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叶李抬起头来,便见一位年轻男子看了过来。
“看样子,这位应该便是官家了。只是他这样子,怎么这般懈怠?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将那充满厌弃的脸庞看在眼中,叶李连忙低下身来,诉道:“臣叶李,拜见官家。”
“官家?”
赵昺轻笑一声,想着自己如今处境,只感觉荒谬无比:“若以官家称呼,实在是过谦了。你还是——”然而旁边射来的一道目光,却令他停住了嘴。
“陛下。您乃是千金之躯,可莫要懈怠了自己。明白吗?”王凌警告道。
赵昺有气无力的应道:“我知道了。”叶李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别扭无比,那赵昺毫无皇帝的气势也就算了,就连那王凌也是有些气势凌人,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而在这时,赵昺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精气,抬起头来看着叶李,又问:“对了,不知你突然到这里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启禀陛下。”
叶李眼见赵昺看了过来,当即俯身一拜,诉道:“臣今日所来,乃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昺不以为意的问道:“哈。什么事情,能够值得你亲自前来?”看起样子,很显然对叶李口中所说之事并无兴趣。
叶李心中暗叹,感觉自己此番前来是否搞错了,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还是抬起头来庄重的看着赵昺,诉道:“请问官家,你可曾听过祖律一事?”
“祖律?这是什么?”
赵昺一脸困惑的摇了摇头,那王凌也是感到迷惑,追问道:“你所说的,便是这个吗?”
叶李阖首回道:“没错。便是这个!而且根据这祖律之上所写的,日后陛下的处境,只怕很危险啊。”说罢之后,便自袖中取出一卷卷轴,然后递到了赵昺之前,诉道:“因为根据这祖律所规定,陛下您的权力,只怕也就只剩下一些履行祭典之类的礼仪行的事物了。”
赵昺接过那卷轴,将其上的内容看在眼中,口中只是应了一声:“哦!”但是那王凌却是面露震怒,直接喝道:“好个萧凤,竟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要彻底废除殿下礼仪天下的权力?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即使赵昺并不明白这其中要害,但王凌却清清楚楚的明白过来。
若是让这祖律完成的话,那赵宋皇室的权力便会被彻底架空,以后再也难以插手朝堂之事,至于所谓的任命百官一事,更是近乎做梦。
如这般图形印章的待遇,谁能够忍受?
“正是如此!”
叶李点点头,回道。
“所以你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种事情?”赵昺神色淡漠的摇摇头,好似对这些事情并无兴致。
叶李稍感讶异,双目微凝自赵昺脸上扫过,心中暗想:“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勃然大怒,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平淡?只是不知他是当真不以为意,亦或者是假装如此?”
“官家!”
赵昺虽是维持原样,但是那王凌却感觉不免,连忙叫道:“依臣以为,这祖律断然不能让其通过。要不然,咱们宋朝就真的完蛋了。”
“哈哈。王先生,我知晓你的担忧。只是就现在的状况,你觉得我有机会吗?”赵昺摇摇头,回道:“关于这祖律,直到现在我才知晓,只是这一点你就不知晓,我那母亲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吗?她,分明就是不想给我机会罢了!”
对于萧凤,赵昺不知道是应该恨亦或者是应该爱。
恨,自然是因为她的绝情狠心,自自己来到长安以来,也没有看过几次,好似就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虽然只是一个领养的孩子,即使是将他立为皇帝,也依旧对他多有掣肘,令其难以发挥自身能力。
但是另一方面,赵昺却隐隐之中对萧凤有所感谢。
不管如何,萧凤还是救下了他最珍视的谢道清,甚至还保护了不少子民,而那些子民也正是因为他那无能的父亲,这才被迫承受着来自北方的揉虐。
诸般情感夹杂一起,让赵昺更绝难受,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只能冷眼看着这一切。
王凌也是为之一愣,旋即低下头来。
经过了这么些时日,他如何不知晓那萧凤的打算,明显就不愿意让赵昺插手政事,至于萧凤为何要这么做,也很明确的写在了祖律之中。
眼见两人沉默下来,叶李微微一叹,旋即张口说道:“若是阻止祖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代表官家便毫无机会。”
“哦?什么机会?”
