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山峦带头,林彩衣尹凰舞二人在侧后,都向万剑心半屈膝礼道了歉,万剑心代银尘受了,并且直接对着魔天使说:“这次也算他们不知情,我也知道兄弟手中底牌许多,更有好几项神鬼不测的能力,这些底牌能力并非能够被世人马上理解,我当年看到兄弟的那些骷髅兵,不也是一脸惊慌么?”他这么一说,岂料魔天使直接点头,然后伸出纤纤素手,直接在空中写出几行光芒闪闪的大字:“我从来没有怪罪过振南帮的人,当时也只是在气头上,而且要避免别人发现我和阵亡的关系,尹山峦先生还请切记,在风头过去之前,绝不能让人觉得您和真王还有往来,若要相见,还请能够屈尊化装,毕竟如今的真王府,几乎被那宫城之中的人戒严了。”
“哎?这所谓的魔天使,难道可以让我等和银尘先生直接通信吗?”站在一旁的万人往又大惊小怪起来,毕竟这个魔天使的形象给这位元婴高手的冲击太大了。曾经机灵圆滑,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小女人,如今变成一具生不生死不死的人偶,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种善恶的果报啊。
“那是当然。”万剑心平静地说道,同时魔天使仿佛真的能听懂他们的话一样点点头。
“但是貌似不能说话。”万人往感觉自己找打了这个人偶的一点缺陷。
“僵尸应该只能说鬼话。”尹山峦放下一件心事,心情好了起来,便开起玩笑来。
“鬼话也不能说,我从来都没有听到她能发出什么声音来。”万剑心纠正道,与此同时,魔天使手中出现了第三封信。
万剑心接过来,一看是写给自己的,而且上面的字体非常清秀柔美,全不像男孩子的字迹,便有些疑惑,打开来,只见上面写道:
“万哥哥行至潘兴,虽不知所谓何事,但一定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近日听闻前堂兄弟们说起,潘兴城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及圣水派被人闯了进去,死伤惨重,师父为避战祸都躲进王府里来了,想必万哥哥所做事由,必然惊天动地,荡气回肠,小妹深深仰慕之,只是如今岁入五月,芒种临近,小妹故乡姑苏城里,百草棉糖也到了上市的时候,此为姑苏特产,上贡朝堂,历代先皇引为美味,小妹惦念银尘哥哥,愿为购得三五份赠予哥哥品尝,怎料小妹身在王府,钗环遍体,不得脱身,只能央求万哥哥行侠仗义,代为采购传递,日后必有酬劳,万哥哥神通广大,飞檐走壁夜探大内不再话下,小妹之请,长兄必不会推辞吧!”
下面署名林绚尘。看着如此精灵古怪的长信,万剑心也是一脑门子的黑线:“果然大侠二字不好当啊,为天下人请命是大侠,为小女孩儿买棉花糖也是大侠啊……干什么?!”他正在感叹呢,猛不防被林彩衣抢走了手中的信纸。
“绚儿的事情,我来!”林彩衣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是她世上唯一的本家亲人,这种事情,就不用劳烦大侠了!百草棉糖,分下品,中品,上品,上上品,贡品和秘制品,采芒种时节花蕊之露珠合以甘草等百种名草,以及珍贵糖浆制成,每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如今市面上出售的,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大侠不懂行情,只怕挑不到什么好的货色。我和小绚儿自幼在姑苏长大,对那了解许多,至不济也能找到上上品质的好货色,大侠还是让我来吧!”
