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拳 狂风的伤痕,大地的血 第九百三十一章. 皇秘

目录:唯一法神| 作者:神击落太阳| 类别:玄幻魔法

    “银尘,你或许并不不知道,崇王究竟犯了何等大罪,才落得如此一败涂地的下场吧?”皇上停顿了一下,缓解了刚刚突然凝重起来的气氛,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知道一点坊间传闻。那赵光叔——皇上请宽恕臣下失察之罪,如果臣当时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就应该如同对付纳兰叠罗一样将赵光叔杀掉!”银尘站起来,深深鞠躬。

    “没事,你坐,这世上,能预卜身后事的,除了钦天监的那几个神叨叨的家伙外也没有别人了法华寺的高僧们,也专修祈福,很少有人能开一次轮回眼啊。”灵皇伸手虚按,让银尘坐回椅子上。此时他的心里一片满意和欢喜,刚刚使用的那件东西,赫然就是“定魂铁牌”,只不过是另外的一种使用方法而已,通过自己的“龙目”发动的试探神功,能将一个人内心中某些不良情绪无限放大,以此作为测试臣子是否忠诚的依据,发动神功的那一瞬间,欺瞒灵皇的臣子会无限恐惧,怨恨灵皇,有不臣之心的臣子会突然暴怒,曾经做过对灵皇不利的事情的臣子会无限懊悔,而真正的大忠臣,心怀坦荡之人,就如同银尘一样,毫无反应尤其配上银尘那无辜的目光,更完美了。

    灵皇非常相信,甚至盲目相信定魂铁牌的判断,因为他除了这件上品光器以外也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了。血滴子,粘杆处,司礼监,内务府,是他的下人不是他的依靠啊。

    于是稀里糊涂过了某种忠诚测试的银尘,在灵皇眼里就是真正能指望的忠臣,他甚至还腹诽:“古人诚不我欺也,只有翰林院的那些人,才是真正能指望上的!三十监察,在定魂铁牌下安然无恙的就有二十**何况学子,讲经,检讨,巡查,舍人,祭酒乎!呜呼,国之栋梁,非科甲出身不可明断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用了寥寥几句话,就将赵光叔和赵光冲两人之间的龌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当然,他自己联合赵光怡毒瘫了仁皇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这下完蛋!”银尘听了灵皇的口述,心里一片黑暗,他从灵皇的口气里听出来,这次赵光叔惹出的大祸简直贯穿寰宇,而崇王赵光冲的所作所为,糊涂,荒唐,莫名其妙。他甚至想建议灵皇对赵光冲做一个精神鉴定。

    不过,他还是屏息凝神地细细思考了几个呼吸,才对灵皇说出自己的见解。

    “赵光冲这人,想来是因为一生郁郁不得志,虽然家财万贯,可官场上没人将他当一回事,甚至他投身的太子党都未必愿意理会她,才为了证明自己,铤而走险的,毕竟身为人臣结交太子,已经是期盼从龙之功的表现了,可是太子一方,人才济济又都是年轻一辈,十分惧怕他这么一个老家伙掺和进来,等将来但凡有点什么成果,他就可以以宗法礼数为要挟,居于头功,甚至把持国事!因此呢,太子一方也只给他座冷板凳,赵光冲自然难以满意,故而干脆和故交混在一起,图谋大位,只是赵光叔实在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无才无德不说,还白白坑了赵光冲一把只不知道皇上是否还愿意念那旧情,或者,祖宗礼法大于天”

    “放肆!”皇上不悦地冷哼一声:“你是想说朕不顾祖宗礼法,荒唐无道?!”

