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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天黑的有些早,钟浩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抬眼正看到婉儿正用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钟浩顿觉心里暖洋洋的。
无论如何,在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人记挂着自己的,自己并不孤单。
婉儿见钟浩醒了,却瑶鼻轻哼,很生气的道:“哼,你醒了,大坏蛋浩哥哥,出去十几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回来就整天喝酒!哼哼,你就等着娘亲收拾你吧!”
钟浩看到婉儿生气的可爱模样,不禁坐起身来,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微笑道:“哥哥错了,以后听婉儿的,再也不喝酒了!哎呦,头好痛!”钟浩倒不是装得,而是真的有些头痛,刚才躺着还没觉得,一下起得急了,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
怕是今中午饮酒过量的后遗症。今中午和崔烨、徐峰一起在听香小楼,着实喝得有点多了,崔家的马车送自己回来后,自己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婉儿看着钟浩捂着脑袋的样子,不由得气哼哼的道:“坏蛋浩哥哥,头痛活该,谁叫你喝那么多酒!你都烧了一下午了,哼哼……人家就不应该管你!”
钟浩这才发现床边有个装满水的白铁盆,自己起来是额头还掉下一块毛巾,怪不得婉儿守在自己身旁呢,原来是自己发烧了,她在给自己敷毛巾降温。钟浩心里不禁更加温暖。
钟浩微笑道:“哎呦,以后哥哥都听婉儿的。婉儿不让我喝酒,我就再也不喝了,我保证!”
婉儿依旧板着小脸道:“哼,你再喝醉酒,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己难受死!”
“不喝了,再也不喝酒了!”钟浩捂着脑袋说道。喝多了,确实太难受。
“哼……”婉儿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算是原谅钟浩了。
婉儿去桌前端过一碗汤,递给钟浩道:“把这个喝了吧!”
钟浩看着那一碗红红的汁水,不像很好喝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哼,不喝拉倒!这可是人家熬制了一下午的八珍醒酒汤!”说着婉儿作势端着要走。今天婉儿的脾气很不好,她对钟浩连着喝多,一点都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是气愤。
“哎呦,喝啊,我喝啊,没说不喝嘛!”钟浩忙接过来,咕嘟……咕嘟的喝了,“咦,味道还不错啊,酸酸甜甜的。”
听到钟浩夸好喝,婉儿终归是小女孩,这时忍不住自夸道:“这是八珍醒酒汤,可是我用莲子、百合、橘皮、白果、红枣、青梅、胡桃、山楂八种果品熬制了一下午,才熬制好的,费了好大劲呢!”
“嘿嘿,还是婉儿对我好啊,哥哥感激不尽啊!”
“知道就好!”
钟浩喝过醒酒汤,又找出自己的西药吃了一粒,到晚饭时,感觉头痛轻了许多。最近经常锻炼,其实钟浩的身体好了许多。这次估计是在牢内担惊受怕了十几天,寝食难安,今日在听香小楼和崔烨、徐峰聊得投机,又得听叶亦菡妙曲,太过兴奋,饮酒过量,大悲大喜之下,身体有些闪着了。
晚饭很丰盛,钟浩已经十几天没在家吃饭了,因此今晚徐氏特意炖了一只鸡,蒸了一条大鲤鱼,还做了四个炒菜。以往,钟浩三人吃饭时,一般就是虽然炒两道菜肴。显然,今晚因为钟浩好久没在家吃饭了,冯氏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但冯氏却对钟浩一直板着脸。她对钟浩最近不在家读书,出去胡混很有意见:“大郎,你平日可是挺用功的。但最近这十几天不着家,回来就连着出去喝酒,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姨母见谅,我以后一定安心读书,还有个事情,要跟姨母说一声,我已经考上松林书院了!”
“啊,真的?!”徐氏一听,钟浩考入松林书院,不禁忘了追究这十几天不着家的事情。
不过冯氏随即却又凝眉道:“不对啊,松林书院考试之期早就过了,那时你不是应该去登州参加文会的吗?”其实冯氏刚才对钟浩板着脸,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钟浩不声不道的跑去参加什么文会,而把松林书院的考试错过了。
“姨母有所不知,我去登州参加文会是跟松林书院徐山长家的三公子一起去的,徐山长特批我可以晚些参加考试的!我是今天刚去松林书院参加考试,徐山长特试的我,让我入松林书院率性堂呢!明天徐三公子还要来咱们家拜访呢,我是不是考上松林书院,姨母到时一问便知!”钟浩随口胡诌道。
不过他前面说得是假的,他考入松林书院之事倒是真的,徐峰明日要来拜访也是真的。今天钟浩跟徐峰约好了,让他明天来和自己去挑几件古玩雅物,钟浩要去崔府答谢崔老。
“啊,真的啊,姨母早就说以大郎的本事,必定可以考上松林书院的,果不其然!”
