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月后,苗疆。
苗疆腹地有一国,称南诏。
南诏国本是边疆之地一小国,当年唐王世民为平定云南各地,与松赞干布统一的吐蕃王朝冲突不断,自松赞干布死后,这种冲突更是日渐频繁。
为了对抗吐蕃,唐王朝一方面以武力积极对抗,而另一方面,则在暗中扶植当时极为弱小的南诏国,由此,吐蕃即灭,而南诏也借机壮大崛起。
如今的南诏国独霸苗疆,但却仍旧依附于唐王朝之下,其国主被唐王朝封为云南王!
南诏边陲有一小城,唤作凤凰城。
此城乃是最为靠近古老苗疆深处的城池,也是欲入苗疆深处的游侠最后的补给地。
苗疆永远是令中原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最神秘之地,在以讹传讹之下,似乎生活在其内的神秘苗人个个都是用毒使蛊的绝顶高手,他们在疆域内自给自足,轻易不踏足中原,但每每从中走出一人,便总会惹下一场腥风血雨。
于是,江湖中人最不愿招惹的人中,苗疆古域内走出的苗人,永远排在第一位。
若是不小心惹上了一个,那么,除了一死,别无他法。
苗疆腹地并不归南诏国管辖,其间植被茂密,湖沼众多,多雨、潮湿,无数毒虫凶兽成了苗疆防备外敌的天然防线。
而苗疆之内也非铁桶一片,数之不尽的大大小小苗寨间或林立,寨与寨之间,往往又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爆发强烈冲突。
举寨被灭的事情,在这里并不少见。
此地势力之混乱,远非中原各派之间的纷争可比。
剑晨等人被艾长老要胁,要前往的五圣总坛,正是在这万苗腹地之中的腹地。
四人在凤凰城中打探得知,这五圣总坛并不神秘,反而只要深入苗疆腹地,随意找个苗人都能给你指明总坛所在。
因为,这五圣总坛,本就是腹地中无数苗寨的精神信仰,地位之特殊,可比唐之长安。
自在雄武城与艾长老一番讨价还价,剑晨迫不得已,应下了她前往苗疆取得毒经总纪的要求。
郭传宗等人服了生生凝血丹,暂时压下了天龙蛊之祸,自然也极力要求与他同行,剑晨规劝不过,只得趁雄武城中混乱之时,连夜躲过城中耳目,四人便往这唐朝边境之地策马疾驰。
算来,已有月余。
生生凝血丹可以抵制郭传宗三人体内的天龙蛊三个月,如今日夜兼程赶路,也几乎用了一个月时间方才赶到南诏国,算上回程的时间,留给他们在苗疆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而已。
从凤凰城出来,再行了五十里地路程,远方茂密到连一条小路也没有的潮湿森林已然在望。
这表示着,再往前走,便真正进入了无数人谈之色变的苗疆腹地。
勒住马头,剑晨目光接连从郭传宗、管平、凌尉三人身上扫过,面上有着犹豫,开口进行最后一次劝说:
“三位,据那艾长老所说,苗疆之内毒虫瘴气遍布,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
“你们不如……就留在凤凰城等我如何?”
郭传宗骑在马背上,身躯一挺,气道:“大哥,你又说这话做什么,来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可是……”
剑晨还想再努力努力,却又被郭传宗打断:
“可是什么?你为了我们三个,甘愿冒险深入苗疆,我郭传宗又岂是怕死之人,这一遭,我陪你走定了!”
郭传宗向来义气为先,他之所以会中蛊毒,本就是因为剑晨的原因,而如今从他口中说来,却仿佛这事情与剑晨一点关系也没有。
“至于其他人嘛……”
郭传宗大义凛然了一会,眼珠一转,斜瞟了凌尉那边一眼,冷笑道:“是不是怕死之人,我可就不知道喽!”
管平在一旁呵呵笑着,粗壮的大手挥了挥,笑道:“小帮主说的什么话,俺老管又岂是怕死之人,再者说了……”
他铜铃般的大眼陡然一眼,兴奋道:“虽然折磨没少受,但俺老管也从中得了天大的好处,这足以说明,跟着剑少侠,准没错!”
艾长老的生生凝血丹,他自然也服了一颗,并且,从中得到的好处,却比郭传宗与凌尉两人都要来得大。
郭传宗的修为,在其爷爷,丐帮帮主郭怒硬塞了三成功力给他之后,本已是名动初期,在服下凝血丹之后,现下已达名动后期境界,只差一步,便要冲上立派境界。
凌尉的年纪要比剑晨还要略长一些,不知他是如何练的,一身修为倒也不低,在服了凝血丹之后,只差少许,便也能达到名动后期的境界,比之郭传宗来,也只差一线。
而管平本是身高体阔之人,身体的气血远比一般人来得充盈,然而却也正是由此,生生凝血丹在他体内造出的气血总量,也要较郭传宗与凌尉两人为多。
由此,他的修为进境,也最大。
如今的他,已然从以前一个不入流的精进后期境界,生生跨入到了名动境界,将出师境界一步甩在了身后。
若此刻他再遇黑龙,争胜多半有些托大,但与之交手个四五十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管平还是有着信心的。
他本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一路跟随剑晨本为报恩,如今又得了天大的好处,更是寸步也不愿离剑晨左右。
机遇,往往也伴随着高风险,这个道理,看似粗犷的管平,也是懂得的。
只是,郭传宗话里有话所指的,本也不是他。
凌尉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搭他的话,反而手臂一撑,人已从马背上飞跃而下。
郭传宗的轻蔑之色更浓,这人,想是怕了。
却不想,凌尉下得马来,将马鞭一丢,竟然自顾自往暗绿迷瘴的密林里走去,却是以实际行动,打了郭传宗一个响亮的耳光。
“哟,倒有些胆气,只是不要呆会在里面吓得哭鼻子才好!”
郭传宗撇了撇嘴,对凌尉的言行,极不顺眼。
却见凌尉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没有去看郭传宗,而是冲着剑晨说道:
“我说,在进去之前,是不是把跟了一路的尾巴给割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