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中。
吕太贵妃回到芙蓉宫,和随行的宫人说道:“本宫累了,先去歇着,无有大事莫来烦我。”
众人退下,留她一人独自休息。
主子歇了,宫人们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帝后大婚,多少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更何况是这样的热闹。
忽见玉心出来,道:“秀嬷嬷在么?太贵妃传召。”
秀嬷嬷大约有五十多岁了,是宫里积年的老人,是最早一批伺候吕太贵妃的宫人,从姑姑做到嬷嬷,却是距离吕太贵妃越来越远。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更是长年累月不得见吕太贵妃一面。
芙蓉宫中人都知道,吕太贵妃不乐意见到她,有传言称,因为是先帝赏的人,因此吕太贵妃虽然不喜欢,却也不好动她。
秀嬷嬷自己也知道,深居简出,若非必要,绝不出来走动,却也不曾告老,仿佛要终老宫中了。
今日吕太贵妃突然要召见她,宫人都觉得很稀罕,但并不敢耽搁,火速去通知了秀嬷嬷。
秀嬷嬷匆忙走到寝宫外,玉心微笑着把她领进去,态度十分和蔼。
秀嬷嬷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就在伺候她的小宫女悄悄向人打听吕太贵妃寻她何事时,她捧着一只盒子走出来了,玉心跟着出来,叫小宫女:“太贵妃派遣秀嬷嬷去探望太后娘娘,你跟着秀嬷嬷一起去。”
小宫女见秀嬷嬷神色严肃,不敢多问,上前捧了盒子,低着头跟上。
二人才出芙蓉宫不远,就见新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马昌带着一队御林军急匆匆而来。
秀嬷嬷带着小宫女退让到路旁,马昌看见是她,便停下来,亲切地问好:“秀嬷嬷,您这是要去哪里?”
秀嬷嬷严肃地道:“我奉了太贵妃之命,将这幅先帝遗像送过去给太后娘娘。”
秀嬷嬷是先帝的人,本身是个很不错的老人家,马昌对她很是敬重,说道:“我奉了陛下之命,看守芙蓉宫,不许人轻易出入,您要送东西过去,按着规矩,还得让我查验一下才行。”
秀嬷嬷便从小宫女手中接了匣子,打开给马昌看,果然是一幅永帝年轻时的画像,马昌道:“太后娘娘病着,恐怕不能见您。”
秀嬷嬷严肃地说:“先帝殡天之前,曾召见过我,让我带话给太后娘娘,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希望太后娘娘能幡然醒悟,不要造下太多杀孽。”
当时马昌是永帝御前的侍卫,秀嬷嬷还是他亲自放进去的,便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吧。”
秀嬷嬷默默行了一礼,带着小宫女不紧不慢地往前方走去。
马昌带着御林军将芙蓉宫团团围住,上前要求见吕太贵妃,玉心道:“太贵妃身体不适,睡了。”
马昌冷笑:“我有谕旨要宣,不管是不是睡了,都得起来听宣!”
玉心勃然大怒:“不要欺人太甚!便是陛下,见着太贵妃也是尊称一声娘娘的,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不敬?”
马昌根本不给玉心面子,厉声命令手下:“去把太贵妃请出来!”
玉心上前拦阻:“还要不要规矩了?吴王殿下还在为陛下卖命呢!我倒是要看看谁敢?!”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忽听一人不高兴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闹到本宫这里来了!”
正是吕太贵妃的声音,马昌高声将来意说出来,吕太贵妃隔着门道:“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是应该的,本宫不为难你,这便出来了。”
玉心狠狠瞪了马昌一眼,入内将一脸倦容的吕太贵妃扶出来。
一向精致爱美的吕太贵妃此刻却是不如往时风光,钗横发乱,容颜憔悴,没精打采的,衣裳也是松散披着,隐隐露出了里头的肚兜。
马昌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开,下达了即时封锁芙蓉宫的命令,威严地问吕太贵妃:“贵妃娘娘听明白了吗?”
吕太贵妃瞪大眼睛,高声道:“陛下这是要取吴王的命了吗?我的儿……”眼睛往上一翻,气得晕厥过去。
玉心大哭着叫人进来把吕太贵妃扶进去,马昌面无表情地退出,带着人将芙蓉宫严加看守起来。
却说另一边,秀嬷嬷走到半途,在湖边停下来,命小宫女上前,沉声道:“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我这次去办的事情很危险,不想误了你。”
小宫女被吓得不轻:“嬷嬷救我。”
秀嬷嬷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附近的假山洞里:“到那边去,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假山洞,小宫女才刚说得一句:“嬷嬷……”便眼前一黑,一头扑倒在地。
秀嬷嬷面无表情地自袖中掏出一根绳索,在假山洞中找到一块早就备下的石头,绑在小宫女身上,抱出去,轻轻推入水里。
眼看着小宫女沉入水中,转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匣子,小心把周围的痕迹清理干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此时,重华与钟唯唯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典礼,疲惫的钟唯唯被火速送到交泰殿,经过太医新一轮的看诊之后,服了一碗保胎安神的汤药,在喜床上躺下休息。
重华在前方清心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认真洗去手上脸上的血腥之气,准备去与钟唯唯完成最后的合卺礼。
前往交泰殿的途中,消息一道一道地被传送进来,其中包括胡谦带着人当场抓住了吕子莱和李尚的消息,也包括了芙蓉宫和吕太贵妃被完全控制的消息。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重华松了一口气,唇边终于带了几分笑意,接下来就是用正当的理由处理吕氏了,能尽量减少影响范围,那是最好的。
看着即将垂落的太阳,他轻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压在他头上的几座大山,终于移开了两座。
以后再不会有那么多人,给钟唯唯添堵了,他想怎么宠她都可以,真是一件好事。
交泰殿沐浴在夕阳的金光之中,穿着喜庆衣服的宫人站立在外,面容带笑,俱是喜气洋洋。
殿内红烛高照,想到在床上等着自己的钟唯唯,重华含笑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