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之上并不知道,此刻伏在地面,状况看起来很糟糕的女修,正在聚气运功的最后关头。而在她神魂空间里,也正用念力与鹏圣与鲲吾,迅速交流。
“东面怎样?”云雁将神魂抽离出肉身半米之高,查探着被侵略如火波及的部位,微微皱眉。风林火山的威力非同小可,如果不立即结束战斗,恐怕这个肉身再也难以支撑。
很快,鹏圣的声音遥遥传来,急吼吼喊叫:“云雁!我这边好了!西面的看台也都覆盖完整你的念力,你快使出天地同伤啊!”
“如果千机变没有布置完成,我就不能在这里使出七剑剑境。”云雁回答:“否则会当众暴露我人族剑修的身份,被魔俢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这一次的损耗极大。”鲲吾略带痛苦的声音也传递过来:“纵然刚才以我三人之力抵挡,还是被那一式侵略如火伤得不轻。”
“下一招的疾如风,我只能以肉身硬抗。”云雁叹道:“希望能挺住。”
“我这边也探测完毕。”鲲吾道:“现在竞技场四周的魔族,都被你的念力吸引,不自觉地抽离了部分灵力,塑造起无形屏障。”
“很好。”云雁长吁出口气:“等我的身体被那柄枪头戳进地底后,所有人定会认为我身死。霄之上也会上前,拉开我的面罩示众,以彰显胜利。”
鹏圣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你当真要撑到那时候?”
鲲吾也极为惊恐:“万一还来不及反击,肉身就被疾如风摧毁,那该怎么办?”
云雁默了片刻,道:“对手很谨慎,他如果不主动进入到,我预计布置的剑阵中心区域……我无法在众目睽睽下,驱动剑气将他硬拉过来。”
“人修身份一旦暴露,这么多年的计划,就会白费。”她咬牙道:“生死有命,我定要进入水月宫。”
“可是……”大鱼和大鸟还想说话,云雁却主动撤出与他们的交流。她抬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枪头,驱动神魂俯下,回转肉身。
无法在众目睽睽下祭出地境具象的防御,也无法在正常时候,驱动律境与天境反击。这是云雁在竞技场中,多年来时刻面对的问题。为了掩饰身份,她不得不修习了一些魔道法门,驱动法修战术,与对手周旋。
一般情况下,结局都会很惨烈,屡屡在失败边缘挣扎。
符箓、丹药、魔门阵法……包括请求鲲吾和鹏圣帮忙。几乎能用到的战术,她都毫无选择地尽数运用。但在最后的时刻,想要造成必杀,却必须依赖剑道。
为了遮掩剑境纯正刚烈的气息,她不得不终日对自己的地境能力,进行研究。为什么在问道坛开启均天四象阵时,会引来魔俢的残魂力量,帮助冲击开灵穴……
这个疑惑始终盘踞在心底,使她坐卧不安,感觉深深的恐惧,曾一度想要弃剑修行。
但进入酆州,征战在竞技场中后,云雁已渐渐不去回避这个能力,她开始运用它,依赖它。因为只有这个从天而降的古怪东西,才能使自己在最后关头,取得反击的机会。
苍龙城中流传着一个关于自己的谣言。
那就是“承影”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调动神秘的血脉能力,吸取别人的气运,增加到自己身上。
云雁从不公开反驳这个流言,虽然佩服魔族的脑洞大开,但他们猜测的有一点,是正确的。自己的确在吸取某种东西,但并非对手的气运,而是对手的魂力。
为了不被人察觉,念力召唤的魂力,只会是极小的一部分。所以每次战斗开始时,云雁一边与人周旋,一边暗自开始了大场面的布置。她要吸取的不仅仅是对手,还要摄取竞技场中的每个魔族。
每个人都能提供极小部分魂魄灵力,而处在兴奋和无知中的观众们,永远也不会察觉。有一道极为淡弱的晶莹紫气枝桠,卷带在风声中,轻飘飘掠入自己的身体。
它好像速度极快的针头,只刺入一瞬,便立刻弹出,消失得无影无踪。云雁将在场所有魔族,以念力覆盖以后,便能集结出一张巨大浑厚,无形无色的灵络网格。
她将这个东西,当作掩盖自己剑气与招数的念力屏障,为它取名为:千机变。以魔族之力作为自身的武器,这在以前想也不敢想。但是来到酆州之后,却成了关键时刻,握在手心真正的底牌。
千机变的功能单一,只有掩盖人修正气和剑招的用途。而且它只能抽取魔族的魂力,如果身处神州,这个招数几乎在对战时,毫无用处。可是在此时此地,却能完美地掩护住云雁。
掩护她在对手掉以轻心后,使出凌厉必杀的剑道正宗,瞬间反败为胜。
而在取得胜利后,云雁就立刻无声无息收敛千机变,让所有魂力灵压,各回各家,返还给每个魔族。所以不会有任何人,曾感受过身体被轻微抽取过的异状。
没有任何魔俢的影录法器,能穿透千机变,拍摄下剑招痕迹。也没有具备检测功能的道术,能察觉到古怪,因为形成千机变的,原本就是极为正常的酆州灵络。
它就如同轻灵的风,塞满天地间的空气,虽然浩大广博,却无法捕捉,也难以测量。魔族们依旧在鼓掌、呐喊、兴奋的喧嚣。却怎么也想不到,已经被场中心的那位女修,悄悄利用过。
斗师决胜日这一战,千机变的成型,比以往要慢上许多。
对手是和自己修为相当的刑天侍,作战风格激烈凶暴,迅如闪电,根基浑厚,力量连绵无尽。但霄之上却思路谨慎,并不冒进,确实是名高手。
在风林火山的连番攻击中,云雁没有太多时间,分神去祭出念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长久以来训练出的闪避能力,与高强度磨练后的肉身上。
好的一方面是:千机变终于在此时,完美地覆盖了竞技场区域。
坏的一方面却是:最后这招疾如风,已避无可避。
必须用早已残破不堪的肉身,咬牙将它抵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