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和鲍鱼絮絮叨叨，又谈了些张月鹿的事情，这才停了下来。他们拿起桌上的茶壶朝嘴里咕噜噜倒着，眼睛也咕噜噜打量着云雁等人。海马放下茶壶，讪笑道：“各位，我们已经出卖了酆州的情报，完全是毫无保留啊。看在这个的份上，就别逼咱们去对付白茶了。”
“是啊是啊。”鲍鱼紧张道：“就算这是几百年前，月魁使也一样被酆州暗中保护着。要是咱们被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海鳗环顾四周，小声道：“月魁使一般随身带有与酆州的紧急联络法器，最好各位也别轻举妄动，否则连累到这些凡人，你们神州的人也会很生气吧。”
“已经连累到凡人了。”梅成功怒道：“那阴阳蛊就是些无辜凡人，还大多是小孩子。”他瞥了眼两人，问道：“这个东西又是什么？看起来对酆州极为重要，不惜出动如此宝贝的月魁使，也要拿到手。”
“阴阳蛊正是世代月魁使的主要任务。”鲍鱼眨巴着眼睛：“它们到底拿来做什么，在我们那里都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为了给大家族食用，提供法能的……”
瞥到三剑修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有些犹豫：“这个……这个……咱们仙魔道门宗法不同……”
怜生水睁开微闭起的双目，艰难道：“其他的说法是什么？”
“有人说是为了某种巨大威力的禁术，需要阴阳蛊活祭。”鲍鱼有些兴奋地比划：“百万年前，咱们的大司祭就曾活祭过三万人族，三万妖族！啧啧，那个威风……”
瞥到三剑修的脸色更为冰冷，海马一把扑上捂住他的嘴，点头哈腰笑道：“呃……那个……那个……咱们仙魔两道向来有点差别……不要介意……”
梅成功忍无可忍挥出一袖子，把两人震得滴溜溜如陀螺一样乱转。他的眉毛高高竖起：“怎么能不介意！你们酆州正是因滥杀无辜，已与我神州亘古结怨。我今天把你们活祭了，熬成汤喝下去，你们介意吗？”
“那自然是非常介意的。”海马和鲍鱼脸色惨白，连连点头：“但没有听闻过人修有此道法……”
梅成功卷起袖子：“我现在是金丹修士，我不可以自创啊！”
怜生水语气凉凉，突然出声，喝问瑟瑟发抖的二人：“对阴阳蛊的用途，还有其他说法吗？”
“有！有！”两人像捡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逃离了梅成功，挤到怜生水脚边。
鲍鱼道：“有人说阴阳蛊与大怪兽，还有咱们酆州魔族混合起来，那就三界灵息皆备，可铸就成连七剑都无可奈何的大杀器。”
“要三界灵息皆备，不仅要杀阴阳蛊和妖兽，连咱们酆州也会被挑选许多人来献身。”海马打了个寒颤：“所以大家都认为不大可能，毕竟均天大战时，需要发动万鬼夜行。”
“是啊是啊！”鲍鱼连连点头：“要是酆州人数再这么少下去，万鬼夜行失败后，咱们连死海都保不住，又会沉入地底不见天日，完全输给神州了嘛。”
“这种做法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海马急急道：“我们都在暗地议论，大司祭和魔皇，连同三巨头四魔尊……他们都不会想这么干的。”
云雁突然接话：“七剑都奈何不了的大杀器，那是什么？”
两魔俢连连摇头：“咱们这种低阶的，也只能茶余饭后，来个道听途说。至于什么杀器，到底有多大，一概不知啊！”
“对了！还有种说法……”鲍鱼偷瞄了眼怜生水：“我听说，有人说，他见过从神州虏过来的阴阳蛊，因为资质相当好，被有些部族收养了起来。”
“咱们酆州的人数原本就不够。”海马连连点头：“那些凡人小孩尚未形成自己的个性，被收养后糊里糊涂做了魔俢，也很正常。我也听闻过此事，说那阴阳蛊，其实是为了补充战斗力，从凡人界仔细挑选而来的，资质有些相当好，还有天灵根呢！”
“阿月……阿月他就是木性天灵根。”怜生水突然站了起来，在房里急急走动，显得十分激动：“他被魔头收养起来吗？他已经在修行魔道了！”
云雁与梅成功默不作声。
比着前面那几种说法，当然是最后一种，更为令人接受。虽然也是相当痛苦的一类结局。如果当年的怜生月被捉去酆州后，被忽悠着做了魔俢，总比被吃掉吸收能量，或是被活祭做大杀器要好。
至少……他还活着，至少……有那么点机会，可以和他姐姐相见。
虽然相见之日，或许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云雁两人不敢也不愿，去打破怜生水仅有的希望。现在的她，完全置其他可能于不顾，已经强行在脑补，她弟弟还活着，只是被魔俢欺骗收养了。
“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怜生水一把抽出紫月，盯着它璀璨的剑锋出神：“阿月当时那么小，他说不定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在神州时候的一切……他……他是个魔俢了！”
云雁急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出声安慰：“不会忘记你的，只要他做了修士，记忆力和感应力，都不再是凡人。阿水你不是也从未忘记过，在宁远城的那一夜吗？”
“对！对！”怜生水一把扑进她怀里，再抬起头来时，已泪流满面：“修士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我从未忘记那一夜，一切历历在目。没有忘记他们就这样，把阿月从我手里生生抢走！”
她轻轻笑了起来：“他一定也不会忘记我的，我……我真想快些修成元婴，我想去酆州找他！”
“我们一起去。”云雁拍着她的肩头，像拍着百年前那个小小的，恐惧的女孩：“等我们出了万华镜，就努力冲关结婴。有了元婴期的保护力，就能在酆州畅行。”
她坚定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酆州找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梅成功在身侧也扬起胳膊，高声嚷嚷：“别忘了叫上我，你们的大师兄，可是会冲在前面的人！”
“谢谢……”怜生水抹掉眼泪，一左一右握住两人的手，展露清浅笑容：“此生能够修剑，能够遇见你们，我是何等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