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夜已深,但二楼还有一张桌子,一盏烛火,固守一方。
桌上的酒不再是花雕也不是‘杏花’,而是寻常的烧刀子,听起来像是最适合刀头舔血者的饮料。
“咕嘟。”
白发却是壮年人,仰头饮下一碗未知冷热的酒,驱走夜风之寒的同时是否也在驱赶着盘踞在心头的某种异样?
这一碗是为了谁?
燕赤霞再为自己满上一碗,但这一回他却只是将酒碗摆在面前,久久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傅姑娘。”
燕赤霞忽然唤了一声。
傅清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她装束齐整,像是要出门。
她是不该出门的,尤其是现在。
“燕前辈?”
傅清风也很是意外,她未曾想到这个时候酒楼二楼上还会有人。
燕赤霞转过座椅让傅清风看清了桌上的全景。
一只酒坛,两只碗。
燕赤霞不是在独饮,而是在等人。
燕赤霞在等她。
傅清风是个聪慧的女子,无论她先前是为什么而下楼的,此时她都很是顺从地坐到了燕赤霞的对面。
“找我?”
很是轻巧地化‘等’为‘找’,傅清风将桌上该属于她的那一只酒碗取到手中。
燕赤霞没有纠正傅清风的说法,他点点头然后道:“你确实很像她。”
他们早就见过,不过那时莫邪在侧,有很多话燕赤霞都没有说。
“像小倩吗?”
傅清风道,她的眼神很平静,这段时间她思考了很多事情,小倩的故事即便宁采臣没有再提但她还是猜到了些许。
“但你不是她。”
燕赤霞如此道。
“咕嘟。”
对酌之人已到,他仰面饮下面前的酒。
酒是火辣的,被酒润过的心肠该也是火辣的。
“今后你有何打算?”
就像最开始的时候燕赤霞没有纠正傅清风对于概念的偷换一样,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忽略掉了傅清风今夜似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欲要出门一般。
或者说他根本就早已洞悉了傅清风的心思,才会在这里特意等着。
“我打算和妹妹一起回老家。”
烧刀子太烈,傅清风只饮了一半,她捧着酒碗作答。
“此国气运已失,若是隐入深山或许能得一世平安。”
燕赤霞道,他既没有对于傅清风的‘未来计划’做出什么点评也没有与她交换自己的计划,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气运?”
傅清风过去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所以她发出了如此一问。
“可惜了,可惜了。”
燕赤霞像是在自言自语,如同先前一般,他似乎根本不是在与傅清风交谈,而只是在单方面地述说。
“可惜什么?”
傅清风敏锐地感觉到了燕赤霞的状态有些不对,她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向后头缩了一缩。
“傅姑娘,若是牺牲你一个便可以终结这乱世的话,你是否愿意?”
从燕赤霞口中冒出的依旧是没头没脑的话,但其内容似乎变得危险了起来,傅清风听得只感到后颈一寒。
“燕前辈,你到底在说什么?”
已经感到了不妙的傅清风想从座位上起身,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酸软,竟是几番都起身不得。
“啪。”
酒碗落地,碎了。
酒中有药。
傅清风倒在了栏杆边。
“放心,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燕赤霞如此道。
烛光下,这个白发人的脸上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
————————————————————————————————————————————————————————————————————————————————————————————————————
“啪!”
血淋淋的手握成的拳头砸碎了最后一头巨尸的脑袋,坟地在战斗中已经面目全非,就像从昔日的富人区退化到了贫民窟一般,从莫邪的视角已经看不到半分贵气。
大理石打磨出的墓碑们被尽数推倒,不,应该说‘被推倒’已经是这些墓碑们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被折断、击碎的墓碑俯拾即是。
坟包,或者说是封土也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被推平的、被推开的,像是有一个盗墓集团造访了此地,在没有捞到什么好东西之后的泄愤之举。
“特么还有谁?”
莫邪的脚下尽是巨尸的残驱,高高的几乎垒成了山,这绝不是先前那十几二十头巨尸就能搭建出的场面。
“吼!”
一颗光头应声从地底冒出,一头巨尸像是大猩猩般锤击着自己的胸膛,冲上了尸山。
等待它的是一只拳头。
“还有谁?”
莫邪又问。
再没有回应他的存在,他索然地跳下了尸山。
“查询当前积分。”
这块地儿显然不能再用了,也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不是有毒,被吸引来的都是死后会留下大量残留物的巨尸。
堆积了这么多的巨尸残骸,恶心是一定的,同时对于有些智能的鬼怪而言,怕是再不会投入罗网中来了。
莫邪打算换个地方。
“当前积分50000点。”
《圣典》报了个数,莫邪回头望了一眼尸山,根本就不用一个个点也知道《圣典》给出的这个数字含着极多的水分。
他没有跟《圣典》争什么,似乎是因为今夜的收成不错,又似乎只是单纯的习惯了,他只是将还能用的布阵之物收起,转身就走。
“年轻人,老憋着不好,老夫这次多给你五千点积分,来兑换个美女,释放一下吧。各种类型都有哦。”
莫邪没有跟《圣典》争,《圣典》倒是自己开口了,而且一反往常,它这次开口就给了莫邪五千积分,虽说是入账、红利,但这话说得任谁都会感到刺耳。
它将一张傅清风的全息投影展现在了莫邪的脑海中。
“不需要。”
莫邪如此道。
“真的不需要?”
《圣典》摆弄着傅清风的投影,让她展露出了各种姿态,或笑或颦,当她最终开始脱衣服的时候莫邪终于开口了。
“停下。”
他如此道。
《圣典》依言停下,今夜的它似也有些反常,说停下就停下,这不是它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