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三念丢盔弃甲,逃跑速度飞快,但夜逝水胸前摄出的死光还要更快。青芒贴地,一条丈许来宽的直线,紧随着炎魇那迦的背影不放。转眼之间,已绕着红土平原跑了两圈。
见他穷追不舍,三三念气急败坏高叫:“有那么多人可以就近打,为什么只咬住我不放!”
夜逝水毫不理会,用三千繁花剑阵挡住她去路,一边反手挥动左臂,咯吱作响,将云雁等人的追击格挡。看来他铁了心,要把斗志全无的魔皇给率先解决,免除后顾之忧。
又原地绕了半圈后,三三念终于露出破绽。化为本体后,她的蛇尾实在过长过粗,是极其明显的一个好靶子。趁她扶着一株枯树喘息时,剑阵卷带死光从右侧天空袭到。
三三念躲闪不及,蛇尾被密集的小型光剑钉到地面,再也难以动弹。小乖忙不迭扑上,三个头并用,将光剑一根根折断,但却没有多大作用,反而加重了魔皇的痛苦。
这时夜逝水发出得意地狞笑,钢铁手臂轰然挥出,席卷起大面积的剑气冲击波,朝那人全方位袭来。他高大的身体挡在前方,云雁等人一时难以突破,都发出低低惊呼。
“完了。”魔皇闭上双目,只凝息释放守御结界,准备与敌人的强势攻击硬碰硬。
却不料夜逝水的冲击波好像被半途截断,迟迟没有近到身前。三三念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凭空出现,惊喜地猛然睁眼。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被一条巨大的龙身紧紧环绕。
她不可置信地抬手,轻轻触碰着那黄褐色的晶亮龙鳞,愣住片刻后,伸出双臂抱住大黄龙圆滚滚的身躯,欢喜地大喊:“顾擎苍!你来了!好像英雄一样降临,拯救了妾身!”
“陛下的尾巴没事吧?还有请放开我。”大黄龙别过山丘一样大的头颅,赤色瞳仁出映出她的影像,语调不快不慢,情绪平静。
三三念却远比他激动,全身黑红魔气流转,渐渐收敛本体,恢复了倾城的姿容。她脸色惨白,几乎就要脱力,却紧紧攀住黄龙身不肯放手。
“我以分神窥入此地,不能耽误太久。”顾擎苍也不理会她,对云雁等人伸出巨型龙爪:“来,先出去芥子空间再说。”
云雁等人大喜,掠过漫天尘土轻飘飘地跃到他掌心中。大黄龙扬起脖颈,朝恼恨的夜逝水重重呼出一口,卷起一幕冲天的风墙,将他暂时格挡在后。
“知道吗?如果不是到了最后,我实不愿与你为敌。”龙头微侧,对着墙后的斗罗甲士,发出轻叹:“与你并肩作战多年,我很清楚,你心底的憎恨,好像一团不熄的火焰,炙烤了你百万年。”
“终于……把你烤得面部全非。”顾擎苍凝视夜逝水,毫不掩饰悲哀与痛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昔日那位好兄弟,究竟去了哪里,能把他还给我吗?”
“顾大哥……”斗罗甲士浑身发出剧烈的颤抖,从胸腔里,闷闷地传出夜逝水的叹息:“那个人回不去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还是刀剑相向吧。”
“很早以前,便察觉到你走向偏执,偶尔会流露难以克制的疯狂。”大黄龙摇摇头:“但我告诉自己,你应该去恨。就像我全族尽灭时候一样,将情绪发泄出来后,伤口便会慢慢复原。”
“现在看来,是我的错。”他无比沉痛:“早一点对你深入探究,进行劝解就好了。人和人性格终究不同,有的人一路到底,终究会走到死路。”
看着陷入沉默的夜逝水,黄龙逐渐飞腾起身子:“外面的万鬼夜行已经发动,我和持剑们将要缔结北斗天罡阵。”
“兄弟,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他朝着乱云深处的虚空游动,声音变得辽阔飘渺:“望好自为之,不要插手我们与酆州的决战。”
三三念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宽阔的后背龙鳞,小声嗤笑:“你在做梦,夜逝水不会听的,他必定集合起自己的大军,前来捣乱。”
“你呢?”顾擎苍闷闷回了一句:“也要加入混战中来吗?”
三三念怔住片刻:“其实我不想。”
“不想就不要来。”顾擎苍道:“溜得远远看戏,反正整个酆州指望的是大司祭,不是你这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魔皇,明白吗?”
“不行。”那魔女坚决地摇头:“这一战我必须要打。”
大黄龙顿了顿,无表情回应:“随你。”
“如果……”三三念攀上他的犄角,贴上脸去细细摩挲,声音细若蚊蚁:“我率军贴近了北斗天罡阵,你的天枢剑,会当真刺向我吗?”
“会。”黄龙不假思索地答话。
“呜呜呜……”魔皇掩面抽泣起来,也不知那种幽怨凄然是真是假。
黄龙无可奈何地补充:“我会将你赶开,不会当真杀了你。所以,为了不自取其辱,陛下最好别贸然接近天界入口。”
三三念破涕为笑,又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好像热恋里的少女撒娇,试探着情郎底线:“如果我偏要接近你呢?”
“你尽可以试试。”顾擎苍冷漠地应了最后一句,突然翻转溢满辉煌的龙身,用力一抖,便将魔皇四仰八叉地朝地面摔下。
“等一等……”云雁看得有些同情,禁不住去管闲事:“她依然还深爱你,这样会不会太可怜了……”
“我们已经出了芥子空间,她是酆州的皇,继续骑在我背上的话,会把仙魔两界都吓一大跳。”黄龙没好气道:“我劝你也速速准备进入御神状态,别多管其他的闲事。”
徐泽龙和云雁一样,也陷入了紧张中,他朝身后的云气虚空回首:“可是夜逝水他……”
“现在暂时没空管他。”大黄龙道:“如果他有那个自信,冲入北斗天罡阵的话,御神后的七剑威能,也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我最担忧的,还是那只来自天魔界的零。”他烦恼道:“我和冲虚追猎它许久,却没有半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