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银尘这才注意到周围捆缚着的男男女女,准确地说是那些被捆缚着的女子,这些女子大都脸色潮红,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欢盈香或者类似药物的药效并没有被去除,单纯的捆缚对她们而言已经算是一种酷刑了。她们痛苦悲惨的精神力被某种未知的聚魂式抽离出来,连同着她们身上的魂气,甚至灵魂都抽离出来,在这个圆厅里形成天罗地网,阻隔了风的流动,甚至可以阻断冰的侵蚀。
“你小子见识挺广的呀?”女皇吃吃笑起来,她的笑容其实很美,尤其是和她平时那一副并无什么特点的脸比起来,显得格外地诱人:“王胖子的胃口太大了,不仅要了俺家三万银元,还要将八方镖局这么大块头的肥羊放走,你说,俺家能不给她点下马威么?”
“看来你并不想和我们合作。”银尘朝后退了一步:“想来王春来也在和你虚与委蛇吧?”
“不,不是这样的。”女皇摆摆手道:“小家伙你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皇权的威仪,所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俺家敢于在五路寨旁边这个小小的土山上登基称帝,自然有所凭借,当然这也是顺应了天降异象的,否则原本这里的大当家为何愿意扔俺这个姐姐呢?俺家其实也有建立秘库的需求,正如你说的,谁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俺家原想着,花三万白银让他帮助建立起来这个秘库,专人专管,俺家每年就是给他两千白银养着他,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既然有了钱,不愁吃喝了,就得向俺家效忠,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可他非要什么独立经营,还得将八方镖局那些肉票放了,你说换成是你,能答应吗!要知道俺家现在可是皇上,在五路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得像其他所有过路的人一样,绝对服从俺家的!你也一样!”
“王春来是这么和你说的吗?看来他也最多能想到这一步。”银尘垂下眼帘,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我设想的是建立一家银行,银行懂吗?比起钱庄和藏宝库要高级多的,带有金融服务的机构,这个机构并不属于你,也就说它是独立经营的,它不仅会帮你掩藏宝物,同时会帮助天下所有有着需求的人掩藏宝物,而但凡到这里藏宝的人,存钱的人,他们的信息只有他们自己和我知道,再也不会有第三方知道这件事情了。它聚集了天下间所有不能上台面或者说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宝藏,同时为所有藏宝人保守秘密,还附带一些融资服务,这样一个地方,肯定是许多人,至少是许多像你这样的人迫切需要的,而所有需要这种服务的人,定然不会喜欢别人去攻打宝库,于是就可以让所有藏宝人共同出资或者出兵或者出高手,组成一家独立的保安公司,作为宝库外围的防御,至于内部的防御,我想……死狱鬼方那里无所事事的傀儡们会很喜欢这样的工作的。”
“果然比王胖子利索。”女皇点点头:“看来俺家早该舍弃那王胖子,和你好生谈谈,你想建立这么一个庞大的,比天一聚宝阁和万华楼都更加庞大的门派势力,那是需要很多投入的,你……打算问俺家要多少呢?”
“抱歉,你暂时还不能成为合伙人,只能是客户。”银尘的眼里闪过一道白银色的光亮:“前期建设你根本不用管,只要耐心等待一点时间就好,之后你需要交三十万银元的会费,记住,这比钱并不是费用,而是储蓄,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价值三十万银元的财富需要存储,你就不可能进了这家银行的门,这家银行保证你在储蓄一个月后随时可以将钱取出来,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那么做,毕竟你需要的是将自己的财富秘密寄存在某个地方,而不是获得一个无用的会员身份。”
“银行最低存储三十万银元,低了是不收的,同时,银行在前期运作的时候,每年每个账户五百银元的前期建设费用,这个费用在保安公司建立起来之后就可以不用交了。之后,银行会提供金融服务,你最低可以获得每年百分之三的利息。”
“还有利息!”
“是的,有利息,因此它根本不是个需要不断投钱的机构,它会为其他的,我手头上开办的小银行提供资金,这种资金用来放贷,从而挣钱来养活这家大型银行,别以为这是什么小打小闹,因为我一旦开办银行,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和我竞争了,任何人都不会有。”
银尘抬起头,目光森然地注视着女皇:“想不到吧?这才是我的计划,王春来是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魄玩这么大的。”
“那你需要什么?就是说,额外的条件?”