“那好吧!”万剑心无可无不可地拱手谢过了。几个人又聚在一起聊了几句,便各自散了,临走前,尹山峦千万叮嘱魔天使,要他转达自己对真王赵光怡和十斗才的感恩之情,要他们两人“小心谨慎,暂且蛰伏忍耐,日后必有把酒言欢之期!”之后才离了众人,回到小卧房里。
他吩咐林彩衣去把李云龙和一直在搞后勤支援的王春来叫来,对三人说道:“如今看这形势,我们振南帮其实已经穷途末路,虽然我侥幸得救,可是朝廷必然下狠手打压振南帮的势力,因此我们再打出振南帮的旗号,肯定会招来灾祸。而如今,雪儿能够慧眼识英雄,举派并入文明圣殿,其实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那银尘,既然能被万剑心如此吹捧,恐怕不是什么一般人物,我们既然已经做出抉择,那就不能出尔反尔……”几人频频点头,尤其是王春来,看神情似乎对银尘非常推崇。尹山峦想了一下最后道:“王春来,听说你在血阳城那边开着商行,你能说说,我们如今这些人在那里过得如何?安全有保证吗?血阳城里的那些头头脑脑,对我们的态度如何?”
“师父,血阳城里最大的头脑,就是文青松和尹雪梨,你说血阳城能对我们如何?”王春来笑着说道:“长老没有去过血阳城,不知道,十哥十嫂子应该清楚的,宗主给我们的那些方略,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就算是血阳城里如今最大的宗族会,如今也离不开我们这些所谓的谋士了。离了我们,他们连如何在两个帝国之间周旋都不知道,还能离了我们单干吗?北国不敢信任,帝国不能信任。如今由俭入奢的宗族会长老们,根本没法负担得起由奢入俭,甚至城破家亡的代价来离开我们!师父,说句难听话,我们这些投了银尘先生麾下的家伙,就是照着银尘先生的指示,用金钱绑架了一座城池啊!”
王春来的话彻底让尹山峦认识到银尘的价值,当然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既然如此,那么我等就不再犹豫了,就这样吧,我等振南帮猪人,举派加入文明圣殿,想必那位银尘先生,所图也绝非一城一池之事,只要他对得起天下万民,我们,又何不为天下人请命!”
“为天下人请命!”众人低声喝道,相互击掌,算是盟誓,接着便一起告退,只有林彩衣临走前请示了一句:“师父,彩衣惦念侄女,想抽空见见,恐怕要耽误几日……”
“你去吧,事情办完了就直接去血阳城找王春来……现在朝廷草木皆兵,你又要出入王府城门的,务必仔细一些!风波亭救人,只怕可一而不可再!”
“弟子谨遵教诲。”林彩衣也退去了。尹山峦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拆开好友的信封了。
他看了看真王赵光怡那精致的信封,还有十斗才的普通信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不能免俗,拆开了赵光怡的信封。
“兄弟尹山峦亲启:余昨日已知兄弟脱离苦海,欣慰至极。此去一别,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兄弟再也没有任何束缚,祸耶?福耶?命也。余高坐庙堂之上,处处受人掣肘,郁郁不得志半生,满眼皆是尔虞我诈之徒,风波诡谲之事,身不由己,不能和兄弟相聚于高山之巅,清流之侧,把酒对月,抚琴狂歌,昔日承诺,如今依然悬而未决,甚憾!然吾等当初,相约各司其位,为天下人请命,为世间正道张目洗地,誓言如此,余绝不反悔,故此憾事,也只好无肯奈何之,指望兄弟大难之后必蒙后福,心胸豁达,不要常将余记挂于心,而应该奋发图强,另觅新业,方能不负此生!余近日得知,朝廷因为风波亭之事,颜面扫地,碍于傀儡邪教之恐怖,不敢声张,故愿以假代真,扔将兄弟处决于京城广场,至于那假冒兄弟之名者何人,余实在不敢再度差人探险于风波亭之内,故难得知,此特告兄弟,还请兄弟不要冲动行事。