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炯炯自爆了元神。
被冷渊重击后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无法采用别的方法,拦截下快要被零吞噬的祭坛。由于时空挪移术高超至极,眼下能够接近到玉贤的,只有他。
而且众人都无法超越那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流星,变得白热化,照亮了阴霾密布的天空。
“邱炯炯你这个混蛋!”远方传来清虚气急败坏的大叫,他带领着包括张浮生等人在内的问道坛法修众,出现在了东面的高空。
在乱云飞舞下,天相掌院紧紧握拳,从广袖里摄出辉煌的银光,凝成瑞鹤形态,朝邱炯炯的方位急冲而去。一边施法,他一边顿足大喊:“你是问道坛的坛主,为什么如此冲动!”
“咱们远征到酆州,原本就为了那只胖兔子,现在倒好,你还要把命搭进去?”清虚喊得嗓子嘶哑,对身后法修们吼叫:“还不快把你们的保命法器和道术拿出来,和我一起救下邱坛主!”
“清虚。”邱炯炯的人影已完全淹没在零的领域内,只在黑沉沉的天幕中,传来遥遥的应答:“从现在起,你就是问道坛第一百二十代坛主,大家……交给你了。”
“帮我照顾玉贤,带他们安全返回神州。”随着他沉静带着笑意的声音,清虚飞翔在空中的银鹤发出一声清唳,翅膀朝下挥动,衔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项链,折返回来。
那项链上宝石似的晶莹物体里,缓缓流动着一个符号。是个灿烂的金色八卦,还微微显露出琉璃光华。众人看得真切,那正是代表问道坛主身份的标识。
“混蛋!我不要这个!”清虚一掌拍飞银鹤和项链,望天大叫,目光里充满悲哀:“快回来!咱们同期的那些老家伙……就只剩下你这个混蛋了啊!”
“还记得当年我和你争抢此位吗?”邱炯炯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本不属于这个异界,如果没有我,你应早做了坛主多年。”
“现在还提那些事做什么!”清虚声嘶力竭:“带领我们来此地的是你,我要你带领我们回去,而不是……而不是……”
他向来阴沉的脸庞已皱成一团,冷静的风度也荡然无存,好像冲动的少年一样,紧紧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缓缓流下泪来。
因为在他喊叫的同时,邱炯炯的元神已释放出广阔的射线,将零所在的区域完全遮挡。束缚九兽的祭坛,不再受到那庞大的吞噬之力牵引,在高空剧烈摇晃了几下,好像陨石一般朝地面砸落。
“炯炯!炯炯不能死!炯炯啊!”玉贤化为饕餮原身,卷起黑雾冲天而出,双眼因激动变得赤红,巨尾竖立成长满尖刺的棒槌。
他努力朝上空扑去,但该死的魔阵,依然有一部分缠绕在腰身和腿部。于是那巨大黝黑的怪兽,张开尖牙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目光绞着零的领域,眼泪像豪雨洒落。
但终究无法接近了……
邱炯炯在释放出高阶大能的搏命之击后,化为了银光碎片,漫天飞舞,迷乱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玉贤,你能活着真好……谢谢你了……这么多年。”
大能的神识强大,即使已经完成自爆,还具备残存的意识。听到他温暖怀念的笑声,玉贤的眼睛缓缓闭上,也不知道是被魔道折磨后脱力,还是情绪过度激动,终于昏迷过去。
“云雁……”
下方云端的云雁,眼见故人惨死,正热泪盈眶。却听见那人弥留之际在呼唤自己,立刻高声回应:“邱真人!我在这里!”
“我在想,结束一切后,是否可以撕裂界位,回到地球。”邱炯炯的声音渐渐衰弱:“你说……我会回家吗……回我们那个和平明亮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了无声息,沉寂下来。耳畔只有呼啸的风云之声,还有魔族被元神自爆波及,发出的阵阵惨叫。众人眺望高空,发现那个初始零的领域,不知何时起,已消失殆尽。
邱炯炯元神熄灭的地方,投下来了灼灼的阳光,或许被阴霾遮蔽太久,它显得格外明亮,充满暖意。
“问道坛主,用元神遏制了初始零。”徐泽龙抹了把眼角的泪珠,满怀敬意道:“大司祭已杀不了九兽,我们把他们抢回来!”
“听到金虚的话没有!”清虚指着朝地面直坠的祭坛,对法修们大吼:“就算死也要把那只兔子给抢回来!”
“为了英勇的邱真人,为了九圣!”鹏圣率领伤痕累累的妖族众疾驰而来:“我以迦楼罗之血起誓,定不会辜负这感人的情谊!”
“还能再战!”众人发出激情昂扬的呼喊,卷起铺天盖地的灵光,好像银鱼跳跃,朝冷渊等人的魔族大队内冲去。
战鼓雷动,杀声震天,整个西金区都发出了狂乱的颤抖。
而在灵心的西金柱旁,没有人注意到,有一队黑压压的人群,沉默地伫立在结界当中,望向奋力厮杀的三界众修。
“呜呜呜……”站在前方的一个女子,揭开了斗篷露出惨白的面孔,正是唐天茜。她仰望高空青云,已泣不成声:“坛主……邱真人他……陨落了!”
“不要悲伤。”一名男子俯身拍击她的肩膀,斗篷里撒落出一缕缕黄金色的卷发。他声音柔和,安慰道:“我们会为他报仇的,只要再等下去。”
“为什么要等!”唐天茜回头注视他:“我们该现在就冲出去,援助神州!”
“云雁他们定以为我们是叛徒。”她叹道:“可我无法对她解释,抢走舍利罗,是为了要最大程度地蒙蔽大司祭,扰乱魔族的计划……她那么信任我,一定很伤心……”
“我们现在就出去,和大家一起杀尽魔族!”唐天茜紧紧攥住男子的衣袖,急切道:“你答应过我的,会将酆州从这世界上彻底清除,而且一定会成功!”
“还不到时候。”金发男子对她温和一笑,星眸里闪烁光晕,令人觉得温暖的同时,又遥不可及:“但我夜逝水从不食言。”
“酆州,一定要毁灭。”他直起身子负手而立,俊颜上洋溢自信,也蕴含着某种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