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秀圆滚滚的身躯,开始了神奇的拉长伸展。如玉的双腿代替了小鸡爪,如缎的发丝披覆上圆滚滚的脑袋。接着她的头部扭曲变型,尖尖的嘴缩成红唇,脸颊变得洁白,塑造出精致的五官。
绑在她嘴上的布条滑落下来,圆滚滚的呆萌黄鸡,已变成了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被丝笼禁锢在内,脸颊上隐隐有泪痕。她披散着长发,双手撑在笼壁上,对下方的云雁凝视。
“娘亲……”弱弱的女孩声音传入神识,在澎湃的念力中越来越清晰:“秀秀被他们捉住了,对不起。”
云雁仰视上方囚笼里的女孩,张口结舌:“你长得真快,而且真是苗条,我原本还以为,你幻做人形时,会需要减肥的。”
“以我的年纪,原本还不能随意变成人形。”梵天秀轻声道:“他们捆绑我的笼子,正在激发催长我……我觉得体内有很古怪的痛楚……好像浑身都被割裂开了。”
她说出此话时,原本黝黑晶亮的眸子,在逐渐变得暗淡,接着再也不见瞳仁,只有幽深一片的眼眶。而洁白的肌肤上,也细细密密生出黝黑鳞片,三条五彩斑斓的长尾羽,不知何时覆盖到了她身上。
“他们在强迫你魔化。”云雁艰难又心疼地,用念力对梵天秀道:“你感觉怎样?”
“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感觉!”梵天秀大声尖叫:“娘亲!我觉得好烫,好饿!我的肚子和神魂一样,轻飘飘的很空!好难受!”
云雁看着她在囚笼里挣扎,只觉丝丝痛苦溢上心头,如针刺得难受,禁不住伸出双手对她呼唤:“秀秀!”
“娘亲!秀秀不哭!秀秀再疼也不会哭!”梵天秀的身躯因为魔化,已变得十分高大,与她的生母梵天不破十分相似,是非常美艳的那一类魔雉。
她华丽的尾羽在空中混乱抖动:“我不会给娘亲丢脸,我要忍耐……不哭……”
两人在念力里的交流,此时戛然而止。因为白影衣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圆形的法器,里面如烟如雾,飘散出淡淡白光。
“想必大家都已看见。”他高举法器,对着有些狂乱的梵天秀,面朝众人朗声道:“这个小魔头已经魔化了,正是皇族的血脉之力!”
在围观人群的骚动中,白影衣指着手中法器:“这里面盛放着一些死亡灵兽的尸气,胃土雉的血脉被唤醒后,定十分饥饿……”
“你住手。”云雁猛地释放威压,将他的话音压下:“不要靠近秀秀,她一辈子没有接触过这么肮脏的东西,她是纯净无暇的。”
“魔族就是魔族,他们是嗜血肮脏的恶徒。”白影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将盛放尸气的法器,凑到丝笼旁侧:“看看你亲爱的养女,是如何原形毕露,流着唾液吞食尸气的吧。”
“而你豢养她到这么大,对于神州修士而言,已是大过错。”他厌恶地盯着梵天秀:“为什么要让她孵化,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东西,留存在世上!”
“秀秀!”云雁的心中已乱成一团,用念力对那半疯狂的女孩大喊:“千万千万,不要吞食尸气!你忍住,一定要忍住!”
“嗷嗷……咕!”被强行催发魔化的梵天秀,正高高扬起脖颈,好像埋在沙漠里,干渴了许久的人,闻到了绿洲的清灵水气。
魔族血脉已暴露无遗,她的尾羽之间,拍击出了幽暗的阴风,她在嘶声尖叫,痛楚而疯狂。
剑修们长期对战魔族的本能,在梵天秀的嘶叫怒吼里,被同时挑起。不少人刷地拔剑而出,跃跃欲试十分激动。大喊声此起彼伏,在峨顶上回荡。
“杀!”
“杀了酆州的皇族后裔!”
“玩命侠竟然将她孵化养大!为什么!”
“此罪不可赦,作为剑修怎么能豢养敌人的后代!”
“杀了她,不要她再迷惑玩命侠,一刀两断后,才能一了百了。”
与此同时,陆风行翩然而出,拖拽着粉色长衫跳跃到云雁身前。他已握剑在手,长满胡茬的脸上,显出难有的严肃:“我说,这事得立马解决。”
“我帮你斩断这魔女的脖子,一旦她当众表演吸允尸气,会令群情震怒,你就玩完了。”他压低嗓子说话:“云雁,你这么有趣的人,可不能被一个小魔头给拖累。”
“你住手!”云雁奋力站起,拖拽锁链扑向陆风行:“不要伤害秀秀!”
“你当真对那东西产生了感情?”陆风行的眉头皱成川字:“那是酆州皇族!你要清醒!”
“今天那小魔女活不了。”他不理会云雁,转身朝丝笼走去:“白影衣对付你后,绝无可能留她性命。”
“魔族出现在论剑山,就像人族出现在苍龙城。”陆风行发出低叹:“只有血光飞溅,才能平息大家的激动……这就是两界亘古相争的宿命。”
“不要杀掉秀秀……”云雁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抖。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多想,催动源力齐齐聚集在掌心。
空中的白影衣则有些愠怒,抬起手伸进丝笼,牢牢掐住了梵天秀的脖颈。他一手将她朝盛满尸气的法器靠近,一边怒斥出声:“你在挣扎什么!这不是你们最爱的食物吗?快!吸食它!”
“也好让众人看看,食神留在身边的养女,究竟是个怎样的魔物!”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有些狂热:“那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大魔物!我知道的!我要让她暴露无遗!”
“别……别掐着我……”梵天秀重重吐出口气,艰难地再将脖颈后仰,与尸气尽量远离:“秀秀不会吃那个东西……因为娘亲叫我不吃……秀秀要听话!”
她说到最后的字时,已克制不住本能的欲望,发出尖声嚎叫。接着那魔族使出全身力气,将头颅重重砸下,朝广场地面奋力扑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魔化后的梵天秀,以极大的力量,倒栽葱进了砖石地面。血光飞溅中,她悠长的尾羽胡乱飞舞,姿态好像扎入沙堆的鸵鸟,发出含混不清的呐喊:“秀……秀……听……话……”
“不要再逼迫她!”与此同时,云雁施展威压的大喊,好像头顶雷云,传遍了整个峨顶。她直立在封印剑阵内,右掌心托起了辉煌的一团光晕:“你们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