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看着他折子上的这个圆圆的红圈,一阵的头大,虽然他善于揣摩上意,可是他也不是喜欢搞猜字谜游戏的人啊,皇帝给他画个圆圈作甚?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王承恩说道”王公公啊,不知道陛下这意思是?“
王承恩冲着温体仁摇了摇头“温阁老,咱家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里晓得当今万岁的意思,更加不敢妄加揣摩上意,不过万岁爷平日里都是让小太监来松折子的,今日不知怎的,非要让来送折子,非要我等着大人出了结果再回去。您呀,自个想想万岁爷的意思吧”
温体仁听着王承恩的话,不由的苦笑,这位万岁爷,当真是喜怒无常,这画个圆圈给自己,不就是说,自己是一个滑头么?本来他是想把这事情让皇帝自己决定,这下倒好,万岁又将这皮球给踢回来了,不过,现在他要想的,是怎么处理杨铨的职位,他思来想后,还是决定按照第一个来,一个只有虚职的勋位,担任着宣大权位颇重的屯田使,这应该各方面都能满意了吧。
想到此处,温体仁磨墨,将这写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王承恩,王承恩冲着温体仁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其实,他更明白崇祯的心思,对于温体仁这个办法,既能顾全皇帝的面子,又能安抚下边的朝臣,崇祯皇帝大体是赞同的,否则不会在这奏折上,写下这略带玩笑的图画。
如今温体仁已经有了结果,王承恩自然要回去给崇祯皇帝看,顺便,将温体仁草拟的圣旨带回去用印。
温体仁不愧是两朝元老,并且能在崇祯这个刻薄天子的手下干活,刷子还是有着两把的,他的这个办法,借的是宋朝的官位制度,一个官员,不能从他的官阶上看高低,而是他的官位,职,差遣三方面,官位只是一个虚职,属于给官员定级的。职事官,则是有着部分实权的官员,更多的是针对文职官员,大体如什么大学士学士之类。而真正一个官员的权力大小,却是差遣,这就相当于有实权的官员,真正可以做事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比如现代,某人是教授,这是官位,国务院给予津贴并且还是国家机构的专家,虽然名头响亮,不过在这机构,却是不大管事的,这是职,后来成为高校的某分院的院长,这就是差遣。
温体仁想到解决杨铨的这个办法,就是授予杨铨一个虚职,杨铨能得到的,无非是一个月一二十石的粮食,以朝廷如今的模样,却是没有多少粮食发放,而本身,杨铨已经是朝廷的屯田使,这个毫无变化,到如今,杨铨只是捞了一个虚名,别的实惠一点也么有捞上,而每年对兵部等衙门的打点,却是能让杨铨这般的勋职武官折腾的欲仙欲死。
而且杨铨在京师杏雨楼,已经招惹了一大批的敌人,在某些人看来,自己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杨铨,若是这么算起来,杨铨还算是被温体仁坑了一把。
所以这个结果出来,朝廷上下无人反对,杨铨这个任命,飞快的传到了宣大一线。
这个结果,在杨铨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朝廷只是一个嘉奖也就是是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授予了他一个从三品的勋职,不过这个轻骥都尉是个什么职位?
宣旨的太监,被王堃送走了,临走时一个大元宝塞进了那太监的手中,本来阴沉着脸的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笑眯眯的走了,王堃没有意外,被任命为新的万全左卫指挥使,对于他这样有真实战功,又有资历的人,当上这个职位,一点也不稀奇,
“杨老弟,你走的时候,将那些金银珠宝带走一些吧,你这勋职,每年在兵部的打点,就是一个大数目,这些金银,刚好你用的上”王堃看着杨铨说道。
杨铨眉头一皱,不过却是一叹“本来这些东西,我是不想要的,这每一块银子上,都沾着老百姓的血呢,不过如今打个说了这般话,我只好收下了,”
王堃听了杨铨的话,满意的笑了起来“你这话就对了,这些银子你不用,上交到上边,一点也用不到那些士兵的身上,大半都要被层层克扣,所以,与其给他们,不如你拿去好好的给你手下的兄弟用。”
这些金银,是杨铨还有王堃从这鞑子身上取下来的,苏尼特还有喀喇沁这两个部落,一路行来,沿途抢了不少的军堡边镇,士兵们手中都有些钱财,这鞑子被杨铨他们打败,这些金银是战利品,当然要收集起来了,
杨铨去巡查的时候,亲眼看见士兵们从鞑子的皮囊中,倒出零零碎碎的各种东西,银元宝这类的东西就不说了,可是那对银白之物中,杨铨捡起一根银钗,上边还缠绕着一缕黑发,那头发的根部,似乎还带着一层头皮,这分明就是那鞑子,从这银钗主人的头上,连带着头发硬生生拔下来的。还有带着手指的戒指,半个耳朵的耳环,杨铨看着这些东西,急忙将这手中的银钗扔到了一边。
这些东西哪里是金银,在杨铨看来,这每个金银的背后,都站着一个死去之人的灵魂!
他一直抵触这些东西,因为,当他看见这些带着血迹的金银,他就会想起近代华夏民族遭受的苦难!可如今,他不得不用这些东西,
拉着这些东西的马儿,希律律的嘶叫了一声,旁边的几个士兵看着马匹似乎拉不动,一个个用力的推起了这马车,可是这马车依旧纹丝不动。
“咦,这是怎么回事?来几个人,帮他们一把!”站在杨铨身边的王堃,吩咐身边的人说道。
一旁一个老兵却是说道“大人,这事情我见过,当年建奴第一次入关,杀了老多的人,当时咱们截了一部分财物,也是这般运不走,后来还是大人们焚香祷告,这才让这车子赶回来了,大人,这是冤魂们不甘心啊”
王堃一听,扭头看向了杨铨,杨铨却是向前一步,冷然喝到“哼,就算是冤魂又如何,我杨铨行得正走的直,若是他们有仇,我替他们报,若是有冤我替他们伸,若是他们不知好歹,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拦我!”
杨铨这般说道,心中却是冲着它们暗暗发誓,“金银背后的冤魂们,你们看着,我杨铨用这些金银,绝对不用在个人身上,我一分一毫,都会用在该用的地方,绝不私藏,你们看着吧,你们的仇,我日后必定会给你们报!”
说来也怪,本来拉不动的马车,这时却是轻松的向前走去,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