一份。”
杨铨听着卢象升的话,叹了一口气,这事情终究还是按照自己最不愿意的方式发展了,如果从大局上来说,卢象升的做法或许没有错,可是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说,天雄军从今天起,已经土崩瓦解了,因为一个没有公平的,赏罚分明的军队,手下的将士,还会用心的辅佐他么?还会和之前那样,一声令下敢于冒着敌人的刀光剑影,九死一生的冲锋吗?不可能,这些都不可能了,石柱兵的将领,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卢象升在杨铨沉思的时候,已经起身离开了屯田司,在卢象升看来,自己已经告诉了杨铨,他今日的苦衷,可这一切有用么?这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入了杨铨的心中,让他明白,历史书上的知识,未必是真的,历史中的人物,或许根本就不是书上写的那样。
这就如现在的卢象升一样,杨铨从一开始,就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可是,卢象升成也天雄,败也天雄,他刚开始,靠的就是天雄军,可如今,曾经作为他助力的天雄军,已经开始快速的腐化堕落,天雄军所仰仗的关系网,如今却成为下边军将,威胁卢象升的一种利器。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可如今的情况,又能如何?这个大亏,他杨铨还是得咽下去,不过,从今日起,杨铨就应该提前做好打算了。跟着卢象升走下去,恐怕自己也落不到好处。
何老六待得卢象升走后,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城外鞑子已退,明日咱们如何安排?”
杨铨看了一眼何老六,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的神色,显然,他来这里,更多的是想要知道,卢象升来这里做什么,“明日还是兵分两路,这些新兵照旧训练,一定要训导和老兵一样才成,咱们带着所有的老兵都到城外种地,趁着这几日赶紧抢种,还有在咱们的人中,寻一些懂得木匠底子的人,在城外就地伐木做水车,看着天气,是不可能下雨了,要是在不浇水,这种子就白种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何老六冲着杨铨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这时,宋宽志也走了进来,这几日,杨铨一直给宋宽志一个私密的任务,这才完成回来。“大人吩咐学生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不过您要找的东西,还是真的难找,我赶到京师,寻得浙商会馆,又找了一个旧时的同窗,这才从他们哪里搞到一些这东西。”
宋宽志最近已经适应了成为杨铨幕僚的职责,如今一口一个大人称呼的亲热,他从肩膀上,将一个褡裢摘下,递给了一脸激动神色的杨铨,看着杨铨手忙脚乱的将这褡裢中的物事放到桌子上,如同那褡裢里放着一件举世珍宝似的。
宋宽志看着杨铨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大人,不是学生多嘴,这物事在江浙也就是当个花草侍弄。结的果子,也不是甚好吃,也就让贵人们尝个鲜,况且听我那同窗说,江浙一地,不是没有人想将这东西种多些,好卖到富贵之家,奈何这番外之物,到了我华夏,似是水土不服,长得又矮又小不说,甚或有的早早就会枯萎,就算是长大结果,产量也是低的很,就算是种出来,富贵人家偶尔尝鲜尚可,谁会经常吃这等粗粮,所以不少人种这个东西,都是血本无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