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等人的到来,并未让庄园大厅内的人太过在意。网
魏良月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加上此刻忙着与东哥和惠静两个说话,一门心思都在了解这两个女人和高杰的关系上,根本没把来到的客人放在心上。
东哥与多洛济**师乃是久历风雨之人,见多了大场面大人物,自然能够安然处之;悟空心思单纯,天真烂漫,只是好奇地看着田尔耕等,心绪毫无波动。
唯有姬龙峰,见田尔耕、许显纯和魏七三人步履稳健,眼中精光四射,知道来了高手,顿时来了兴致,手脚开始痒,恨不能立马与来人比试切磋一番才好,小眼睛咕噜噜乱转,抓耳挠腮的,像个大马猴一样,在凳子上坐立不安起来。
孙乾光见到姬龙峰和悟空,立刻凑上去叙旧。三人久别重逢,嘻嘻哈哈在一旁聊起天来。
魏良卿将田尔耕、许显纯和魏七引到中间一张大桌坐下,笑哈哈地一边介绍桌上摆放的瓜子、花生等稀罕零食,一边招呼他们尝尝鲜。田尔耕和魏七性情冷淡,虽觉这几样奇特的零食颇为美味,也只是微微颔表示味道不错,许显纯则是个活泛人,刚品尝了一粒瓜子,便惊呼绝味,还颇有兴趣地询问这零食的种植和来源以及炒制之法,令魏良卿颇为自得,滔滔不绝开始讲解起来。
高杰陪在一旁,脸上带笑,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魏七的身上,心思乱转,想着为徐鸿儒报仇之策,平日里口若悬河的他,此刻就似个好学生一般,静静听着魏良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大厅里三个桌子便自然而然分作了三个圈子,各聊各的,气氛倒也活跃。
姬龙峰与孙乾光叙完旧,拿小眼睛瞟了高大的田尔耕一眼,低声问道:“孙大哥,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又高又丑的大个子是谁?”
孙乾光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你说话注意点,他可是咱们锦衣卫衙门里的长官,而且武功极高,千万别乱说!”
姬龙峰翻了翻白眼,颇不以为意,正待拨开孙乾光的手,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至极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光般向他扫来,后背一阵凉,回眼望去,就见田尔耕吊着的双眼正冷冷盯着他,想来刚才他所说的话人家都听到了。
姬龙峰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悚然一惊之后,便野性大,扒拉开孙乾光的手掌,拿小眼睛和田尔耕好不避让地对视起来,口中还犹自嘀咕:“我哪有乱说,他本来就生的又高又丑嘛!”
孙乾光制止无果,只好苦笑着低下脑袋,暗自祈祷田尔耕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追究。
田尔耕自从脸皮被烈火烧毁大半,性情大变,待到武功大成,便成为了一个冷血嗜杀的魔神。人类大都有一个通病,越是自己的隐疾和短处,越是在意别人的议论,田尔耕也不例外,一旦听到有人说他丑怪,便会暗动杀心。以往在追捕犯人时,少不了有自恃武功高强者,出口辱及他的相貌,用以激怒他,乱其分寸,好借机取胜。只是,有这个想法和这种做法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只是,这里毕竟是魏良卿的农庄,田尔耕强压怒气,冷冷地道:“我田尔耕的确丑陋,可你小子大头小眼,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
他这句话大声说出,顿时把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高杰和魏良卿这才知道姬龙峰又惹事了,正待上前劝解,哪知姬龙峰也是个忌讳别人说他丑的主,闻言顿时跳了起来,大步向田尔耕冲去,口中大叫道:“我丑?!你眼瞎了吗?!我哪里会比你丑?!”
田尔耕也离开了坐凳,迎着姬龙峰大步走去,回道:“你不但丑,还不自知,可笑!”
两人度都快,片刻间便在大厅中央脸对脸、胸碰胸地撞上,不过,田尔耕身高体壮,实际情况是,姬龙峰的脸和对方的胸对上,而他的胸则顶在田尔耕的肚子上。
田尔耕低着头,与扬怒视的姬龙峰斗鸡般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一大一小两人对峙在一起,场面又紧张又滑稽。
不过,高杰和魏良卿动作也不慢,很快便将这俩人分开,许显纯也笑哈哈拉着田尔耕,劝慰道:“田大哥,别动气,他年纪轻,而且又是良卿的朋友,算了!”
田尔耕虽冷酷嗜杀,但对于许显纯这个朋友的话,却很是在意,也听得进去,瞪了姬龙峰两眼后,便转身回到自己那桌去了。
姬龙峰被高杰和魏良卿拖着,一边回自己的座位,一边犹不服气地道:“小杰,魏大哥,你们俩说句公道话,我姬龙峰生得如此伟岸俊朗,哪里会和他一般丑怪了?!”