当今世上,朝纲混乱,后党遮天,皇兄自己也被其牵制,国家命数,与百年前相比不存万一,余自身也只能备下后手,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听任小人颠倒黑白,坏兄弟名声而报复不得!噫!愿有一日,得天地助力,扫荡阴霾,还世间郎朗乾坤!余一切安好,王府高堂,不过尔虞我诈,扯皮推诿,无聊至极,却也不会引火烧身,兄弟得救,孩儿成年,余此生足矣!故无欲求于朝堂,言行见微,焉能给人落下什么把柄?只是兄弟此去路途艰险,北人势大,难免骄傲怠慢,跋扈飞扬,兄弟无论投奔效力,抑或著书立说,教导门徒以图匡扶天下,都需要谨慎小心,不要和恶徒正面冲撞,以免刚离虎口,又陷狼窝!余与兄弟,虽不能见,但明月高悬,正如太保先生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余夜举杯,对月当歌,遥祝先生一路顺风,事事如意。”
赵光怡只字未提自己已经退位的事情,就是想避免尹山峦为此担忧。聪明如尹凰舞都能知道他退位让贤就是为了牺牲自己拯救尹山峦,尹山峦本人又怎么可能不从些许蛛丝马迹中就猜出赵光怡的“最终策略”?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赵光怡也就没必要让尹山峦空担心一场。他既没有提及银尘,为真王府表功,也没有提及十斗才,许是知道十斗才必然会亲自写信,甚至写什么内容也都清楚。他这封信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字里行间浸透着关切之意,兄弟情怀,又哪里是旁人能够体会到的?
尹山峦读完信,珍而重之地将信纸折起来贴身藏好,接着拆开第二封:
“山峦兄台亲启:大难之际,不才辞官,寄居于赵兄家中,教导幼侄,略尽绵薄,本想就此了然一生,不料天降贵人,死局得脱,赵兄原本以自身血祭,令暗卫尽出营救兄台却被贵人之力代劳,今日惊闻兄台脱险,喜不自胜,修书一封,以示慰贺,不才当遥相举杯,与兄台相隔大好河山,对月痛饮,然潘兴城内风波诡谲,天子软弱,奸佞霸朝,不才谨记兄台临危之日所托,必将辅佐赵兄,平定诡谲波澜,倾尽全身之智力化险为夷,故细思再三,乃发觉那宫墙之内,裙钗之党,小人龌龊,险恶阴谋,现今借书信之宜,说与兄台略闻。”
“后党小人,既闻兄台脱困,惶惶不可终日,然遭贵人欺诈,以为魔教撑腰,不敢违抗,故只能先将兄台得脱之事隐瞒下来,从那深渊死牢之中提出一囚犯,指为兄台之身,当众斩首,以致世人皆认为兄台惨死,绝了念想,兄台若以此抗辩,裙钗之党便以真为假,反诬兄台乃冒名顶替之辈,不仅使兄台身败名裂,反而可以快事快办,当场处决,此等计策当是阴险狠毒,兄台一生刚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才担心兄台不日又遭毒手,故此特别提醒兄台要小心忍耐,不才知道,如今形势危厄,却并非毫无转机,兄台留得有用之身,当为日后天下黎民着想,你我加上赵兄,三人对酒当歌之约,此生必兑,不可轻言放弃!”
“不才十斗才敬上。”
“果然,十斗才还是和以前一样,言辞犀利,性情刚烈,写信也这么直白,少不得有些诛心之言了,不过,无所谓吧,如今这个朝廷,嘿!我可是看得透彻呢!说不得,日后赵兄要是有了机会,我可不能拖了后腿啊……”尹山峦将十斗才的书信也收好,便将信封烧了,他提笔写了两张字条,托魔天使送还赵光怡和十斗才,魔天使临走的时候,他学着万剑心的样子,直接对魔天使说道:
“大侠救命之恩,山峦无以为报,只得和小女以及弟子一道,投身大侠的事业。大侠既然能为一城一池屏退天下第一铁骑,想必也能为天下人,阻挡住北国蛮夷的铁蹄。山峦在此先祝大侠武运昌隆!”他说完,竟然不忘向魔天使一拱手,然后就带上尹凰舞,王春来和李云龙,在玄天阁的护送下,低调地前往血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