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摩却并不理会她,鸟眼瞪得老大,盯着书卷全神贯注。接着他呼呼扯出一个黑本子,摸出只翎毛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人修,带有两把剑型魂器。
写完后,他抬起投来对琳达询问:“你刚才说此人是名雌性?”
“是人族雌性,应当没有错。刚才侍者给她换衣服时,我就在旁边看呢。”琳达转动着美目,起身拿起一本纸莎草书,上面竟画着某种xx宫图。
她歪着脖子抚摸脸颊,有点害羞又好奇:“这是一名到神州游历的探险家,十年前收集的宝物。你看……看呐……这是男人,这就是女了。原来人族是这样……生蛋的……”
“琳达小姐,你就是喜欢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梭摩沉下鸟脸,漆黑的毛色显得更深。
他毫不客气地严正批评了妖女,把本子上的“人修”,改成了“女修”,抖得铠甲乒乓作响:“此人刚才在中心市场上扬剑立威,非常危险。现在她入住到这里,你得帮我看紧了。”
“我不喜欢做这些事情。”琳达嘟起嘴唇,斜躺到美人榻上,长裙长发拽落到桔梗花纹的地毯:“蓝蝶琳达酒馆是为给大家享乐,带来轻松愉悦的,而不是大将军你利用来调查的地方。”
“你虽然在开什么酒馆,但也别忘记自己的王族身份。”梭摩严肃地哼了一声:“那迦族想发动王座战的势头,连帝释天的平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拉拢各地的力量,最近进入此城的异族人,越来越多。”
“我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他沉吟片刻,闷声道:“没有记错的话,在上次的八部议会上,乾闼婆可是站在迦楼罗这边的。”
“不仅是我们,其余各族大多也愿意维持现状呢。”琳达懒洋洋说道:“迦楼罗族虽然性子严格了点,但镇守妖族都上千年了,驻地也算安宁。若不是你们的王……身子不好,又后继无人……那迦族也不敢动什么念头。”
“身子不好。”梭摩深埋下头颅,将巨喙垂到胸前,显得无精打采:“不仅不好,还算得上糟糕。”
“什么?梭摩将军!迦楼罗王要归天了吗?”琳达大惊失色,扑上来急急摇着他的披风。
梭摩大怒甩开她:“还不至于!你记着别对外胡说!”
“好啦,知道。”
“对了,你刚才以香阴之乐对那人弹奏,为何她会昏迷?”
“不是昏迷……是睡着了。”
“为何会睡着?你加了什么妖术吗?”
“香阴之乐本身就带有特异术法,但那是好的效果!可以让人肉体舒缓,心生欢悦,无忧无虑。”
“在你酒馆里整天摇头晃脑,扭臀醉酒的那些人,果然很欢悦。可是也没见到他们突然睡着啊!”
“听了这种忘忧曲会睡着,只有一种解释。”
“说来听听?”
“那女修心力憔悴,身上又有旧疾伤痕。香阴之乐可以引发郁气疏导。她越是伤重加情绪不好,忧虑疼痛难以舒缓,越会抵御不住乐曲引诱,干脆睡着了。”
“此人实力不错,居然会心力憔悴?”梭摩听琳达说完,不解地摇摇头,又提笔摸出黑本子,记录了如下字句:状态:心力憔悴,负伤有旧疾——非常严重!
“我听那个小夜叉叫她云雁。”琳达趴到梭摩肩头,伸出修长指甲尖,在他的黑本本上轻轻地划着字迹:“云雁。”
“知道了。”梭摩在“女修”后面,添加上大大的“云雁”二字,返身搂住她:“谢了。”
“梭摩大将军!你怎么突然对我不三不四起来了?”
“我是在做调查,对于人修的一切,咳!都得好好研究。你那个什么图画书,叫xx宫图的,拿过来瞧瞧!”
“遵命……”
……
繁花卧院里,云雁将破空而来的两把长剑收回手中,警惕地缓缓走动。自己原本在蓝蝶琳达里,听着老板弹奏月琴吟唱歌谣,怎么会一觉醒来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止水和承影,显然被人动过。
好在它们是魂器,只要自己传递念力催动,没人能够真正拿走。身上其余物件都在,她轻轻转动腕间紫镯——万华镜被邱炯炯施法后,与自己骨肉相连,取不下来。
但储物戒指等随身物品,也都好好的,到底是什么人,偷取了自己的剑。不像是那些贪婪的堕那迦所为,因为妖晶一块也没有少。她在花苑里漫无头绪地行走,开始后怕起来。
自己居然毫无防备地睡着,给放置到个陌生地方。凌霄和拉姆父子,又去了哪里?
“叮叮……”
悦耳的银铃声从上空传来,云雁抬头望去,只见白色廊柱的藤蔓间,飞出了两只小鸟。它们在半空围着自己盘旋片刻,展翅朝铃声处奔去。云雁跟随而上,分花拂柳间看见了一座华丽的大门。
“叮叮……”
银铃声正是从大门间传来。
她走上前去,琢磨片刻,试探着按到门上的翠绿玉石环。大门无声无息地从两侧开启,露出一身华贵装束的凌霄,还有拉姆父子。云雁见到他们吃惊不小,急急询问:“这是哪里?你们怎么会在?”
“这是你自己订的贵宾房,喏,上面写着:精灵花苑七号。”凌霄指着门外的石牌,看起来有点严肃,仔细打量着她:“看来你真的被香阴之乐催眠了,半点也不记得。”
“香阴之乐?”
“乾闼婆族的拿手绝活,属于一种忘忧曲,对人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可以心生欢悦,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但是,那是对健康的人而言。”
“……”
“如果是负伤或情绪太坏的人,则会被它安抚引诱。”凌霄伸出手指点向云雁:“就会像你这样沉睡过去。那位琳达本是乾闼婆的王女,乐技尤其高深。你对她不加防备之下,抵抗不住倒也正常。”
原来如此。
看来琳达出于一番好意,奏乐吟唱是为了客人更加舒适。没料到自己有伤在身加郁结难消,竟然被香阴忘忧乐给催眠了。
云雁暗叹一声,将几人引进花苑叙话,但心中兀自迷茫:那么拿走自己剑的,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