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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并不精通黑形态的武器技,此时却如同无师自通一样,将拳刺延长成拳剑,以二十八星宿陨落的手法刺出,几乎形成了一道湿冷阴寒的风压,将面前的僵尸笼罩,骨质的寒光闪亮过后,僵尸戳成了蜂窝。收藏本站
然而带着无尽电流的手爪,成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不剧烈的电流没有让他感到多少疼痛,只感觉到了身体上的麻木和心灵上的恐惧。他想起来自己被二当家的军势挟持住的时候,就是被这种电流击倒,才沦落至此。
“刘天戟!”他爆吼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精通毒针攻势,本身却没有多少战魂形态和凝冰气息可用的刘天戟,先一步被击倒制服。
张威武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绝望还没有来得及从眼底浮动上来,整个人就被无尽的尸群吞没。
【与此同时】
银尘没有去帮助他们,他只是冷静地一掌一掌将靠近过来的僵尸打倒在地,这些僵尸攻来的姿势千奇百怪,刀法诡异难防,可它们失败的样子整齐划一,“朝圣”的队列从大殿中央的长条形空地一直铺到了女皇的脚边。
是的女皇的脚边,这个位置很重要,是银尘一直在等待出现的位置。
又一具僵尸挥刀砍来,紫电在刀身上闪烁缠绕,这一次银尘没有利用自己的速度欺进攻击,似乎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躲闪的能力一样,轻轻后退一步躲开了刀锋,同时他的双手伸出飘逸的广袖,在胸前打出一个手势。
他原本想装模作样地来一个结印的手势,可是他只完成了第一个动作,神意就配合着他的动作,成为这圆厅之内“大地的号令”。
准确地说,应该是冰雪的号令才对。
就在这一刻,所有跪倒在地上的死尸,轰然炸开。
它们从囊肿般的身体里喷出的液体,不是尸毒横流的脓水,而是——
汽油。
“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干,才会散布那么多奥术紫光么?”银尘看着女皇被猝不及防地炸飞出去,身上的罡风和雷电勉强救了她一命,心里吐糟着,嘴上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战斗打到这个份儿上,还能说什么?自然铁了心将仇敌弄死是正经。
他前期散布的那些紫色的光晕,或者说,他利用奥术将整个圆厅都染成紫色的做法,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变形。
将一种东西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他原本打算将所有固体变成机械,以傀儡大军的恐怖姿态直接征服这里,可就在他研究出共杀骨灰对付僵尸之后,他改变了主意,用大地内部蕴含的奥术能量,透过尸体表面,将尸体内部的脓水化为汽油,然后,一点点小小的火焰魔法,甚至火苗魔法就够了。
于是乎,就在女皇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属下”即将把敌人包围乃至于吞没的时候,白银色的身影附近忽然火光一闪——
烈火爆炸开来,吞没了一切。那景象和天然气闪爆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维持在女皇周身的罡风也在爆炸冲击和火焰的高温中,彻底消散了。她以血肉之躯力抗焚身烈火,要不是在维持静电罡风之力同时,还有一身尚可的战魂气修为,以魂气凝冰的方式为自己织出了一件冰锁甲,只怕此时她以被火焰烧没了脸蛋,焚灭了肌肤,变成永远失去易容能力的无皮人了。
女皇尖叫,怒骂,哀嚎,在银尘的面前表演起无用的挣扎,如同手术台上的青蛙。
银尘冷着脸,放任大火随风而起,焚灭眼前的一切,大火之中,很快传来了刘天戟的惊恐惨叫,还有张威武气急败坏的吼声:“臭小子!难道你想连我等也一起烧死吗!”
