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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莫氏心事重重,连陈满江都发现不对劲儿了,几次询问,莫氏都推说无事,陈满江只当莫氏还在心疼那三万两银子,也就不问了。
一路上莫氏只要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就觉得心烦意乱的,除了烦躁,更多的是不安,叫人捏着把柄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别人手里捏着你致命的弱点。
莫家祖上不乏高官重臣,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只是后来渐渐没落了,便举家迁到南方去了,几年经营,在南边也是很有名气的人家了。莫家搬到南边之前,跟陈家订了亲,后因莫家搬迁而延迟,约定下一辈人再履行婚约,也就是由陈满江莫氏这一辈履行。
而本来陈满江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陈家欲选了陈满江的弟弟陈满泽来履行婚约,莫家的人选则是莫氏的姐姐,只是后来陈满江的未婚妻刚进门半年就病逝了,京中无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让女儿嫁进来做续弦,陈家就想聘娶莫氏的姐姐做陈满江的继妻,只是婚事刚刚定下不久,莫氏的姐姐就病故了。
莫家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陈家肯定是不愿意娶一个庶出的女儿的,哪怕是继室,陈家也看不上一个庶出的。可是莫家不甘心这样一门亲事就这样泡汤了,恰好莫氏又与其嫡姐年纪想差不足半岁,长的也有五分相似,于是莫家就让莫氏顶替了她姐姐的身份嫁进了陈家,而病逝的嫡姐就变成了莫氏。
好在是远嫁京城,没一个认识她的人,陈家也无人见过莫家姐妹,更加不知道莫氏是顶替的她姐姐,就这样瞒过陈家众人这么多年。后来莫氏生了儿子,地位稳固,早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冒名顶替亲事的事情了,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故人,还认出她来了,怎么能叫她不心慌。
这个故人不是别人,正是代姨娘,代姨娘的嫡母当年是嫁到南边一胡姓官宦人家了,男方颇有出息,三十出头就做了一方父母官,在任上兢兢业业,很是得一方百姓的爱戴,也很受当地的世家大族的尊敬。
胡大人虽政绩卓越,但子嗣艰难,嫡妻多年无出,两房妾室也无一有孕,后来又纳了一房据看面相的人说是宜男面相的妾室,此妾进门三年,终于怀胎,只是这胎怀的十分不顺,十月产子还赔上了她的性命,偏偏生的又是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代姨娘。
不过胡大人看的开,觉得有女足矣,叮嘱嫡妻好生教养代姨娘。所以代姨娘自幼便时常出席各种宴席,认识了不少人,莫氏就是其中一个。
同为庶出的两人命运却天差地别,代姨娘一出身就记在嫡母名下,从小都是当作嫡女养的。但莫氏上头有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嫡姐,从小样样就压她一头,有嫡姐在就没有她的出头之日,尤其是嫡姐还有一门好亲事。
当跟莫氏嫡姐定亲的人换成陈满江的时候,莫氏和她的姨娘再也坐不住了,世子呀!那是世子呀!将来的侯爷呀!
于是莫氏姨娘铤而走险,将莫氏嫡姐推下了水,寒冬腊月的天,等人捞上来的时候都已经冻成冰柱子了。莫氏姨娘怕牵连到莫氏,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说是两人起了争执,她失手推了人才酿成祸事,然后就投寰自尽。
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追究也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跟景山候府的亲事。于是,最终终于如莫氏母女所愿,莫氏成了那个嫁进陈家的人,虽然是以其嫡姐的身份。
若说代姨娘仅仅知道莫氏顶替了她嫡姐身份一事也不会如此慌张,偏偏莫氏姨娘谋害嫡女的事当年都传开了,虽然后来莫家压了下去,但是代姨娘还是听说了这件事。
忐忑了几日,莫氏才从下人口中得知陈辞珩在姚家醉酒闹出笑话的事来,偏偏姚家还偷偷摸摸的把那个小厮卖了,闹的莫氏想赔礼都没脸上门了。
那日陈辞珩醉酒的事在姚家传开,姚启珅将计就计,使人在苗氏面前说嘴,鼓动苗氏将那个小厮卖了,免得叫陈辞珩尴尬,日后不好上门。苗氏觉得有道理,便将那小厮卖了,岂不知此举更加坐实了陈辞珩的某些不正常行为。
陈辞珩隐约觉得自己在姚家是被人算计了,想来想去只想到可能是姚启珅蓄意陷害,叫来随从细问,一群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把其中一人醉酒说漏嘴的事说出来,陈辞珩气的当场叫人把那人撵出去,尤觉得不解气,暗暗发誓一定报复回来。
原本陈家以为给姚家赔了钱,这事儿就了结了,哪知陈辞珩刚闹出的笑话还没传开,另一个关于他的笑话就传的满京里都知道了。
“外头人都说少爷是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子打架输了,便将怨气都撒在别人身上了,恰巧看见姚少爷买了少爷心仪已久的一套墨,少爷就借题发挥了……”
这话说得遮遮掩掩的,偏世人多爱刨根问底,这一刨根问底就刨出多年前陈辞珩跟姚启珅打架输了的事来,如今姚启珅也才不到十岁,陈辞珩却已经十五六,几年前姚启珅就更小了,陈辞珩却怎么也有十岁出头了,一个半大小子打不过一个稚龄孩童,果真是个大笑话了。再想想这回这场是非,所有人都在心底认定是陈辞珩挑起是非了,几年前的事情还怀恨在心,再遇之时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真是心胸狭隘之辈。
陈辞珩还没听完就忍不住愤怒了,“这又是谁?是谁在编排我?……”
莫氏倒是真没想到陈辞珩跟姚启珅以前就有过结,他们家已经给姚家赔了银子,想来这话应该不是姚家传出去的。正思索着这话的出处,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莫氏看向陈辞珩的眼神就带着愧疚了,制止了陈辞珩咒骂,莫氏支支吾吾道,“那日你遇上的也不止姚三少爷一人,说不定是旁边看热闹的人把这话传出来的……”
陈辞珩一愣,想着那日陪同姚启珅的两个略年长的少年,看行事谈吐,只怕也是非富即贵了,自己若是想报复回来谈何容易,满腔怒火生生憋回去,陈辞珩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陈辞珩道,“从明日起儿子就闭门读书,专心应对秋试!这些没根源的话传过一时也就散了!”
莫氏忙不迭失的应了,眼下她根本就自顾不暇,更没有精力去应对关于陈辞珩的闲话了,如今让这件事就先热闹着,索性不去管它,也传不了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