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洛家前院,倒在地上的断剑联盟中有人挣扎着,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剑晨。
“你一句话,我们就得退出断剑联盟,你凭什么?”
失去了行动能力,嘴巴到底还能动,一时间,断剑联盟之人对剑晨的话激得怒喝连连。
“凭什么?”
剑晨轻笑了笑,对于四周的横眉怒对浑然不觉,冷漠道:“不凭什么,就凭可以活命吧。”
“今日之后,断剑联盟若再来,便没命回!”
他环视着四周,没有因为自己的雷霆手段而有任何得意之情,语气里尽是森寒。
“活命?”
在他的身后,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
不用回头,剑晨也知道,这声音最先冲向他的那十人中的一个。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平静地问道。
“剑晨,你是否太小瞧了天下武林?”
身后,笑声稍歇,那声音怀着极度的悲沧,一字一顿道:“除魔卫道,在所不惜!”
八字,犹如八柄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雷虎这边,神色也突然一滞。
最先冲出的这十人人,在两三百的断剑联盟弟子中武功也算不错,介于出师与名动之间,可也只是不错而已,莫说对付剑晨,就是雷虎,也只是一拳而已。
可这与武功无关,让雷虎为之动容的,却是这人的血性,能够在剑晨裹挟无尽血腥暴虐之气悍然出场的情况下,还能第一个冲上来,这本身已需要莫大的勇气。
并且现在,剑晨一个人便能令在场两三百人倒在地上惨嚎不止,功力之高,已经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毫不畏惧地吼出除魔卫道的话来,生性豪迈的雷虎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剑晨也转过了身,第一次正眼看向那十个被制住了穴道的人。
从衣着打扮上,这十人应属同一门派,年纪颇轻,神色间却有着一股难得的坚毅刚强,此时身不能动,但却用一双双喷着怒火的目光愤而于剑晨对视。
“我说过,人不是我杀的,你除什么魔?”
十个人皆是一般表情,剑晨一时间也无法分辨说话的是谁,目光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冷漠的语气倒有着一丝缓和。
“证据呢?你说不是你杀的,证据呢?”
十人中,靠剑晨近一些的那位冲口而出,听声音正是刚才大笑那人。
没来由的,剑晨心中一阵烦闷,证据?你们口口声声说人是我杀的,那么你们的证据呢?
就凭道听途说?
他冷冷哼了一声,刚刚有所回转的冷漠复又爬上脸庞,道:“你觉得,我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千锋在说出这话时,缓缓从一干倒地不起的人身上扫过,不远处倒插于地的逐风剑似有所感,暴虐的血芒突地一跳,与他那森寒的话语有着呼应。
院中的惨嚎声在这一刻减弱了许多,与沥血剑气相当的冰冷绝望再度笼罩上每个人的心头,像是一盆冷水淋了个从头到脚。
“武功高并不代表一切,更不能说明你说的话就是对的!”
这股冰冷绝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与他怒目而对的那人,反而因为剑晨此言,面上流露出一股轻蔑的不屑。
“是不能证明什么。”
剑晨点了点头,平静道:“可是,却能让我掌控你们的生死,现在我给你们的,就是一条活路,也是唯一的一条。”
“生死么?”
那人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轻蔑与不屑更加浓郁了,剑晨点头,他便摇头,轻轻地,低低地,却又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错了,生死,你并不能掌控,即使你的武功再高。”
“现在,不是掌控?”
剑晨低头,看着满地被他所伤的人群,血目闪了闪。
那人不再应他,反而也同样扫视着因血腥气息突然大涨而显得有些萎靡的众人,高喝道:
“在下不才,乃是落剑门下弟子,在江湖中与在下的九个师兄弟一道,送了个流星十剑的绰号!”
又自嘲地笑道:“流星十剑听起来不错,咱们师兄弟十人在江湖中却只是名声不显的小角色罢了。”
他这话倒说得不假,听他报出名头,在场中十个倒有七个面上有着茫然,这名头果然名声不显,一时间却也无人回应。
“落剑门?流星十剑?”
倒是剑晨认真地想了想,不确定道:“我的印象中,被灭门或者门下有弟子被杀的门派中,似乎并没有落剑门。”
“不错,我落剑门只不过是个小门派罢了,哪里能劳动武功盖世的剑大侠亲至?”
落剑门撇了他一眼,仍自大声道:“诸位,在下的师父当年在收在下为徒时曾经说过,落剑门门规第一条便是除魔卫道!”
此言一出,他身后九位师兄弟的面色齐齐一正,虽然身体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但却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将身躯挺直。
虽然这挺直的弧度几等于无,然而在一瞬间,只要看着他们十人的,俱都感觉眼前傲然挺立着的不再是十个人,而是十株苍劲挺拔的青松!
“剑晨此人杀心凛烈,实在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魔头,此魔若不除,天下苍生必生灾祸!”
轻蔑与不屑之情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在傲然挺拔的气势下,他的面色肃然无比:
“可笑咱们虽然因为这魔头而成立了断剑联盟,然而盟中第一要务却并非除魔,而是暗地里勾心斗角,各门和派间表面一团和气,其实就在下看来,实在乌烟瘴气!”
他的目中闪烁着精光,突然青筋大胀,大吼道:“如此联盟莫说除魔,就是存在于这世上,都只能作为被江湖同道取笑的对象!”
“这,就是咱们成立联盟的目的?”
越说,他面上的神情越激动,声嘶力竭吼道:“这,怎能除魔,这,怎能卫道?!”
“今日,我便以我血唤你血,除魔卫道,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一口狂喷的鲜血在话音落下时,染红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