“真吵。”银尘的语气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冷酷无情。烈火被他随手挥出的一道巨大暴风推着,很快旋转成焚风飞速扩散开来,将这座大殿和大殿周围三十丈以内的东西统统点燃,最终连绵成滔天火海。大火之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夯土地面上一道一道刻痕般的塌方,也看到了塌方下面人工开凿的暗道,这些暗道之中通上某种特定的香料焚烧产生的气体,便能维持住《鬼方控尸术》的大阵,以及建立在其上的须佐之领域,而此时,大火吞没了本该存在的一切。
这才是银尘的目的,毁灭大阵,让女皇失去最后的依仗。
不过当张威武的吼声传来的时候,白银色的瞳孔中暴雪初歇,银尘双手高举,掌心里面闪烁着强烈的白光,狂风汇聚于掌心,接着化为苍白色的大雪轰然坠落。
那根本不是鹅毛大雪或者其他什么样的大雪,那简直就是被罡风吹拂着的雪崩。
白色的大雪,就是自然界的雪,而不是带着战魂气的风雪。这样的大雪中并没有多少锋锐的杀伤力,只有一股令人绝望的酷寒。这场人造的大雪并非什么著名的暴风雪魔法,而是——
“灭绝凛冬!”
汽油引起的火灾,聚在着暴雪降临的一刻忽然变得温顺乖巧起来,如同臣服的顺民一样默默朝两边退开。然而就在张威武等人松了口气,准备拼死一挣,从僵尸群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火焰,忽然化为榴弹,从火海中一发一发地射出来,狠狠穿入每一具僵尸的胸膛。
张威武感觉压在自己背上的僵尸仿佛被弩炮射中一样,直接就从背上飞了起来,吧唧一声软软摔倒在断壁残垣之中,他身上的麻痹感消失了,只有尸毒腐蚀着身躯的剧痛,不过好歹也是个返虚境界的大宗师,这点小小的尸毒可难不住——
“你们还有二十秒的时间从这里离开。”银尘的声音森冷得如同审判。
“老夫若是愿意和你并肩子上呢?!”张威武满目仇恨地转头看了一眼正苦苦对抗着火海的女皇。
“那么你会在接下来的爆炸中丧生。”银尘冷声道:“我是位法师,法师的战场永远孤独,无论敌人是一个还是一百万个,对我而言都一样,你以为我将林绚尘和王春来他们送走是因为什么?!我仅仅是害怕自己误伤了他们!”
“原来你认识王春来啊。”张威武用一种银尘不太理解的,隐晦而复杂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便真的听从他的建议从僵尸群中冲出来,他经过银尘的身边时,轻声扔下一句话:“困锁之雨的事情,老夫是管定了,天行武馆的声誉老夫栽不起!”
“废话真多。”银尘的回答依然言不由衷,张威武脸色扭曲地跑出去,他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的部下也解救出来,然后去找亚雷莉和她的那个哥哥,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真王爷不是不爱财么?怎么会看上困锁之雨呢……呃?那是……苍天呀!老夫今日若能脱困!日后他妈的去做个正道敬谢您老天爷!”
张威武刚刚冲出已经烧着了大殿,就看到外面一片火海之中,那醒目的,刺目的,夺目的,在火焰与暴风之中飘扬着的天行武馆的大旗。
“天行威武!”张威武极尽平生气量大吼起来,脚下寒冰炸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朝前冲去。
他的身后,刘天戟冲了出来,转头看见了自家飘扬的大旗,虽然不过是千里幻形的旗帜,可是此时,老头子觉得那旗子比仁皇时代的南国战旗帅气多了。
他脚下一顿,寒冰混合着泥土爆炸开来,整个人也流星赶月一样冲出去了,他的身后,另外两个八方镖局的镖师也急不可耐地跟了出来。
【与此同时】
敛空痕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七,化为七道冰封般的剑气,朝二当家包围过来。
二当家在火海之中狼狈跳跃着,躲避着敛空痕越来越狂暴的攻击。当银尘将大阵毁灭的时刻,原本在五路寨耀武扬威的罡风与雷电之力,也在同一时刻完全崩解。《鬼方控尸术》的所谓风雷之力,退去了华丽的伪装,露出“静电之力”的真实内核。二当家身上缠绕着的电光,其实并不比敛空痕身上的寒冰锁甲更能抗击凝霜与物理攻击。而他的修为比起敛空痕来说还略有不如的。
他毕竟是个魔道,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师父来教导,靠着一部《鬼方控尸书》混到了如今的境界,已经是他这个“天才少年”咬牙跺脚能达到的极限了,自然没法与家学传承深厚,一生为天下人抱不平,刻苦认真地修炼了二十年的敛空痕相比。
他在几秒钟前还想着用僵尸大阵把敛空痕围住,好好地欣赏他被电倒,被捆缚,被迫看着自己的娇妻在他这个二当家的胯下辗转承欢的场面呢,转眼前,一切都灰飞烟灭。
是的,灰飞烟灭,并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正化烟化灰,随风而逝。他这辈子都不会想明白,为什么天上的那些大王要去帮助敛空痕这么一个无权无势,分不清形势,愣头又顽固的家伙,而不来帮助他,帮助他的姐姐,帮助这个以地行龙为图腾的“正统王朝”呢?