王凌双目一亮,看向了叶李。
赵昺却是双眉微皱,带着排斥看着叶李,对于眼前这人,他总感觉有些不适,只因为对方心思太深,而自己并不喜欢这一点。
叶李并未理睬赵昺的反应,而是对着王凌说道:“很简单。那就是封爵。”
“封爵吗?”
王凌双目微亮,自然是透着几分兴奋,问道:“那你说说,这所谓的封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李回道:“没错。依着祖律的规定,皇帝无法插手首相执政之事,更无法任免、罢黜任何官员,这已经是定居,根本无法改变。但是这其中还是存着一个漏洞,那便是封爵。”
“封爵?”
听到这话,赵昺也被吸引过来了,有些好奇的看着叶李,想要知晓对方又是打着什么算盘。
“没错,就是封爵。”
叶李回道:“不管那晋王如何阻止,都无法断绝部下光宗耀祖的想法。虽是有所谓的官员以及议员,让那些部下稍微安心,但这议员、官员全凭能力,完全无法惠及子孙。人之所欲,不过是封妻荫子,若是无法完成此事,那挣得无上功勋,又有何用?正是因此,那些议员定然也无法拒绝封爵的念头。官员、议员,难以传诸子孙,但爵位却并非如此,不是吗?”
在这个中古时代,人们饱受数千年儒学熏陶,早就习惯了封官进爵的习惯,更没有和后世一样,经历过诸般从社会、经济乃至于思想上的冲击,若要这帮人轻易放弃封爵的想法,实在是太过难办了。
所以萧凤也并没有废除爵位制度,只是取缔了爵位所带来的诸多特权罢了。
“确实如此。”王凌阖首回道,对叶李此人也是刮目相看。
叶李说道:“而这爵位,也并非首相所能册封,唯有陛下才行。正是因此,我等不妨以此插手,培植忠于陛下的实力。届时等到那萧凤年老力衰,自然可以一锤定音,彻底扭转局面。”
“那祖律呢?”王凌还是有些担忧。
叶李轻哼一声,诉道:“哈。这世间,岂有不变之理?届时等陛下掌权之后,自然也可以修改祖律,而那些官员在没了萧凤支持之后,又如何能够和陛下对抗?”
“这倒是真的。”
王凌自是欢喜,以为叶李口中所言,当真有实现的可能。
叶李回道:“当然,此事尚需长久谋划,轻易之间难以成功。所以还需要你们安奈心思,静等时机到来。”
“这个还请你放心,我虽是一把年纪,但也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王凌拍着胸膛回道。
叶李稍感安心,回道:“若是如此,那就多谢你了。”想着江陵府的事情,他稍微有些紧张,便道:“还有,我还身负要事,尚需回转江陵府。关于那封爵一事,只怕还得麻烦你们了。”
正当他想要离开时候,赵昺忽的开口问道:“告诉我,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叶李稍感惊讶,看了一下赵昺。
先前时候赵昺始终未曾说话,这让他以为这赵昺不过如此,但看这般表现,也不似其父亲那般近乎愚拙。
赵昺说道:“没错。一个人做事,总得有理由,不是吗?既然如此,那你之所以接近我,也只是因为我能帮你完成一些事情,不是吗?”
叶李停下脚步,斟酌了片刻之后,回道:“我若说,我只是厌恶那萧凤,想要为我故友复仇,可以吗?”只是心中却想:“而且那萧凤妄断儒学,更是对我理学多有污蔑。若是让她执掌天下,我那儒学如何能够传播天下。便是为了理学,也应该将此人弄下来。”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叶李却十分清楚,那萧凤心思深沉,眼下不过是针对皇帝而来,接下来便有可能将矛头指向儒学。
若是让她的诸般政策成功,那整个儒学便会彻底完蛋,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辉煌,而这对于素来以儒士自居的叶李,自然是难以接受。这也是他为何会跑到这里来,甚至支持赵昺的原因了。
不仅仅是因为赵昺乃是皇帝,更因为就赵昺眼下情况,他也只能依靠自己,要不然就彻底完蛋了。
“当然可以。”
赵昺点点头,目光依旧复杂,对于叶李心中所想,他如何不知。
然而出于对那位的挑衅,还有对权位的渴望,赵昺还是放任这两位开始行动,去挑战那个近乎不可能挑战的对象。
也许,这便是宣战吧。
赵昺心中想着,更不愿意就这么屈服,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小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