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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光芒从手背上发散出来,在空中凝聚成比夜空更黑的黑影,赤红色的烈火从身体上喷射出来,如同战士激发出来的斗气。黑暗与火,铸就机械,当两种颜色的力量相遇混合的时候,一层漆黑色的钢甲,就沿着银尘身体表面扩展开来。
银白色的华丽长袍,在夜空之下慢慢变得虚幻起来,一层黑色的钢之重铠,正在将他的身体彻底覆盖,那似乎是魔法·暗黑战铠,他在赤血秘境中使用过的一招。
然而,一切都和五年前不同。
银尘握紧双拳,白银色的双手却早已消失在厚厚的拳套内部,他的一双手臂从肩甲到肘关节的部位粗了两圈,几乎和大腿一样粗细,而肘关节到拳头的部分,已经被一双巨大的黑红色拳套取代,变得比他自己的腰还粗。
银尘的拳头已经变成直径半米的红黑色钢锤,钢锤的末端带着如同拳刺一样的五根金色圆管,圆管之中,刻着细密的膛线,那不是用来扎人的拳刺,那是用来近距离对付坦克正面装甲的贫油穿甲弹炮口。特殊的设计可以让重拳击中装甲的瞬间,将里面的穿甲弹发射出去直接穿透装甲而不让反作用力损伤拳套和炮口,属于完全超宇这个时代的黑暗技术。巨大的拳套在手肘后方也延伸出来将近一米,使得拳套的手背和手臂的背面看起来就像一张中号盾牌,那盾牌一样的背面之上,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洞口,用来抛弃穿甲弹的蛋壳。拳套的内侧连接着一条宽阔的弹链,上面一颗颗粗大的炮弹尖端涂着不同的颜色,显然,那是可以使用不同种类炮弹,甚至是核子炮弹的可怕武器。
黑暗与火,还在蔓延,银尘的身体已经比平日里租出了至少两圈,身高也增加到了两米出头,他身上的重铠虽然不如一双拳套那么夸张,却也弹出许多狰狞的倒刺,看起来整个人都变成了杀人的武器。他身上的铠甲并非锁甲,也不是板甲,而是真正的着装式动力机甲,那是可以适应从外太空到火山作业的一切环境的超时代装备。
“以为千军万马就可以让我屈服吗?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神功战士可以达到什么目的,但是对于我,这招——并不好用。”当他的愤怒彻底化为杀意,当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候,最后一道黑暗,将他的面容也吞没了,他的脸变成了一副钢铁的面甲,正面是张毫无表情的人脸,那面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鬼神,血红色的眉弓之下,鼻翼两侧,一双眼睛直接就是倒三角型的探照灯光源,真正的摄像机镜头藏在了眉心的位置。面甲的后面就是一只威猛无极的头盔漆黑色的头盔,头盔上的双角如同天线,却是和蚩尤头上的双角毫无分别。
天劫符文融入装甲,成为操作系统核心,乱装天傀融入装甲,成为内驱动以及平衡单元,奥术湮灭与残魂绝响混合,在背部形成铁翼状的高出力推进系统,天魔翔舞融入腿铠,变成闪避器,而整个装甲的拳头部位,那一双看上去就极其恐怖的拳套,就是魔哭冥斩拳的本体。
此时此刻,银尘才真正开启了魔哭冥斩拳的完全形态,也第一次开启了他以前绝不敢轻易尝试的黑暗神化。此时此刻,他将鬼神赋予力量,速度,掠夺,进攻,审判等等圣职接管过来,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此时此刻,他不是雷神,而是重生的鬼神。
夜空之上,黑云翻涌,血色的电光,在云层中炸亮,却没有丝毫的雷声传出。
山顶之上,华丽的秀玉铺就的地面,已经在银尘准备完毕的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滚动着的暗红色熔岩,仿佛燃烧着的地狱之血。
狂风无声地汇聚起来将一切轻质的布料吹得胡乱摇荡,就在四百人军势爆发出最强的气势的同时,漆黑的苍空之上,飘下黑色的雨。
沉重的脚步践踏在山顶上,整座山脉,甚至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颤抖,一股远远超过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惊天动地恐怖气势,从那黑色的身影中散发出来,将军势的威压扑灭了。
河老原本蹲在巍峨宫殿的顶端,摆出猎鹰扑食的样子,瞄准了军势正中间那个傲立着的人影,准备实施他已经成功无数次的斩首战术,然而当银尘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居然直接从房顶上滑了下来,一头栽倒在一群暗卫中间。
“那小子,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气息?!那,那难道是雷神恩师的宿敌的气息?!不对!不对!他此时展现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那个能将恩师击败的邪神!是两股力量!从邪神那里来的一股,还有……那另外一股,到底是,是什么来头?!”
