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抽取支撑剑域的威压,就得承受九转开泰的反噬。”云雁无比烦恼对徐泽龙道:“那种突如其来的痛楚,活像个吹气球的鼓风机,将经脉血管堵塞,快要将它们断裂!”
“我现在真想挥出一剑……”她努力按捺着,发出闷声喘气:“不管眼前是苍隐还是韩若云,是魔族还是剑修……”
“我只想把这一剑!刺出来!”她费力地将承影撑在地面,身子蜷缩半跪,渐渐吐字艰难:“泽龙……我难以遏制!有种火一般的力量,好像在召唤我!”
“对……定是我的剑意在召唤我!它恨我中途收势……它恨不能扬威世间……”
“云雁!云雁你不要胡思乱想!”徐泽龙惊恐地在念力里高喊:“快凝神静心!把残余威能摄入剑府之中!”
“我不想收!”云雁猛地抬起眼看他,双瞳里黑色尽褪,燃烧着赤色艳红。
她声音低沉,好似从地底发出幽幽回荡:“从前我在酆州肆意搏杀,自由无度,哪管身后血海滔天!何曾有过现在的畏首畏脚!我不想顾及周围的一切!”
“我……想出剑!”她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但本能地却在收敛威压,整个人因为不协调扭曲起来,发出艰难的嘶吼,好像身体内有两个人,在相互镇压、力图说服着对方。
徐泽龙从未见过如此形貌的云雁,大惊失色下他来不及思考,挥动正阳剑鞘在半空划出个圆弧。
“哐当”一声后,云雁双目凸出,脑袋一歪陷入短暂的昏迷。徐泽龙知道以她的修为很快会醒,急忙将人背起,头也不回朝后奔逃。
“跑啦?”苍隐挥动八条腿,飞速跟上他,用锐利尖牙不停朝那人啃去:“跑什么跑?你们两个家伙,刚才不是很耀武扬威吗?还吓了老子一跳,以为有什么后招——”
“喂喂!跑什么跑啊!快放下那家伙,让我瞅瞅她是不是我的梦中仇人云雁啊!”苍隐一边撒开脚丫追,一边嘀嘀咕咕:“从开始呐,我觉得很像她,可是后来又觉得不是她……”
“云雁怎么会来北斗呢?她不是在南斗做食神吗?”那壁水獝喋喋不休:“而且从浮屠那里传来的消息,说她其实在咱们酆州混,做到了大斗师……”
“反正我是不信的不信的!”苍隐气急败坏搓脚猛追:“她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强!快把那个家伙给我放下,那气息像极了云雁!让我看看她!”
“没得看。”徐泽龙转头扫了他一眼,正阳反手扫出,将苍隐一条腿上的钢毛给齐齐截断。在那壁水獝愤怒痛楚的呼喊里,他将云雁轻轻朝后一抛,落到君莫愁和枢夜手中。
接着他摆好姿态,全身燃烧起金焰,面对苍隐笑道:“现在和我好好战一场……”
“你走开!”从身后快步走上几名白衣剑修,正是步雪莲的猎魔队。他们毫不客气地将徐泽龙挤到一边,将苍隐团团包围,严正以待。
“这个魔头是我们的。”步雪莲严肃对徐泽龙道:“他与手下部众,杀害了数名长门弟子,我们得到消息,专程前来追捕他。”
“他不仅杀人,还将尸首烤着吃掉!”那叫小雯的小女修,眼圈红红地用剑指着那凶恶大蜘蛛,怒骂道:“你这个可恶的怪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小屁孩,老子来问问你。”苍隐瞪着眼,在剑锋所指里凑向小雯:“你们杀掉了魔俢,怎么处理他们的尸体?”
小雯毫无畏惧挺胸作答:“自然是挖土掩埋,就地火葬之类,我们可不像你们,会吃人肉喝人血!”
“哼。你们不喝血吃肉,他们的尸首也会被花花草草,山兽野鸟吃掉。”苍隐腆着肚子,一脸满不在乎:“和落在老子的肚子里,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杀人取命,咱们干的事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高贵正义!”壁水獝哼哼唧唧对小雯嘀咕:“看看你这小屁孩,毛都没有长齐,也拿着一把剑出来杀人,伤生!凶巴巴的一副鬼样!”
“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发出高声暴呵,猛地扎起六腿深入钢铁地面,从凹凸的圆柱方块里,挑起一大串黑山油。接着苍隐最前的左右两腿朝上猛提,竟拉拽下一团火云炎雾,直朝自己身上泼洒而来。
“哗啦啦!”
苍隐与小雯的四周,立刻燃烧起四方形的火墙,将两人团团包围。在女孩的惊叫中,那壁水獝哈哈大笑:“老子的天赋血脉是土盾墙,这些无极火一时半会可烧不到我,只会烧烤你这小屁孩。”
“哈哈哈!正好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他发出嘹亮爆呵:“醒目你们这群没用的,还不爬过来护驾!”
“小雯——!”在火墙燃起的霎那,步雪莲的长门猎魔队,就发出惊慌至极的惨叫,纷纷朝那小女修靠近。
无奈此地燃烧的无极火,是阴盘艮山的熔岩火种,与地底的黑山油催发而生。就算是放在外面,寻常水源也无法扑灭它,更何况是在魔气占绝对优势的阴盘战场一角。
长门弟子们手忙脚乱,驱动各类方式灭火,却半点也不见效,甚至还有火势渐大的趋势。眼见小雯在火墙内,被那苍隐双爪摄住,流着眼泪拼命挣扎,众人皆手足无措。
最麻烦的是,以醒目为首率领的,苍隐的皇族侍卫队。已将四面八方牢牢占据,对剑修们发出攻势,紧紧纠缠。
“嘿嘿嘿……”苍隐好整以暇地蹲在火墙里,用一条腿抚摸小雯的头发,得意笑道:“快想法子救人啊!快拿你们的剑来刺我啊!晚了可就来不及喽!哈哈哈!”
一边大笑,他一边露出尖牙利齿,朝小女孩脖颈啃去,还唱起了歌:“小萝卜,脆生生,嗷呜一口甜滋滋……”
“呀!”感觉到那怪物齿间的腐臭,小雯弓起身子,使出全身力气发出尖叫:“爹爹……救命啊!”
好像在应和着少女的呼唤,一股纯正而威严的气息,在火墙内缓缓升起。它带着天山雪水一样的洞彻寒意,好似论剑山丹霞殿,那万年不曾融化的坚冰。
就这么潺潺默默地流动,终于形成了强有力的托举之力,将小雯从魔物的利爪里,抽离开来。
感受到祥和萦绕身侧的正气,小雯泪流满面,却笑出声来:“爹爹?爹爹!你真的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