高杰和魏良卿对视一眼,表情古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边魏良月听了姬龙峰的话,却忍不住伏在桌上咯咯笑了起来,东哥和多洛济**师也低莞尔,惠静则一脸肃穆,口中连诵佛号,以此平静心绪,强忍笑意。
高杰憋了半天,方才郑重其事地回道:“我家乡有句老话,男儿无丑相,你自然不丑,而且相当地帅气!”只是,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暗觉此话说得很虚伪很无耻。
姬龙峰听完,气顺了不少,这才哼哼唧唧地在座位上坐下。
魏良卿干咳一声,大声道:“小杰说得好,男儿无丑相,我魏良卿生得这样,也没觉得比小杰这家伙差多少,哈哈!”
许显纯满脸带笑,附和道:“没错,在座的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子,立足于世,最主要靠的是拳头,是实力!男儿
长那么好看又有何用,又不是娘们!”
谁知,他旨在平息事件的这番话,又捅了马蜂窝。
那边魏良月和东哥一起站了起来,娇声斥道:“你这肥头笑脸的家伙咋说话的?!谁说我们女人就要靠脸蛋了?!要不要下场来比划比划?!”
许显纯一脸无辜,连忙苦笑着对着两位大美人作揖道歉道:“下官口误,两位姑娘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巾帼不让须眉,气量想必也大得很,千万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
许显纯处事不惊,圆滑机变,且善于言辞,几句话便又平息了魏良月和东哥的怒火。见两位美女缓缓坐了回去,他方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走回来的高杰和魏良卿苦笑了一下,赶紧坐下嗑瓜子去了。
一场小风波来得快也去得快,经此一场闹剧,大家倒变得好似熟络了些,互相之间也了解了不少。
大家伙
烤着炭火,吃着零食,正闲聊着,魏良月突然起身道:“哥哥!你不是说,今天有高手来吗?!想必这几位就是了,此刻是不是该切磋切磋武艺了?!我倒想看看那些瞧不起我们女人的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许显纯听了,只是干笑了几声,哪敢回话。他可是阅人无数的老麻雀,深知女人心眼小,要不老祖宗怎会传下“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的真言呢?
魏良卿暗道:“老妹啊,这好不容易才把风波平息了,你咋又来挑事呢?!这不是在折磨你哥了吗?!”
可妹妹的话又不得不回,魏良卿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嘿嘿苦笑了几声,试探问道:“本来,在座的都是武林中人,切磋交流乃是平常事,只是今日天气寒冷,外面雪花纷飞,却并不适合比试武艺,我看要不就改日再说吧?!”
不料他话音刚落,姬龙峰就蹦了起来,大叫道:“切磋武艺干天气毛事,俺今日前来,就是因为听说可以比试打架的,魏大哥的提议,俺可不赞同!”
魏良月也跟着道:“就是,我这段时间勤学苦练,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检验成果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魏良卿满脑袋黑线,连忙看向高杰,向他求助。
高杰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姬龙峰,又瞧了瞧挺胸叉腰的魏良月,叹了一口气,对魏良卿的求助选择了无视。
魏良卿见状,心里呐喊:“交友不慎!”无奈之下,又望向了许显纯。他自幼便与田尔耕一起长大,后来田尔耕拜入了山东郓城断刀门门下,两人便分开了。自从去年来到京城,他终于又和儿时玩伴重逢,同时还结识了许显纯。他深知,许显纯是个颇有智慧的人,善于化解僵局,于是便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许显纯放下手中的瓜子,双手一拍,对魏良卿笑道:“既如此,客随主便,大家就还是依约以武会友,活动活动身体吧,免得扫了这位龙峰小兄弟的兴致!”
魏良卿张着嘴半天没合拢,哪里想得到这位平常颇为顾全大局的许显纯竟然会赞同在这般氛围下进行切磋比试,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高杰冷眼旁观,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别看这许显纯面容和善,笑脸常带,似乎和自己一样,是个与世无争、爱好和平的小白鸽,实际上,他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俭事,平日里别说是文武百官,便是公侯伯爵,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自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脸上带笑,只是他的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伪装罢了。姬龙峰虽是魏良卿和高杰的朋友,但毕竟挂了个锦衣卫的闲置,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下犯上,出言辱及田尔耕,却也令许显纯这个好脾气的人暗地里不爽了,此刻看来是想要借机给姬龙峰一点教训了。
高杰深知,有些人看似脾气很好,可一旦惹恼了他,触犯到了他的底限,作起来却定会非常可怕的。这田尔耕、许显纯身居锦衣卫要职,且在史书上留有恶名,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不由得为姬龙峰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魏良卿的地盘,看样子,田尔耕与魏良卿关系不浅,应该不会在此乱来,况且,姬龙峰的武功颇高,加上还有东哥和多洛济**师在旁招拂,安全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也许,让姬龙峰受点挫折,对他在武学上的进益会有好处,同时亦可打磨一下他的脾性。如此看来,这场比斗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高杰也微笑起身,拍了拍魏良卿的肩膀道:“魏大哥,既然大家都有兴致,那便交流交流武学心得吧!对了,我还没见到你农庄里的练武场呢,走,带我们一起去瞧瞧!”
魏良卿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高杰,见他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哈哈一笑,大声道:“要得,俺其实也心痒不已,早想见识见识各位高人的身手了!大家这便跟我来吧,雪中比试,想来会别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