河老完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管自己此时已经完全暴露了方位,再也不能进行偷袭斩首了,他此刻只能扎手扎脚地胡言乱语,来表达自己完全不可置信不敢领教的心情。
他完全没法理解,这个宇宙中,还能有什么样的存在,比雷神更古老,更永恒,更伟大。银尘身上同时具备雷神和雷神的平生宿敌的传承,他知道,也仅仅是惊奇而已,银尘身上具备魔法师的传承,他知道,却只是知道,连惊奇都没有,而此时他却没有想到,银尘居然还能拥有一份他自己也完全看不出来深浅的传承。
那甚至不是传承,而是某种固有的世界意志,那股隐藏在鬼神气息后面的更加荒古更加永恒,更加深邃也更加恐怖的气息,让他这个当世的神功第一人,也感到了一股完全不可能对抗的,绝望般的畏惧感。
即便面对雷神的气息,面对鬼神的气息,他都只是惊叹,还不至于害怕,而面对那一股气息,他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他真不知道那些围成军势站在那里家伙究竟靠什么支撑着自己不逃走的,他只能说,那些家伙真是无知愚蠢得近乎伟大了。
魔哭冥斩拳终式·冥皇修罗体。
山顶上迅速安静下来。这一刻,所有正道之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银尘不在了。
他们一直以来依赖着的,睿智如神的银尘大人,暂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在那风波亭劫狱事件中大发神威,妄想靠着一己之力抗下所有,对敌人无比残酷凶狠的黑零大人。上一次出现的黑零,身穿黑色的长袍,仅仅带着一双拳套就神勇非常,而这次,他穿着整套铠甲,从地狱归来。
罡风凝聚而成的毒龙消失了,传送的白光,落地时激起的风压和烟尘也渐渐消散了,露出了四百位身穿黑色罩袍,根本看不到面容的韩勇武士,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都隐藏在黑色的宽大袖子之中,而他们的袖子则隆起成千奇百怪的形状,显然里面藏了兵器。他们排成方阵,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和旁边的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高矮胖瘦都完全一样。他们都微微低着头,沉默着,在最初了一秒钟里,几乎如同树立起来的四百道影子。
他们一起面对着嚣张的黑色铁甲人,四百人对着一个人,就在这命中注定又无关紧要的一秒钟里,沉默对峙,没有人率先开口。
鬼神银尘身披动力机甲,一双白银色的小手早已变成杀人的重拳。他孤身一人,完全不需要友军和后援地面对着四百人的军势,如同只身对抗国家机器的情愿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流星易逝般的悲壮气息。他此时是孤独的勇者,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看来都是孤身战死的最后冲锋,可是他的心里,唯一贯彻着的,只有读作法师,写作读书人的滔天勇武。
当学者放下书本,拿起武器,他们所要捍卫的,就是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最后。
“鬼神前辈,蚩尤恩师,在天上好好看着吧。华夏子民,从来都是不畏**,扶助弱小的那位孤独的勇者,天道苍苍,人间正义,此刻,我为继承绝学者,只当冲锋,不为自己,不为亲眷,只为身后一万生灵。”银尘在心中默默祷告,他原本不过是想坚定下最后的信念,深吸一口气,以他从来没有试过的,战士般的冲锋来解决眼前的一切,却想不到他身上作为铠甲重拳的冥皇修罗体,居然涌出一丝丝温暖的热流,仿佛鬼神与蚩尤在冥冥之中的回应,让他一瞬间,于骨血之中点燃全部的勇武。
