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冲摇了摇头,神色间一片黯然,道:
“霸剑山庄之事是我做下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可其他剑门中人,却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
剑晨皱着眉踏前一步,森冷的气机锁定住靳冲。
“不是我。”靳冲黯然道:“灭霸剑,是为了帮师父,杀其他剑门中人,却是在害师父,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灭霸剑……是为了帮你师父?”
孟瀚然听得青筋暴露,愤然道:“你且说说,我霸剑山庄到底对你师父做了什么?竟令得你毫无人性的屠尽千人?”
靳冲叹了口气,正视向孟瀚然,歉然道:“事情是我做下的,靳某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灭霸剑,是受了有心人的蛊惑,我也是最近才得知,上当了。”
“交代?上当?”
孟瀚然几乎已将牙齿咬碎,泣血道:“一句话,一个交代,就能够换回我霸剑山庄上千条性命?”
“换不回。”
靳冲摇着头,道:“不过我只一条命,你杀了我,也报不了上千人的仇,不过我答应你,靳冲的这条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取走,除了……现在。”
“现在……”他侧过头,看向剑晨,郑重道:“师弟,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剑晨冷笑了声,直接道:“我是该叫你一声大叔,还是师兄?”
“不过无论叫什么都好,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靳冲将手伸到背后,缓缓抽出一柄用红布包裹的剑,慢慢解开布帛。
这时才见,那包裹在剑上的哪里是红布,分明是一片雪白,只是被那剑身上的光芒所映。
沥血剑。
当靳冲将最后一丝布帛揭开之开,血红的光芒浓郁得将他的身影也淹没,眼睛再看向剑晨时,已是一片血红。
“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奢求你的信任,而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剑晨的注意力都在他突然拿出的血剑上,深吸了口气,将安安拉至自己身后,沉声道:“什么事?”
“今天我离开这里后,会开始大肆屠杀断剑联盟中人,介时……他们极有可能会将这笔帐又算在你头上,作好准备吧。”
沥血剑在手,靳冲的气势陡然有了变化,即使是怒火中烧的孟瀚然,被他突发的气势一冲,竟也气息一窒。
剑晨的目光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自沥血剑上转至他脸上。
“师兄,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
沉默片刻,看着被沥血剑气息侵蚀得越来越狰狞的靳冲,沉声道。
靳冲,同样也有着沉默。
半晌,他身躯一震,一股灰色的气劲勃然而出,覆盖在沥血剑上,将那外放的残暴气息封锁在内。
点点头,道:“好,如果你还愿意信我一次,就跟我来。”
靳冲扫了一眼对他横眉冷对的众人,又将目光落在孟瀚然脸上,补充道:“孟三庄主,你的事情,靳冲定会与你个交代,以……剑冢之名。”
语毕,他不管剑晨作何回应,踏步向前,一步一步的,穿越过众人,往前院门外走去。
眼见得身影就将掩藏在影壁之后,孟瀚然身躯猛然挣扎不休,显然并不想就这么放靳冲离去。
顾墨尘死死将他按着,剑晨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孟瀚然的肩膀,郑重道:“孟兄,此事着落在我身上,我会……给你个交代!”
一句话说完,靳冲已消失在影壁之后,他紧了紧手中千锋,也即跟上。
“傻子!”
安安担忧地叫道。
剑晨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对安安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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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速度并不快,走了半个多时辰,靳冲似乎对霸剑山庄的地形也极熟悉,左拐右拐了一会,带着剑晨钻入一处茂盛的小树林。
“够了,没必要再走太远。”
剑晨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喝止了仿佛想一直这么走下去的靳冲。
脚步一顿,靳冲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双膝一屈,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
剑晨微一愣,突然反应过来。
他跪拜的方向……是剑冢所在的齐云山脉!
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剑晨紧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怒道:“人都死了,你这么假惺惺,给谁看?”
“不错,人都死了……”
三个头磕完,靳冲慢慢自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淡然道:“给谁看呢?”
突然转身,即使没有沥血剑的缘故,他的双目中也是一片血红,泣然道:“师弟,我与你一样都是个孤儿,打小被师父收养,不过有一点与你不同的是……”
“师父在还没有入道门前,也就是并没有那个叫做伍元的道号前,我就在他的身边!”
剑晨怔了怔,有些不解靳冲这突然而来的话语是何意义,不由问道:“你是说……你知道师父没出家之前的事?”
“师弟,下面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希望你能挺得住。”
靳冲犹豫着,咬了咬嘴唇,看着剑晨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些同情的意味。
“什么?”
剑晨的心猛得一抖,这个眼神,与当日安安告诉他师父乃是鬼兵域的域主时,何等的相似。
“师父他……在出家前,姓……洛!”
靳冲踌躇着,思虑片刻,终于说道。
轰——
五雷轰顶!
这雷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于剑晨的心底!
“姓洛?师父姓洛?!”
他的神色间突然有着复杂的茫然,眼睛明明在看着靳冲,却又像是透过他,直接看到了那座他生活了一十三年的山峰。
“你再说一次,师父他……”
面色突然扭曲起来,剑晨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抓着靳冲的衣领,暴喝问道。
“师父姓洛,名厉天,没入剑冢前,乃是江湖中素有威名的‘潇湘剑雨’衡阳洛家
的少主。”
靳冲有些透不过气,但却没有阻止剑晨的任何动作,既然话已至此处,他反而坦然了,语调也加快了不少。
“也就是说……师父,伍元道人,其实……是你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