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丰!蒲芝!你二人给我听好!”叶良辰气急败坏转动左手掌,将毛天华高高拽起,大声道:“再如此懒洋洋的出手,我就立刻让他魂飞魄散!”
“啪嗒!”他正想说几句威胁的话,身子突然受到大力冲击,朝前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自从成丹以来,很少能有外力将自己掀翻……叶良辰大惊之下,急忙将真气直灌入地底,生出一朵大型金花莲台。
他急急扑到莲台上喘息,却发现左手掌里已空无一物——被挟持的毛天华与那个东西……都不见了!
叶良辰只觉头晕目眩,紧张得快要作呕。开什么玩笑,那东西是自己身上最重要的宝物,依赖它才渡过了人生中许多危难。那东西是自己的最强战力,是护身符,它能袭击没有防备的生物,迅速抽离出他们的神魂,让局面迅速改变……
多少次与修士争斗,与灵兽对持时,都靠这个出其不意,自己才能胜利!
叶良辰快疯了,在原地团团大转,发出爆喝:“谁!是谁拿走了我的千魂鉴!快还我,快滚出来!出来!”
“你叫它千魂鉴?”一个低沉的,宛如地底钻出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响起。叶良辰与在场众修,齐齐朝那地方注视——在雪石台阶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他头顶一张宽阔的斗笠,穿着简洁的青衫,袖口居然打了个补丁。一柄细长的短剑,斜斜悬挂在他腰间,剑鞘玄黑泛金,倒是全身上下最显值钱之物。
他这幅形貌不像修仙者,而是凡间深山猎户樵夫的典型装束。但在场修士没有一人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他正将手掌摊开在膝盖头,凝视着里面包裹厚重灵气的一物。
那物体有两对兽首耳,是个杯口大小的浅盘形法器。它由类似青铜的材质所铸,边缘较宽,敛口鼓腹,正牢牢被那男人贴在手掌心,滴溜溜打转。
叶良辰眼中迸射精光,大踏步走向他怒气冲冲道:“你是何人?胆敢偷窃我的上品法器,将千魂鉴还给我!”
“偷?”那人抬起脸来,看不到鼻子上半部份,只见一张唇线轮廓分明的嘴,和周围浅浅的胡茬。他撇着嘴角凉凉道:“我见它气息有趣,借来一观而已。”
他站起身来,体格魁梧,竟高了叶良辰一个头。只见他掂了掂掌心的千魂鉴,俯视身前的修士,淡然道:“你太凶,我准备有借无还。如此有特殊能力的法器,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实在不妥。”
“快还给我!”叶良辰的怒气尽数炸裂:“你这个强盗!难道千魂鉴落在你手里,就会是件好事吗?”
“当然。”那男子负起左手挺胸抬头,右手缓缓揭开斗笠一扔。露出张明朗而阳刚的脸,剑眉星眸自信坦荡,倒和徐泽龙在气质上,有些小小的神似。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扬起嘴笑着露出白牙:“我名叫何图,是个有本事的人,千魂鉴落在我手里,自然比归你要好很多。”
叶良辰不怒反笑:“何以见得?”
“因为你很弱。”何图漫不经心地对他摇摇手:“没能力保护千魂鉴。”
“胡说八道!我拥有此物已经三百……”叶良辰气急败坏的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青色光影迎面扑来。他想要躲避却挪移不了半分,想要高喊也无法挤出声音,只能像被胶水黏上,杵在原地张大着嘴巴。
“嗤嗤……”
在场众人的脸色已经大变,看向何图的目光情绪复杂。
因为那家伙不知何时,突然飘到叶良辰背后。从他头顶伸了手掌,握住了千魂鉴,倒扣在他百会穴位上。与方才的毛天华一样,叶良辰的透明神魂,被淬不及防地缓缓拉出,在空气里拼命挣扎。
“你可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千魂鉴。”何图贴着他的耳朵,沉声道:“此物是噬魂属性的魔俢法器,经过特殊修饰,流落到人修地界。你居然拿着它这么多年,可觉得自己心情经常烦躁,杀意怒意频繁催生?”
“但是你不曾怀疑过它。”何图冷笑一声,懒洋洋继续道:“因为它能带给你力量,所以即使知道是高阶魔器伪装,你也会舍不得放弃它。”
“我说的没错吧。”他将千魂鉴狠狠扣下叶良辰的脑袋,将他压制得坐倒在地,缓缓道:“你要感谢我才对,今天取走了这魔物,将你从堕天过程你拯救出来。”
“还给……我!”叶良辰神智依然迷糊,但眼睛牢牢盯着他手中的千魂鉴,半点也不肯放松,朝何图伸出巍颠颠的双臂,长嘶长嚎:“还给我啊……”
“哼,不依赖自己的实力,反而去依赖外物。”何图有些不耐烦地盯着他,脸色变化莫测。当叶良辰再次朝他扑过来时,那人轻巧侧身,抽出了一柄漆黑细长的短剑在手。
当他幻出律境百影时,半空的云雁等人立刻面面相觑。
何图是名剑修!而且是一名很强的剑修!
“孺子不可教。”何图的神色已冰冷一片,瞳孔中只有自己的剑影,不再有叶良辰。他发出一声清啸,梦呓般道:“与其被魔器诱惑,导致堕天……不如我送你一剑,以清白之身,完成神州修士堂堂正正的葬礼……”
“堕天入魔……”他缓缓从喉咙里挤出话语,牢牢盯着陷入疯狂,全身纠缠缕缕黑气的叶良辰,喃喃道:“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杀……杀……”
黑色短剑带着疾风亮银,朝叶良辰的喉咙处抹去。何图的眼睛里迸射出兴奋坚定的光彩,形貌如痴如狂,和那激动到顶峰的叶良辰,简直别无二致。
梅成功与云雁两人荡在高空花藤里,俯视下方惊讶出声:“这两人都快疯了吧?”
怜生水蹙眉道:“叶良辰与魔器常年陪伴,已魔种入魂至深。现在千魂鉴被夺,激怒之下成为这样样子,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个叫何图的家伙。”云雁接话道:“我观他的情绪游离,已非自己所控制,但剑招却谨然有度……好像他的剑与心,可以分开……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