“放走天行武馆,千里幻形的人,还有,将你手边的杯子还给我。”银尘的目光落在女皇的手上。有那么一瞬间,女皇感觉到手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扎了一下。
她的手边,放着一只闪闪发光的杯子,那杯子叫做困锁之雨。
“你的胃口,比起那个胖子更大,尽管你可能带给俺家的也更多,但那只是‘可能’!”女皇忽然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突兀,如同一条忽然发怒的豹子。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粘稠而沉重的空气变得轻盈起来,并且开始流动,一股股风潮般巨大的震波,以她为中心朝周围扩散。
大地,墙面,以及所有摆放静物的地方,都开始产生一种共振般的无形波动,波动反馈到空气中,形成声音,形成一种神秘而阴毒的巫唱,仿佛许多人在念诵上古邪咒。这一股股声波汇聚起来,便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无定风波的“阵”,将银尘彻底困锁在圆形大厅之中。他甚至无法后退到那条通向门口的走廊之中。
“关门吧。”女皇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无论声音还是神态都和村姑无异,同时她抓起困锁之雨,手心里喷出一点点黑蓝色的寒芒,寒光过处,地面上结出一层湿漉漉的水汽,而困锁之雨中,爆发出一道螺旋形状的云雾。
云雾快速化为旋转着的风雨,朝银尘卷过去。白银魔法师眼神一凝,寒冰的光芒在指尖绽放,一道蓝色的光束以指锋的形态激射而出,将旋转而来的倾盆大雨冻结成一根冰柱。
风,土与水,此时都在这位女皇的掌控之下,无定风波限制了他行动,而女皇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像土属性牢笼之中的那些须佐之血肉傀儡。
“小家伙,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皇帝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俺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俺家就算一个铜子儿都不给你,就凭扣押了与你一同来的这些人,你就得乖乖地给俺家卖命……”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银尘侧身避让过一道从困锁之雨里发射出来的水流,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以为占据了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就很厉害了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建州奴儿都可以轻易地踏平你这个山寨吗!像你这样的山大王,难道连对局势的清醒认识都做不到吗!”
“那些人?”女皇停下了,,手中的困锁之雨光华流转,似乎能被这个粗鄙的女人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银尘很清楚,最初那一圈黑蓝色的寒光,就是早已失传了许久的《黑天煞》。
“对,这世上比你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
“小子你不懂。”女皇摇摇头:“那些人对俺家来说,永远都远在天边。俺家通过尸阵,无定风波还有这件光器,可以将这里经营成铁桶,俺家甚至可以控制住这个寨子里的每一个人!而任何妄图征服这里的人,无论北国南国东国西国,他们最多能保证控制住都督,校尉,这就很了不起了!何况天下之大,却又有哪个朝廷里的哪个官儿,不收受贿赂,不勾结乡绅土豪呢?俺家进可以称帝登基,退可以当个乡野巫术教香主,就算北帝指名道姓要拿俺家,以俺家广泛的人脉和变装易容的本事,他又能如何呢?就算俺家告诉你,男家叫春花,俺家的这个大寨子,叫做大定朝,对,就是要给贫苦百姓们带来安定的那个定,你能如何?先不说你根本逃不出这方圆五里的地界,就算能逃走,带着大兵过来,总要先和俺家的尸兵们打一场再说,等打完了,打赢了,你就能那么确定,你和你的人能一定找到俺家这个人么?”
女皇笑了,她此时的笑容让银尘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成神之后,银尘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因为他眼前这个女子,在笑起来的一瞬间,整个脑袋都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身躯没有什么变化,可她身高和体型都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女子一样,或者说这个315号文明中的女性,因为基因优选个个都丰乳肥臀大长腿,就连身为萝莉的林绚尘都一身诱人的软肉,身段好得不得了,因此她就算比别的女人胖一点,也依然身段婀娜,不变的身材反而更容易混入人群之中。
银尘此时已经明白,自己和王春来,险些助纣为虐,这样一个女子,可以瞬间易容成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极端条件下可以易容成男人,从而混过任何筛查与检测。在这个对人口控制得十分不严格的封建时代,她想要远走高飞,或者躲在其他什么地方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被阻止住了。而如果她的财富也和她这个人一样,藏匿在其他任何势力都无法够到的地方,那么这个女人,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这相当于不死无敌。”银尘这么想着。
“若是加上俺家这些年收集来的珍宝无数,以及用诡术控制住了人才满堂,那么俺家就算在有生之年梦想一下坐在潘兴城的皇宫里,也是可以的吧?小家伙,你别以为能逃得出俺家的手掌心,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就算你能将你的侍女和随从都送走,让他们去搬救兵,你呢?最重要的你呢?你能从锁空聚魂式中逃走吗?或者你认为你可以在俺家的地盘上,反抗俺家?”
女皇说着,忽然冲着走廊大喊一声:“尸咒!敛空痕!”
敛空痕身上的绳索消失了,仿佛那些紧紧捆缚着他的绳索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接着他僵硬地跳下来,右手食指忽然增长,变成一把闪着蓝色寒光的骨头剑,一招寒气飘渺的剑技霍然出手,从背后直刺向银尘。他的一式剑法一分为七,几乎一个人就使出了七个人的威力,远比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境界高深。
银尘间不容发地转身过来,一把闪光的蓝色冰剑从袖口里伸出来,一道灿烂的弧光过后,骨头断裂,冰剑破碎,只有旋转着的风雪呼地划过敛空痕的身躯,风雪包围着他,和他周围空气里不断析出的水滴对抗着,终于,风雪不再旋转,凝结成冰。
观澜剑诀·卍禁大封。
“回去。”随着女皇的一声令下,敛空痕消失在冰柱之中,再出回到了墙上被捆缚着,姿势难看,他的眼睛里此时一片茫然,显然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控尸术吗?”银尘尽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实际上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刚刚那一下,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自从有了不动霸体之后,就很少感觉到的,死亡的威胁。
他知道这里是虚妄的须佐之男淫的领域,“反神”与“虚妄之神”的意念交缠着,成为针对任何神意的虚假领域,这个领域之中,银尘身上的神佑和神威,甚至神意,都被大幅度削弱以至于失效了。
他此时,几乎等于肉体凡胎,还是没有任何魔法加持的,又不勤修神功的普通人的肉体凡胎,而不是魔法师或者拳斗士的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