    “皇上,首先犯了祖宗礼法的是赵光叔啊!指示山匪包围銮舆,这是冲撞圣驾?这已经是打算行刺圣上了好吗!”银尘说得理直气壮:“祖宗礼法,兄弟不得相残,是以兄不得杀弟,弟不能弑兄!圣人又没说弟弟是兄长的私有物”

    “但又有长兄如父的说法啊。”灵皇的声音软下来。

    “但又有祸起萧墙,家宅凌乱,先发起者逐出门墙之说!子女的命,是父母的,这没错,但是说弟弟的命是哥哥的就不对。长兄如父,长姊如母,故而弟弟的命也是姐姐的,可一个家庭之中男人挑大梁,没有父母,姐姐的婚事都要靠弟弟张罗,这个怎么说,究竟谁听谁的?”银尘说得更加理直气壮,实际上儒家学派的宗法制度,家族观念,当成一种文化就好,真正当成法律和社会道德的准绳,那其中矛盾混乱的地方绝对可以坑死很多人的,比如朱扒灰,比如野合而生孔圣人,这些理学家们又该如何面对呢?

    宗法虽好,到底不如哈里发的宗教极权严密呀。

    “看来朕派你去给翰林生讲经,一点儿没错”灵皇满意地笑了,笑得很开心,他自己认为,赵光叔是远远比哈兰玄奇,赵光怡,赵风雷,赵雨露,赵仁财这些家伙更大的威胁,是他二十年来最大的心腹之患,因为真正知道先皇瘫痪,去世,传位等等一系列阴谋的人,只有赵光灵和赵光冲,就连赵光怡也只知道先皇瘫痪的事情,并且已经发了罡风之誓言,永世也不可能开口泄密了,全天下就只有赵光叔一个人,可能将这一隐秘血腥的传闻抖出来,而且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保留着这方面的证据!

    灵皇,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认为用罡风誓言来保密,比杀人灭口更有效。

    他为此甚至不惜亲自发下同样的罡风誓言。

    灵皇知道这其中的隐秘,也知道,赵光冲窝藏赵光叔的家财,这种做法有多么危险可怕,方方正正的崇王爷,也许在不知不觉间,见到了,摸到了,碰到了那些可怕的,足以颠覆灵皇统治根基的证据,甚至因为赵光叔的某些花言巧语,无意间地将这些证据,公布于天下。

    这种危险的情况,不仅威胁灵皇统治,连他将来传位给赵光怡,都变得极不安全起来,赵光怡不安全,俺么整个国祚也没有安全可言了。

    因此,灵皇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动了杀机,要将赵光叔赵光冲一起处死,只不过碍于一群狗屁文臣的谏言,不明真相的御史的刀笔,以及其他王爷的反对,才犹豫再三的。

    可他完全没有胆量说出真相。

    银尘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灵皇的下一步行动,并没有将预言术应用到探查二十年前的秘密上面,没有意义,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杀死赵光叔赵光冲,对整个帝国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又不是把军神赵光怡杀了。

    “皇上,从宗法制度上来说,处死赵光叔并不为过,毕竟勾结山匪的证据粘杆处应该有吧勾结山匪,皇家的脸面还有么?”银尘补刀道。

    “甚善!”灵皇乐呵呵道:‘赵光叔死有余辜,赵光冲其实也罪大恶极’

    “皇上若想处死赵光冲,那么只要找到足够多的勾结证据就好不过,皇上,不知道他的家人”

    “怎么?有了一个林绚尘你还不满足么?”灵皇的笑容忽然森冷起来:“那个林绚尘,可是罪臣之后,朕,还打算抽空将她接到宫里来好生让皇后教育一番”

    银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左手在袖子里猛然握拳,又迅速松开,但自始始终,他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低眉顺目的白银色的瞳孔,回旋起漆黑和冰蓝的双色暴风雪,黑暗与水,合成为咒缚。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用诅咒术将灵皇变成血肉的傀儡。

    然而他放弃了,因为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大预言术看到的景象,灵皇秘密立储,传国赵光怡。

    他是灵皇,他是南方帝国的皇帝,他是一个被妻子和后党管束起来的可怜吉祥物,但最终,他依然是赵光怡的亲哥哥,是那用血肉和信念护住弟弟的伟大兄长。

    长兄如父,灵皇自己才是这句话的真正践行者。当他们的父亲变成了名为皇帝的怪物,不管他们的生死,将他们作为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弃子之时,长兄挺身而出,用稚嫩的双肩,扛起名为父亲的重担。

