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坐在封印剑阵中心,望着气势汹汹的萧清宇,对天柱峰弟子们和戒律堂人众,进行家法式惩戒。在煌煌闪耀的长矛型剑影下,敏锐的她,立刻发现了一个关键。
萧清宇大部分的攻势为虚,实在的那一道主剑,是冲着雷豹去的。可能在场大部分人,不一定看得清晰,但瞒不过分神期的自己。云雁微微皱眉,暗自思索。
看来这位论剑山主,表面上是来劝架,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他的目标是雷豹。如此急切激动,大肆出手,恐怕是为了阻止那人,将瑶光剑格的事再次提及。
可惜晚了。
云雁环顾峨顶四周,那黑压压的人群,心情极为复杂。瑶光剑格的事,从今日起会天下皆知,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奇者,想努力查明真相。
这原本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因为这样一来,若再有人暗害徐泽龙,会立刻被众多目光关注。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们,也会因刺杀事件,同情天工后人,从而争取到支持者。
徐泽龙的支持者越多,想要暗杀他的人就越不敢放肆,至少可以撑到与暮沉风等人汇合。到那时,集中调查金帝的过往秘密,加上手中有鎏金转世的河图。
一旦前任瑶光剑清醒过来,就是指控夜逝水最大的武器。
这便是云雁拟定的计划,而且她知道,琳琅的这个惊天秘闻报道,还只是第一期。接下来,《神州寻仙志》会渐渐深入,一期又一期地揭示夜逝水的秘密。
待这些报道发布,形成的混乱,会远远超过今天的阵势……云雁望着焦头烂额的萧清宇,暗暗叹息:到那时候,局势将不会在你掌控中。论剑山要乱了,北斗也要乱了,无论你怎么做也阻止不了。
是我造成的,抱歉。
她在心中默默说话,天空中的萧清宇,却像有所感应一样,一边剑挑起雷豹,一边朝这边投来冷冷一瞥。
眼底寒芒好似带有锐利剑气,将云雁的神魂穿刺,令她打了个寒颤。古怪!这个萧清宇,难道会读心术?否则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何有毫不遮掩的恼怒与厌恶!
不对……
云雁驱动念力,让自己的感受更加敏锐。
萧清宇的意念里,不仅充斥着愤怒,也饱含着悲哀……是因为在死海上失踪的萧雯吗?对了!当时除步雪莲之外的长门弟子,几乎都把萧雯遇害,归咎到自己身上,拂袖而去。
因为魔族大军是为追捕自己而来,萧雯等人的沉船事件,纯属被神丹之事牵连。一句话来说,如果长门弟子队伍不曾与自己相遇,那么萧雯现在,说不定已平安到家。
加上有推卸责任的心思,那群长门弟子,回山以后,定在报告中把自己黑得不轻……所以论剑山主才如此动怒,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杀子仇人。
恍然大悟后,云雁满头黑线暗呼糟糕。刚刚被琳琅卖了一道,又要被萧清宇公报私仇了吗?这对于锒铛入狱,接受审判的自己而言,会不会太倒霉了!
果然,收集完转乾坤,升阶到分神这段经历,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运吧。她暗自叫苦,自然面有菜色,加上对于萧雯的失踪,也一直感到遗憾,所以显得更加萎靡。
空中的萧清宇看在眼底,却误会更深,以为云雁在自己的注视下,将愧疚感暴露了出来。看来弟子们的报告没有错……雯雯的失踪,果然是因为这个家伙!
一想到女儿在死海那种地方生死不明,他就紧紧在袖子下捏紧拳头。派出的巡航搜查队,没有一组传来好的消息。最近死海天气恶劣,加上魔族干扰,连那艘千面舱的残骸,都没有下落。
更何况是苦命的雯雯!
萧清宇只觉郁郁之气攻心,下手不自觉加重,日天矛准确地扎入雷豹脊椎,将他摔成个“大”字型伏趴在地面,磕碰得鼻青脸肿。
只怪自己是论剑山主,无法随意离开这鬼地方!连亲自去寻找雯雯也不能够!
他在心中发出宣泄狂呼,冷冷的目光狠狠剜住云雁,再移动绞住蒙帅,最后钉在雷豹身上。动了动喉头,萧清宇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干涩大吼:“气死我啦!没有我在,这山上就一定要乱套吗?吗!”
整个峨顶山崖之间,激荡着他声如洪钟的回音。那人大肆聚集了威压,使一批低阶弟子支撑不住,不约而同拄剑半跪在地。
“喂……”蒙帅趴在地面,对被日天矛贯穿的雷豹,努力眨眼:“山主情形不对,我们再闹下去,恐怕得被他砍了。”
“别对老子说话,不听。”雷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仰头对萧清宇发出告饶哀号:“山主我错啦!不该在大庭广众下闹事,我错啦错啦错啦!原谅我吧!”
“这么多年来,我听你认错,耳朵都生茧了。”萧清宇见他浑身血淋淋的,才从激愤里强行缓和下来:“还不快和蒙帅滚开,这里不是戒律堂在当众审讯吗?为何聚众斗殴!”
“我不能滚啊!”雷豹猛地来了精神,对上方挥动玉简:“现在我是控诉方,正在控诉关于食神编造谎言,传播瑶光剑格的……”
“住嘴。”萧清宇再次发出威压浩大的咆哮,在山崖之间激荡出回音,极为尖锐如同剑气音波。
这下不仅低阶弟子们再度遭殃,连被他刺中的雷豹,也难以支撑。但见那大汉晃荡了几下身子,从嘴里喷出几口血沫,头一歪昏迷了过去,原本得意洋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剑法了得,为人也刚直勇猛。”萧清宇皱着眉头俯视雷豹,将日天矛化为剑影,收敛到手中:“可为何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学会多用脑子。”
“戒律右堂何在。”他叹息完毕,将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飞鸢。
飞鸢立刻垂首躬身站起,以做应答。
“绕过雷豹的控诉,继续审讯食神。”萧清宇缓缓落下审讯台,坐到她身边,用手摁住额头:“从现在起,会场由我来亲自监守,看谁还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