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铨见到王栋的时候,这家伙正跟着那些巡逻的士兵,坐在一旁稀里哗啦的吃着饭菜,其实杨铨来之前,巡逻的人已经大致询问了一下王栋,知道这人也是军户,便态度友好了许多,正巧他们也要换岗,便领着他一起吃早饭。
活在这个乱世,人人都会选择性的去遗忘什么,否则,这个时代所经受的痛苦,能轻易让一个人发疯。此时的王栋,就是如此,他刻意的不在去想路西施那双眼睛,也不去想倒在他面前的那些熟悉的亲人朋友,他只是蹲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菜。周围士兵好奇的询问声,他则是低头不言不语。直到杨铨的到来,
“你就是那个抓到的鞑子细作?”杨铨看着王栋熟练的使用着筷子,皱眉问道,
正吃着饭的王栋,猛地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杨铨,“我不是奸细!我也不是鞑子!”
杨铨看着王栋的眼神,舒了一口气,这种眼神,杨铨很熟悉,曾经在战场上,他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杨铨来到王栋的身边,从旁边的桶里拿过一个杂粮窝头,递给了王栋一个,自己也拿着一个,方才他走的匆忙,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吃,“既然你不是奸细,那你吧你的来历说一说吧”
王栋接过那窝头,看了一眼杨铨,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地狱一般的场景,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窝头,喝了一口米粥,将涌到嘴边的哭声,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站在杨铨身边的亲卫,看着王栋没有回答,顿时脸色变了“你这军汉,大人问你,你怎么不答?”
杨铨摆了摆手,示意这亲卫不要说话,王栋终究没有忍住,低头哭了起来,不过这一哭,他却是将胸中的那股郁闷之气吐了出来,只是几声,王栋便止住了哭声,“大人,小人是边镇定边堡的军户,昨夜,昨夜鞑子偷袭,定边堡城破,城中一千余人,尽数被屠戮,生者寥寥,小人,是跟着鞑子的后边抄近路赶过来的,鞑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左卫以及宣府周围的军堡,小人连夜赶来,就是想要告知城中主事的大人,还请告知各军堡,免得和我们定边堡一般”
杨铨听王栋这么一说,却是一怔,他知道会有事情,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王栋说的一点非常对,那就是如果鞑子真的进来了,恐怕周遭的军堡,就会是第二个定边堡!
想到此处,杨铨站起身“铁柱,你拿着我的令鉴,告知左卫守城士兵,就说得到消息,鞑子要偷袭宣府周边军堡,希望左卫做好迎战准备,”
跟在杨铨身边的铁柱,急忙一躬身,骑马向着左卫那边跑了过去,杨铨思索了一下,转身对着夏流说道“夏管队,你赶紧写几份军情,快马通知总督大人,还有杨总兵,这乱子,还是让他们来解决的好,咱们这个小小的屯田司,是做不下来的”
下边有小吏,听见杨铨的吩咐,早就将笔墨纸砚带了过来,夏流提笔写了几张,抬头看了一眼杨铨问道“大人,那左卫指挥使司,是不是也送上一份?”
“方才咱们不是让铁柱通知他们了么?”杨铨皱眉
“按照军中章程,须有文书来往,”闻声赶来的郝富贵,恰好听见了这事,便急忙说道。
杨铨看了一眼郝富贵,瞧见他冲着自己打着颜色,沉吟了一下“如此,就给左卫指挥使司也送上一份军情好了。”
夏流将写好的军情急报,用信封装好,在用火漆封口,这才递给了几个士兵“你们将这信件,速速交予城中的军驿,”
几个士兵接过信件,杨铨却是叫住了几人“你们还是用鸡鸣驿驿站吧,”
送信的士卒疑惑的看了一眼杨铨,却是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向外而去,于是除了一人向左卫送信,其他几人,朝着距离左卫十余里的鸡鸣驿而去。
“好了,信也发出去了,咱们屯田司也该动起来了!”杨铨站起身,看着远处的群山说道
“大人,咱们是不是进城和左卫的人联手?”郝富贵犹豫了一下说道
杨铨摇了摇头”咱们若是去万全左卫,先不说李佥事会不会让咱们进去,就是他们让咱们进去了,难道咱们就缩在城中,看着那些鞑子祸害咱们的百姓么?咱们屯田司的兵,可不是孬种!”
郝富贵看着杨铨,眉角跳了跳,如今的杨大人,还真像多年前的自己,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可是,现实可是残酷的啊,
“大人,非是咱们要躲避,实在是鞑子来去如风,仗着骑兵之利,咱们这些步卒,实在不是这些鞑子的对手啊”郝富贵不放弃的继续劝说道。
就连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夏流,此时也说道“属下也同意郝管队的意见,不是咱们不支持大人,实在是如今咱们只有长枪火器二队,在加上十几个骑兵,实在是抵挡不住鞑子啊”
杨铨看了一眼身边的二人,摇头说道“你们啊,真是官越大,胆子越小,咱们屯田司成立以来,那次战斗是必胜的?那次不是在劣势?现如今,退入城中,固然能得一时之安全,可是,咱们屯田司这精气神都会丢的一干二净!我杨铨不是怕死的人,也不是服输的人,更不是脑筋一热就不顾一切的人!”
杨铨站直身子,冲着他们喝到“屯田司听令!全军备战!”
郝富贵还有夏流,看杨铨战意已决,便都拱手说道“遵军令!”
杨铨却是将二人都给留了下来,如今杨铨手中人才奇缺,何老六被他打发干别的事情了,郝作舟还有候七都在京师,只剩下郝富贵还有夏流二人,杨铨虽然有对上骑兵必胜的把握,可是对于手下,不由的有些心里没底,夏流性子训练士兵什么的倒还好说,对上战阵却是少了血气,郝富贵这个老滑头,更是不靠谱,整个就是一个老油条,杨铨怕的,就是郝富贵临阵给跑了。
辎重队将车上辎重卸下,装上木板支架,虎蹲炮装在车上,长枪兵在车前火铳兵跟在车后,一遇鞑子,车辆衔接成一城,长枪兵退于车内,火铳兵在长枪兵后,鞑子进入射程,先用佛郎机炮速射,待进入虎蹲炮射程,散弹齐发,待再近,火铳兵三队轮射,偶有靠近者,长枪兵护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