    从三十二年前开始,直到如今,直到永远,直到真相被迫公开的那一天。

    直到被后人篆刻铭记的时代终焉。

    “国号可废,国祚永存,华夏祖先能做到,我,也能替赵光怡做到。”银尘松松垮垮地张开了右手,再也不握拳,魔哭冥斩拳的黑暗杀意,从未显现。白银的魔法师,将头低得更低,轻声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教坊司已经人满为患,而万国朝贡大典,又花了不少金子,这户部和内务府的库音听手底下的学生议论起来也不知道联通浮血河和三途河的运河还修不修了?贯西行省的小水库”

    “呵呵!”灵皇听着他的呢喃,笑起来,声音也温软下来:‘运河暂时不修了,边防有点紧张,朕的宫殿遭了雷火,还没着落呢!小水库不仅贯西行省要修,全国上下,都要推行的,这可是需要很大很大一笔钱啊!好来!朕明白你的意思,担心那些丫鬟下人说起来,这是妇人之仁,而且乱了尊卑纲常的事情,朕,希望你能有所收敛’

    皇上说着,站了起来,而银尘的眼睛里,闪过深沉的失望和担忧。到了嘴边的,劝谏皇上小心各路王爷和三司官员拷掠囚犯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灵皇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根本不把奴才的命当回事。这是宗法制度中最基本的要求,尊卑有别,上下有序。君臣,父子,主仆,夫妻依次排序,四大纲常,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乱。兄弟之间反而相对松一些。总之,身为主子,对奴才的生死过分看重,在南方帝国境内是不道德的做法,北国,其他国家,只会更严厉。

    “走吧,时候差不多了,去铁山大会的会场。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呢。”

    银尘恭恭敬敬地站起来,随从一样跟着灵皇出去,他知道此时自己这小跟班的德行,不会被人笑话,只会被人羡慕嫉妒恨,成为皇上随行人员,这就是所谓的近臣,要么现在位高权重,要么将来位高权重。

    神武侯府邸还没有建成,破烂的门槛又要领教如潮的鞋底了。银尘知道,前天新罗使节送来十大车礼物的事情,轰动全城,但那只是开始。

    这世上,锻造大师是可以任意收受贿赂的,只要不泄密叛国就行,而且收了贿赂绝对可以不办事情,欺行霸市,言而无信,因为就算是玄器锻造师,也是不可替代的镇国至宝。银尘只要不将贿赂人情用在翰林院和皇帝面前,就没有关系。

    “果然法师都是赚钱机器。”银尘心里吐糟,一时不察,居然被皇上身边的戴荃推进了銮舆。

    和皇上同乘!

    这是仅仅限于内阁大学士的殊荣。

    南国潘兴城午门广场

    昭和九年九月十二下午。

    银尘站在灵皇的左边,静静看着一张巨大无比的黄绢从午门城楼之上垂下来,那黄绢之上,门板般大小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散发出敕造黑沉墨的特有香气。

    当例行的仪式举行完毕,灵皇就迫不及待地下令来了这么一出,打得天下人一个措手不及。

    白龙榜出世!

    “从今以后,白龙榜取代天榜,成为天下排名!”灵皇豪气干云地说道,一群国子监的腐儒们高呼万岁,而广场上聚集起来的人们,默不作声。

    银尘眯起眼睛,很清楚地看到广场上,万剑心张狂的冷笑。

    他甚至能从万剑心的唇语中读出一句话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下一个呼吸间,这位人间第一青年剑客就被那足以扭曲正义与邪恶的帝王威权,狠狠打了脸。

    一块巨石,或者准确地说,一块石碑上的巨大无朋的碎片,被十四个大内高手喊着号子,气喘吁吁地抬出午门,直接就放到了午门外,斩杀“海禁谏官”的大凶之处,安安稳稳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