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落凤堡内火光冲天,环绕的青山也被波及,无数林木被毁,发出焦臭的焚烧气味。夜色里商红羽的六合剑阵中,不断冲击出各式天相,疯狂地围绕在她周围。
飓风呼啸,火焰如腾蛇盘旋扭曲,紫电更是撕裂云层,显露出锐利的身躯。在暗云低垂下,巨大喧嚣中,夙筱的箜篌身形变大,被她抱在怀中,弹奏出清新柔和的乐曲。
只听那珠落玉盘的轻音,穿透飓风,掠过火焰,在紫电之下判断。任凭四周天摇地动,绿姬坐在云端的清丽身影,岿然不动。
“铿!铮!”
开阳剑盾依旧被她支撑起,现在已朝外尽数鼓起。在它的透明薄膜外,黑红煞气渐渐现身,好像千万条吐信的毒蛇巨蟒,不断撞击着这个音境的屏障。
“就是现在,灵络有片刻的堵塞。”绿姬低下头对血池里的仙剑,发出呼唤:“绿绮,快飞出来。”
一道光耀的绿影,伴随着锋锐巨剑,随着她的声音,激摄入天幕中。
“开阳星振,予我御神。”夙筱低吟几声,玉指轻弹,熟稔至极地释放出御神诀。她优美的身姿在唤星通道中,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微微仰头闭目,绿绮从高空冲下,与开阳印记撞击重合。
“御神……她在御神!”商红羽见状,手掌紧紧捏成拳头,发出类似诅咒的吼叫:“而我已经不是持剑!这辈子,凛紫也不可能与我御神共战了!”
“啊!”她举剑凌空,发出狂乱叫声:“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抛弃我!”
“商红羽。”夙筱凝在绿焰之中,全身透明的娉婷身影,一步步踩下云端。她手握绿绮,声音严肃郑重,虽然语调平静但溢满威严:“你做了大恶,肆意妄为祸害生灵,可否知罪?”
“滚!你这个贱人!”商红羽染血的嘴角,溢出冷笑:“就算凛紫他不要我了,但天璇印记还在我的眉心,我依然拥有力量!”
“这个力量,足够杀死你!”她疯狂扬起承影,朝御神的夙筱冲去:“你不过只是个无能的乐剑师,如何敢与我的天地同伤抗衡。”
“卿本佳人,上天给了你令人艳羡的天赋。”夙筱在御神火焰里直立,轻叹一声:“可惜,欲念化为疯狂,将你变成了这幅摸样。”
她清淡平静的话,使得商红羽勃然大怒,用力发出攻势:“模样?什么模样?夙筱,我知道你向来自负美貌,但你永远也比不过我!”
“你这个无能的,平凡的,假正经的女人!”她的笑容因怨恨有些扭曲:“我一直厌恶你至极,今夜正好!看我把你大卸八块,丢到血池里饲喂我的罗睺!”
“做个了结吧!”商红羽驱动剑阵,掀起狂风烈焰奔向夙筱。
夙筱凝视着她,不再发出一言,突然振臂朝前,同样召唤出剑阵。绿姬的剑阵里,每一把剑都是柔软的幻影,朝四周浅浅绽放,好像一朵瑰丽珍奇的绿菊。
它在夜幕之间,显得如此华美璀璨,剑影化作银鱼来回游动,与六合阵相互冲击、格挡。风声之中,夙筱发出低吟:“止戈·星流,朝敌人冲刺吧。”
在突然增大的浩荡灵压中,剑影化为如星的斑点,朝商红羽全身覆盖上。接着,在空气里传来古怪的破裂声,她的身体好像被困在一面方镜里,无法挣脱。
“咔嚓。”包裹着商红羽的镜面碎裂,她顿时被分割成了数块,朝四面八方飞溅。没有血,没有惨叫,那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而刚才还激荡飞扬的战意,也沉寂下来。
“咦?”围观的云雁等人,发出惊讶的呼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结束了。”夙筱从御神绿焰里踏出,环顾四方的废墟,低垂下双眸:“绿绮,你带着天璇星君先走。”
“为何?”绿绮由一把大剑幻影,渐渐凝成英姿飒爽的短发美人:“商红羽既然已伏诛,你留在落凤堡做什么?”
“此地的煞气需要净化。”夙筱抱着箜篌,沿着血池朝下望,皱起秀眉:“那个人,还留下了漫山遍野的魔物,我要处理善后。”
绿绮将凛紫从血池里抱出,望着他身上的小龙,也是大皱眉头:“看看剑神器青虬缚,也被商红羽糟蹋成这个样子,还需将它送还论剑山,慢慢祛除魔气。”
“事情不少,你我暂且兵分两路。”夙筱道:“等接到你七剑令的伙伴赶来相助后,就会轻松一些了。”
绿绮点点头,将凛紫的剑身横抱而起,踩踏着时境瞬步,对夙筱道:“事不宜迟,为了凛紫的复原,我得先走了。”
“你……”她在云头顿住步子,转身望过来,叮嘱道:“此地魔物甚多,就算你对驱逐煞气很有一套,也需要时时小心。”
“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夙筱嗔她一眼,笑着挥挥手:“别担心。”
绿绮得了她这句话,才一甩短发,头也不回地抱剑而去。开阳剑原本拥有强大的星境之力,在远距离传送上非常擅长。但见绿光迷离在夜幕中,她已化作了一颗远星,消失了踪迹。
“商红羽就这么死了?”云雁望着留在原地的夙筱,简直合不拢嘴:“怎么和她的命轨不一样?”
“我对她后来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听说。”凛紫的声音很小:“对于那件事如何发生的,当时的情形并不知晓……”
云雁转头:“哪件事?”
“绿姬会被她虏走。”凛紫凝视夜色下,山崖处的某个位置:“原来是因为有人赶来相助,才让商红羽得逞的。”
“果然,她没有死。”云雁呼出口气,跟着他朝那位置,仔细望去。当看清那里站立的人影时,她沉声道:“是夜逝水来了,绿绮的七剑令发出后,说他的距离最近,会最早赶来助战。”
“可惜怎么也想不到,金帝的确很快赶到。”云雁盯着那人斗篷下,散落的黄金卷发:“但他协助的目标,是对面的敌人商红羽!”
“呀!”
与此同时,背对山崖,正附身检查血池的夙筱,低低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一道近处的紫气,与远处的一束金光紧紧融合,朝她的背脊刺到。
那女子猝不及防,被巨力掀翻在地,顿时昏迷不醒。手中的箜篌掉落时,在静夜里发出轻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