“出来一个人,和我决斗。”当魔法力和法师的勇武混合着燃烧起来的瞬间,银尘吐气开声,从面甲的后面说出这么一句平淡无奇的开战宣言。没有叫嚣,没有谩骂,没有嘲讽,没有任何正义或者自诩正义的口号,也没有对自己和自己身后的人任何鼓励,就这么平淡的,甚至有点太儿戏的话,成为他宣战的全部。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播出去,却完全不是银尘的声音,而是鬼神的声音。
此刻,他不是法师银尘,是黑暗神化之后的鬼神继任者,冥皇修罗。
“呵!口气不小!”然而他面对的敌人,依然是传统神功战争甚至是骑士战争中的传统敌人,正义的口号,对敌人的贬低和谩骂,甚至还有对战功的许诺等等,都是必须要有的步骤,哪怕对手只有一人,也要师出有名才行。
“全军,卸下斗篷,让这些宵小蠢物们看清楚咱们建州铁军的无上神威!”方阵的中心,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饱含着正义的威压,肃穆的庄严,如同滚滚雷声传播开来,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瞬间,用身上的罡风撑破了黑色的罩袍。
这一下,正道人士大吃一惊。
这一下,银尘才知道,他要面对的,并不是毒龙教。
毒龙教的首席弟子杜无心站在方阵的最前面,领着20排中的前3排黑衣武士,他们都是毒龙教的弟子,身穿暗绿色的轻型锁甲,每人的双手上都套上了短小锋利的钢爪,钢爪之上猩红和惨绿的雾气不断腾起,空气中很快就蒙上的一层湿漉漉的霉味,显然,那是他们最擅长的散元剧毒。
他们身后,从第四排开始,一个个身穿暗蓝色双层锁子甲的北国兵士手持双重短枪,神色森然地严阵以待。他们每人的胸铠上都铸造着一颗张大嘴怒吼着的青龙的头。
建州铁军,青龙决战营。
那是比建州八旗更加恐怖的军队,那是全部由化气十三重高手组成的,实力远超黑羽军的北国最终战斗部队。他们在北国的地位,如同南国中的炽白芍药。
这从他们的装备上就看得出来。
兵战之中步兵主要配备巨盾长矛,或者小盾巨剑,前者为抗骑兵步战军势,后者为抗普通步兵以及攻城战军势,持有小盾重斧的步兵军势,则是专门用来对抗铁甲重骑兵的破甲军势,江湖之上,长刀等同于重剑,锤头和重斧相当,而短剑,拳套,长鞭等都是不入流的个人定制武装,单手长剑则是军官的标志。
当一只军队舍弃盾牌,换成双剑或者双枪之时,他们不是别的什么军势,而是作为敢死队使用的决战军势。
决战军势中的人,没有后退一说,没有投降的选择,除了战,就是——死!
那是真正的死斗军势。而北国之中,建州八旗麾下,却有着这么一支杀人如麻,悍不畏死的常备敢死军。
他们每战必胜,每城必屠!他们中没有投降的软蛋,他们中没有后退的弱兵,他们中,能正式入列的,甚至没有一个人不具备“十人斩”的凶名。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傀儡宗的传说,他们是建州八旗从掐年之前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来,始终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兵战民族的最后根基。
他们是罡风宇宙的斯巴达三百勇士,他们是从恶魔之门另外一边侵入过来的吃人军队,他们的双持武器之下,从来没有一个胜利者,从来没有一个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