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在自醒

目录:北朝春| 作者:湛蓝冰川| 类别:散文诗词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一个时辰过去了,顶着强烈的阳光,骁勇营的八千兵士们犹如田地尖干枯的禾苗,盼望着阴云密布,盼望着下雨打雷。

    太热了,因为全身以军姿站立,大家的全身都湿透了,特别是举着长剑弯刀的手臂,汗珠顺着手臂倒流下来,滴到了地上,很快地被头顶火红的太阳晒干了,留下了圈圈点点的印记。

    谁?谁想出来的初选考核内容,骊歌心中暗暗的诅咒着,这着两个时辰在炎热的太阳之下暴晒,岂不是想要人的命?

    好在,她还站立在元力,凝心凝神,让太玄之气在体内悄然运转起来,她的意念指引着太玄之气洗刷着灵台,整个身体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让她得以坚持下来。

    太阳,越来越高了。

    慢慢的,在头顶爆射下来。

    周围已经有兵士们身体摇晃着,担任裁判的林侠慧眼识珠,强大的气息一遍一遍地扫射着,一旦有兵士晃动,林侠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兵士一把提到了训练场边沿,没错,淘汰了。

    过了一个半时辰的时候,骊歌觉得,大家已经都处在一种熬的状态中了,她举着长剑的左臂也酸困起来,悄然运行着太玄之气,用意念引导着流入左臂几圈,才稍稍缓减了下来,即使是这样,她也感到着四个时辰的时间极为难熬。

    纹丝不动她倒是能保持,但是头顶的太阳太烈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跳到水池中畅游一番,她想,她回到医帐中,一口气能喝下三大碗凉水。

    周围又有几个兵士身体晃动着,比目光如电的林侠提了出去,剩下最后半个时辰了,正是最考验兵士们体能的关键时刻,能否通过初选,便在此一举了。

    骊歌的杏眼情不自禁地望向了正前方的点将台上,那个出生高贵,应该比任何人都应该养尊处优的男人,到了现在,站在点将台上,一动都没有动一下,那身影犹如一颗傲视苍穹的青松,挺拔耸立,他那俊美的五官上汗津津的,那健壮颀长的身躯,每一寸每一分都显示出了他的矫健和强悍,一块一块的肌肉拖过丝麻的军袍透出清晰的轮廓,显示出一种军人雄性的壮美。

    即使是大青山中的狼虫虎豹,在他犹如伟岸高山一般的野性和煞气面前,也会沦为低矮的沼泽。

    点将台距离骊歌所占里的地方,足有一百米的距离,此时此刻,骊歌凭着过人的眼力,将拓跋晔的沉稳身姿和俊美寒凝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一阵暖风吹过,拂起了他的衣袖时,拓跋晔一直举着的弯刀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护卫微五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骊歌顺着微五的目光看去,之间拓跋晔银白色的军袍下,有红色的汗水晕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而且,那红色的波纹正在慢慢地向下延伸,他正面对着骁勇营的兵士们,唯有微五等护卫和贺江长史,才能看到他的后背!

    在场的所有兵士们,除了骊歌便是拓跋晔的贴身护卫们知道他背后的伤口了,骊歌的心悬了起来,如此炎热的天气,身姿保持不动,定然是全身出汗湿透了,汗水流向了他的后背,流过包扎的伤口,再流到了下摆的军袍之上,但是,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军人的荣耀,可想而知,杀神王爷的名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就在这时,点将台上的微五上前一步,低低的唤道:“郎君自醒可停也。”

    微五的声音极低,低到连点将台上的贺江长史等人都听不到!

    郎君自醒可停也?

    这一句,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骊歌的耳中。

    她知道她的听力超群,她的眼里超群,就算是正视着点将台上的拓跋晔,也没有人知道她能听到他们的低语,看清他们的五官眉眼。

    竟然是自醒!

    挑选晔云十八骑护卫队的兵士儿郎,本就是护卫王爷拓跋晔的,而拓跋晔,居然在点将台上以这种方式自醒!

    他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自醒?

    可以说,他是这支军队的绝对领导者,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他有着莫高的荣誉,他有着高贵的出身,如果他愿意,他属下的军队便可踏遍大魏山河,以铁血统治莫大的疆域,他因何自醒?

    仿佛知道骊歌的疑问,拓跋晔身姿纹丝未动,却抬起了黝黑明亮的眼眸,朝着苍狼卫第九卫队的队尾看了过来!

    明明知道以他的眼力,是看不清她的,至多只能看到她的身形,骊歌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他在看她!

    隔着一百米的距离,虽然他看不清楚,她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看着她!

    赤日之下,他汗如雨下,双眸如星!

    他的眼眸静静地盯了她所站立的方向一眼,薄唇微动,几乎连微五都听不清楚的声音犹如呢喃,却也冰寒如头顶的刀锋:“然,这是对晔情不自禁的惩罚!”

    这是对晔情不自禁的惩罚!

    丢出这句低语后,拓跋晔的眼神越发冰寒如铁,站立在点将台上,如冰峰,如雪山一般无比凛冽。

    他的话微五没有听清,他的话,骊歌听得清清楚楚,言犹在耳!

    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我七岁的时候,也是冬夜,夜间睡不着便偷偷藏在父皇寝殿之中,父皇那时候去了洛阳,没料到那胡皇后居然,居然带了两个小郎到寝殿床榻之上,灌了那小郎助兴之药,一夜折磨调教,凌晨的时候,才唤人抬走濒死的两个小郎,然后,胡贵人发现了我,也对我……,我至死不从。那一年,我便发生了意外,被胡贵人推入宫中冰湖之中,染上了伤寒,三个月才好。”

    那是在医帐之中,他第一次对他吐出他七岁时候的遭遇,他自那以后,最恨折磨小郎之事,他的属下军队将严禁小郎龌龊之事写入了军纪,谁有冒犯,必剁杀喂狼。

    那一夜,他深夜而来,眼神复杂,他趁着她装睡,轻轻地为她检查她的受伤的手指,又轻轻地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他挣扎着,他叹息着,他忍着后背的疼痛,他最后转头离开。

    他终究是受到了她的吸引!

    他这是……他这是动情了!

    骊歌的心突突突跳了起来,他对她,一个丑小郎动情了,但是,却违背了他曾经发誓不招惹小郎的誓言,他自我检讨,他在自醒

    !

    情不自禁呵……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