“浩哥哥是最棒的!”钟浩刚才对婉儿一番哄顺,婉儿早已对他转嗔为笑。
冯氏高兴的道:“那你什么时候入学?姨母待会就给你准备书包和文房用品。听说松林书院的学子都是要住在书院,姨母待会给你准备好被褥铺盖。”
“不用,姨母,我入得是率性堂,是可以走读的。只要每月逢六去上课听讲便是!”
“啊,这率性堂怎么这样?一月就上三天课啊,这个斋堂太不受重视了吧!”徐氏有些狐疑的看着钟浩。
“姨母有所不知,率性堂是松林书院最高水平的斋堂,由徐山长亲自授课,只有最有才华的学子才能得以进入。到了这个级别的学子,都已经对经义诗赋非常精通了,不需要每日去坐堂听讲!”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了钟浩的解释,徐氏才放心下来。
婉儿刚才还怕钟浩去了松林书院,自己会很难见到他,这时听钟浩说,他可以走读,还可以每日见到,心里也是很高兴。
吃过晚饭,钟浩又跟冯氏闲聊了一会儿生意。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徐氏的香饮子生意已经不做了,只做小吃生意,除了豆浆油条,还做汤饼、卤煮等吃食。
如今青州很多食铺都上了豆浆油条这种吃食,但徐氏食铺作为最早发明豆浆油条的食铺,被很多食客认为是最正宗、最地道的,徐氏食铺的生意还很好的。
……
秋夜很凉,躺在东厢房床上的钟浩不禁裹了裹盖在身上的絮被。
经过入狱一事,钟浩深深的发现作为此时一个平头百姓的无奈。官本位社会,即使你是腰缠万贯的富绅豪商,也承受不住一个微末小官的折腾。只有有了权力,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钟浩现在发觉自己想靠经商致富过好日子的想法有些幼稚。虽然大宋很重视商业,但这并不妨碍各级官僚胥吏对商人的吃拿卡要,稍微一点打点不到,可能就会有大麻烦。就如天然居,每月只是打点那些前来“打秋风”的胥吏和泼皮,就得十几贯钱。这要是个官员家眷开的酒楼,哪个胥吏、泼皮敢去?关键是没权力啊。
钟浩发现崔老劝自己的话,其实真的是对的。自己那时靠着点后世的知识,赚到不少钱,还有些沾沾自喜,跟崔老大谈什么商论,似乎有些幼稚了。
钟浩觉得自己想要在大宋过得好,一定要混个官儿做。
不过,钟浩虽然如今入了松林书院,但实在是对科举考试不敢抱希望。虽然钟浩觉得,自己真要是扑下身子去苦读十年八年的书,未必考不上,但实在没有那个心劲儿去下苦功读书。
钟浩毕竟后世是一个年近而立,经历过各种繁华和喧嚣的成年人,实在是难以静下心来,去做一件可能耗费十年半年苦功,还未必成功的事情。
除了参加科考,其实大宋还有别的途径出仕。
一种是恩荫,但显然钟浩在大宋没有一个做高官的老爹,恩荫是不可能的。当然,钟浩觉得自己要是真是在这个时代有个高官做老爹,自己也是一个衙内了,还有啥必要去奋斗,就等着吃喝玩乐便是了。
还有一种是进纳,就是直接花钱买官儿。但这种官儿,大部分是些闲散官位,也没什么权力。这种官儿不被视作正途,基本没有晋升的机会,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一般由他们先背锅。很多富人捐个闲散官位纯粹是为了死后在族谱或是祖祠上面的名头好看些。钟浩觉得这种官儿显然没多大吸引力。
最后一种就是荐举了,就是投到某位高官门下,立些功劳,等待合适的机会,由高官举荐给朝廷。这种方式出仕的官员,一般是不会被进士为官的官员排斥的。因为这种方式出仕为官的人,一般都是有真才华、真本事的。这种方式出身为官,升迁还是比较快的,因为有举荐官做后台。当然,这种出仕为官的难度,并不比科举的难度小。
大宋满打满算有权举荐的就那二三十位高官。一般举荐为官,除了举荐人,还要有两个作保的高官。被举荐的人出了什么事情,这三位高官是有连带责任的。这些高官,普通人基本没什么机会见到。就算见到了,一般人也未必有打动他们的才华或是本事。而且还要立下些功劳,举荐人才好向朝廷举荐。总之,被举荐为官很难。
但钟浩却觉得这荐举的方式,自己可以试一下。如今青州的富相公就是有举荐权的高官,而自己或许可以抄首好词,以诗词打动他。至于功劳,自己可是有土豆和地瓜啊,把这两样作物进献给朝廷,这将是造福万民的大功劳啊。
当然,现在钟浩只是想想罢了,得等明年土豆和地瓜快收获时,这种事情才能办。不让富相公亲眼见到这两种作物的高产,怕是他也不会轻易举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