他被敛空痕的凝霜剑气逼迫得上蹿下跳,虽然勉强递出了几招《幽灵鬼爪》可是无论攻击距离还是招式精妙程度上都远远不及,不仅压根没碰到敛空痕一片衣角,还被狠狠刺了几下,要不是体内的战魂膨胀起来,将他几乎变成了一位三十岁的壮汉,他还真不能在敛空痕的剑下支撑这么久。
然而一切都解释了。
敛空痕已经被他躲烦了,不管不顾地使出七巧剑的终式,那的修为虽然比敛月灵还低,但是他在剑道的理解上,是敛月灵完全不能比的,甚至于,他对剑的理解,仅仅在那个江湖上已经颇有名声的一玄子之下。
他的剑法和万剑心比起来算是泥巴,但是和二当家的这样的山匪比起来算是黄金了。
他的剑法终式,居然是真的可以将七道剑光化虚为实,完完全全就是七道杀人的剑光,任何一道都可以轻易要了对手的命,而不像敛月灵一样,一道剑光,六道剑影,虚实结合,真假难辨。
这一招已经偏离的七巧剑的真谛,或者说,他已经突破了发明这种凌厉剑法的先祖了。《敛氏七巧剑》讲究的就是虚实相生,一剑化七剑,一招当七招。这套剑法的所有连击都带着强烈的迷惑性,虚虚实实,任何一道剑影都可以化为剑光,剑光之中利刃暗藏,杀机涌现。
可是此时敛空痕使出的剑法,居然是七道实实在在的剑光,剑光所过杀阵随心,完全就是一副不给敌人活路的架势。想要破解就只有硬拼,以更高的修为,更精妙的剑法或者拳术,更勇悍的决心和敛空痕狭路相逢,两强争锋。
面对敛空痕的二当家,既没有精湛的修为,也没有精妙的拳术或者剑法,《幽灵鬼爪》和风雨同舟棍一样都是烂大街的神功,敛府的护卫都可能比这个二当家的手段高明。
因此当七道剑光同时亮起的时候,二当家的,这个自诩为天才也确实有些才华的年轻人,这个和银尘同岁的人,就再也无法逃出被切块的命运。
他的双手最先被削掉。
接着是双脚,膝盖以下已经断掉了。
他身体上破裂开七处喷血的伤口,剑意中的冷气根本没法在火场中维持多久,也就没法将伤口冰封。刺目的鲜红高高喷射出来,让敛空痕收了手,因为在砍杀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敛空痕看得出来,他的某一剑直接破开了仇敌的主动脉。
那不是战魂和寻常丹药能救治的伤势。
血泉高高喷起,过了一个呼吸才落了地,此时二当家的满脸血污,显然鲜血已经灌满了气管和食道,但他依然强撑着要说些什么,要狂笑些什么,要叫嚣些什么,对于他这样已经被某种扭曲的理念彻底毁灭成虚无的人来说,在临死前,也要给敌人造成精神上的打击!
他是战士,为理想奋斗不止的战士,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理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