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毡房内。
骊歌,拓跋晔,贺虎,微五,凌,花木兰,车四,霍勇已是整装待发。
王娇娘,骊莺时也收拾完整。
飞雪漫天,旷野冰寒,留在这渺无人烟的毡房内,必然是死路一条,因此,贵女王娇娘尽管骄纵蛮横,还是乖乖地爬起来,要同众人一起出发到凉州城。
“诸君,突厥人已是在凉州城北十里的地方,提出要阿九更换那数十名孩童,阴谋也。”骊歌忽然开口说道:
“首领呼韩邪单于,正是两年前在巴音戈壁滩上被阿九亲手砍去一条手臂,为了报断臂之仇,全然不顾仁义礼信掳走孩童,其行为令世人不齿!”
骊歌这样说,是站在正义的立场谴责呼韩邪单于的卑鄙无耻的,在这样的时代,特别是像拓跋晔那样的行事风格,基本上都使用的是阳谋,光明正大的对战,因此,突厥人这次不择手段,强掳走孩童威胁骊歌前来交换的行为,同拓跋晔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的。
拓跋晔声音凝沉,表情凌冽道:“突厥人已是垂死挣扎。”
骊歌点点头,她头一昂,声音清脆傲然地说道:“然,殿下威严正义,行军打仗光明磊落,号称杀神,数年来晔家军丝毫没有龌龊之事,却同突厥人卑鄙无耻的行为大相径庭。”
说到这里,从昨天两人不欢而散而没有任何交流的拓跋晔一愣,目光灼灼的盯着夸赞他的骊歌。
骊歌话锋一转道:“殿下乃英雄也,突厥人卑鄙无耻,不值得殿下出手,阿九善谋,此谋乃诡异之谋,等不得大雅之堂,却完全符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这里,骊歌清澈的杏眼看向了拓跋晔,杏眼黝黑却完全像看普通的同伴一般模样,她冲着拓跋晔深深一躬。
一双墨色的星目微微一怔,向她看了过来。
骊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请命礼后,声音晴朗道:“殿下,突厥人狡诈无耻,也应该以诡变之战术应对,殿下一向正义磊落,而阿九一向有诡变之术,恰突厥人点名道姓叫阿九出面,请殿下将这一次应对之战的指挥权交给阿九!”
将这一次同突厥人的战役交给她!
拓跋晔盯着眼前胸有成竹的骊歌,唇动了动,阻止道:“凉州郡守效忠大魏,凉州城虽在大齐,却归属大魏版图,孩童乃大魏孩童,阿九你……”
清澈的杏眼清澈如水,她依旧保持着深深长恭的动作,一字一句说道:“凉州城虽归属大魏版图,突厥人却叫嚣用阿九交换人质,若阿九迟疑不去,恐令突厥人找到借口屠杀孩童,若阿九前去,定然是以人质交换的方式到突厥铁骑中,换回被掳孩童,事关大齐兰陵王妃名声,请殿下允之!”
拓跋晔一顿,他定定地望着骊歌,波光潋滟,却毫无情感起伏,是的,这个时候的阿九将他当做了一同战斗的同伴,将情感和共同抵抗突厥人分的清清楚楚了。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这一点,阿九也是知道的。
骊歌继续请命道:“阿恭曾言,阿九才华卓绝,乃神仙众人,阿九定能救回孩童,全身而退!”
是了,他的阿九,原来在八音隔壁的石头城一战,便以少胜多,以弱凌强,以区区五百人将呼韩邪单于的七千人杀的丢盔弃甲,几乎全军覆没,他的阿九,从来就善于用诡变之术战斗。
顿了顿,拓跋晔徐徐说到:“然。”
“谢殿下。”
“车四!”
“喏!”
“你同凌带二位女郎直奔凉州城安顿,随后叫凉州郡守带一千守城军士和被掳走孩童的父母熬热姜汤,厚衣被凉州城北,迎接被救孩童归城。”
“喏!”
“拓跋晔,微五,贺虎,霍勇听令!”
“喏!”
“你四人直奔凉州城北,待我作为人质到突厥铁骑一方后,你四人需快速从雪坑内救出孩童撤退到凉州城方向。微五大人需寻一辆马车备用。”
“喏!”
“花木兰同阿九只奔凉州城突厥铁骑驻地,同突厥人交涉更换人质,以阿九呼啸为信号动手,救出孩童撤退后,以殿下呼啸为信号,阿九便同花木兰联手杀敌,将孩童交于郡守大人后,所有人返回,带凉州城兵士出击,共同歼灭突厥人。”
骊歌得到了拓跋晔的允许,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发布下来,拓跋晔听着听着,皱了周眉头。
“阿九,一千兵士可够?”拓跋晔问道。
是啊,将指挥权交给阿九,但是,突厥人凶残,听阿九发布的命令,她同花木兰要同突厥人相持至少一刻钟,才能等到孩童脱险,凉州城兵士前来,就算阿九武勇过人,但是面对突厥铁骑,一千兵士够吗?
是啊,一千兵士够吗?
“然。兵书上讲,以逸待劳,粮草充足才能保证战事胜利,突厥铁骑千里而来,不敢进凉州城,说明这次的突厥部族人数不多,他们强掳孩童,企图寻我报仇,说明并没有得到突厥大部的支持,乃是小撮突厥旧部,阿九同花木兰只需坚持一刻钟,殿下同贺虎,微五,霍勇四人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完成任务。”
“阿九?”贺虎担心地看了过来。
“放心,阿九通花大郎定能全身而退!”
“然。”
“行动!”
初冬时节的鄂尔多斯高原,因为漫天的鹅毛大雪而白茫茫一片,特别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白雪反射着光芒,一行八匹战马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官道奔驰而去,顷刻间,消失在苍茫的天地之间。
“那是骊九!”王娇娘同车四共乘一匹,恶狠狠地说道。
当然是骊九!
并列而行的骊莺时得知被王娇娘当做护卫一般的人是骊九时,经不住震惊,好在她有着骊家女郎的礼仪,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极力保持着安静。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纵马飞驰的骊九凝目,一袭银色的披风虽着战马起伏飘扬,那矫健的身姿,挺拔的细腰,俊美的杏眼梨涡,无一处不优雅,无一处不华贵,无一处不令人仰慕的洒脱和坚决。
这样的骊九,同样是骊家的女郎,同王家贵女比起来,同她比起来,真正是天壤之别。
一时之间,不仅是骊莺时,连拓跋晔,微五,贺虎,花木兰,霍勇,凌。
车四都昂起了头,用一种惊艳而仰慕的眼眸,看着纵马飞驰在最前面的骊歌。
所有的人都神情震惊地看着浮云的马蹄落地前,官道上的积雪飞速的分开在两旁,露出一条仅供战马飞驰的路径来。
那是骊歌用神勇莫测的太玄之气在为众人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