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笑道:“这亦为老盟主们所传授的秘方而制,名唤“归真’,抹于伤处,不但可痊愈得快,日后更能恢复如前,毫无痕迹……”
钢铁之玉玄玉仰起头来,望着已经微微泛出一圈紫色晨光的魔域天空,神色悠悠,是的,在这黎明的前夕,他又无形中思忆起那两位遥远的,却永难忘怀的老人家来。
孟轲又拍拍他的肩头,道:“玄玉营主,是在怀念老盟主夫妇么?要常常思念他们两位老人家,不仅在偶而感触中,更要常存脑际,萦念心间。”
钢铁之玉玄玉深深地凝注孟轲,又深深点头。
孟轲伸展了一下四肢,挂好迷谷双杖,轻轻道:“现在,激斗将休,吾等可以近些压阵,在下想,敌方之残存者若愿放弃抵抗,可以放过他们。”
钢铁之玉玄玉舐舐嘴唇,道:“据本营主推断,他们眼见全军尽覆,落得如此结局,只怕不肯放手吧。”
孟轲双目一闪,又平静地道:“但是,生命总该是值得留恋的……”
缓步行去,孟轲立在三组魔法激斗者的中间,悠闲而冷漠地注视着斗场情况的每一个瞬息间的变化,钢铁之玉玄玉刚则随侍于侧,随时等待命令采取必要的行动。
这三组施展魔法手段交手之人中,处境最为危殆的,便是智老梅东,他此刻已完全没有攻击之力了,而且,连一个修炼魔法者最起码漂浮飞行之术已经施展不好,脚下踉踉跄跄,他的败落,只是眼前之事了。
在当下,梅东的落败意味着什么?即是代表着所有的毁灭,自然,包括他的生命。
狩魔猎人的“大卸八块”魔法神功是猛烈与犀利的,像九霄云外铺天而至的狂风暴雨。像怒海巨涛,像山崩地裂,像江河倒流,难以力抵,虽然,他赤手空拳没有使用任何法器,但其魔法招式上所发挥的威力却毫无逊色!
迅速的,狩魔猎人伊库就在孟轲玄玉的四目注视下,发出六次气爆、十二道闪电、二十四次双脚踢飞电,同时口中喷出烈火,自九个迥异的角度狂泻向智老梅东,一片穿织交插的罡气与玄光烈火呼旋中,智老急忙旋转身体拍出一圈魔法气爆相抵,身形却摇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狩魔猎人断叱一声,豁然狂笑道:“老匹夫,你死定了!”
他的双臂倏而自肋下暴圈而回,招出一半,又猝然向两旁伸出,狂厉的罡气劲风夹着不停旋转的魔法光波,似天翻地覆般卷扫冲荡,在这漫天盖地的威力中,光影挥霍,发出撕裂空气的嘎嘎声!但是,所有的一切,全都集中向同一目标——智老梅东的身体!
这是决定性的一刻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智老梅东怒吼一声,竭力推出一阵气爆阻挡,同时张嘴倾尽全力,喷出一股浩荡的魔法大旋龙卷风!
光影与气墙相触,罡气与龙卷风互接,一片回荡旋舞的狂风烈焰中,紧跟着一阵劈拍暴响,智老梅东衰弱的身体滚出七米之外。
狩魔猎人厉叱一声,掌中发出的光刀有如雷电,猝然击向敌人头颅下的脖颈!
智老梅东旧力已竭,新力未生,加以他现在内腑受震其巨,血气翻涌,头脑发蒙,已无法产生魔法意念,根本也无法做有效的防护措施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轲冷然道:“饶了他!”
语声沉稳,却铿锵有力,清晰异常,狩魔猎人来不及有第二个念头,猛力扬掌改变方向,相隔十米之遥的一块两人多高的大山石,已吃他偏出的魔法光刀,顿时被切割成两截儿,而上面的半截儿像来自宇宙的陨石,狂飞出三四百米后,轰然巨响,又撞断了五棵古树,才冒着火星落在地面上!
智老梅东大口地喘息着,白须抖索不停,他的两手抚着胸口,尽量减少血气的激荡栓塞……
狩魔猎人迷惑地望向盟主,孟轲淡淡一笑道:“依库营主,三元老已去其二,这一位,留着他的性命也罢。”
尽管伊库一心一意要格毙对方,此刻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答应一声,唯唯喏喏地退到一旁。
孟轲凝注着眼前已经衰颓不堪的智老梅东,缓缓道:“梅东,在未动手之前,在下早已一再言明此场拼斗的结果,但是,贵方却固执己见,纠缠到底,阁下号称智老.但是,可叹的却是阁下这次竞采取了不智之举,而且,闹得也太不可收拾……”
梅东望着孟轲,嘴唇翁动,喃喃无语,孟轲背负双手,在原地蹀踱了几步,轻沉地道:“智老,请告诉在下,眼前这些死伤的人命,他们是为了什么?他们的生命的代价和意义又何在?”
智老梅东的眼睛有些糊模的向四周环注,颤抖的呻吟着:“完了……暗夜主宰魔法会的精英……弟兄们的血汗……”
孟轲冷森一笑,道:“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之事,非要一定看到它的坏结果才去追悔,为什么不在事先详加考虑,预留退路……”
说到这里,一声凄厉的狂笑已忽而在空气中传荡,接着这声狂笑之后,是笑脸黑尊爵浩宇的暴喝及开膛手杰克魔法光剪的咔嚓脆响,这些声音,组合起来,有如一股尖刻而阴森的地狱咏叹调。
各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正摇晃不稳的向这边走来,是的,正在走来。
这人,正是仅存的那位长髯客,他那如鹰的双目已经黯淡无光,面孔死灰,四肢在不停地抖索,全身血迹斑斑,嘴巴无力的大张着,假如你的眼力足够好,便可以发现他的身上,正有六个可怕的开放式伤口,那大股的鲜血,如泉水般往外激涌。
开膛手杰克则若一尊魔神般卓立在晨雾弥漫中,他手中的魔法光剪上正有血水滴滴住下坠落,笑脸黑尊爵浩宇施展魔法缩小数的身形已经恢复了原状,那一张黑脸上被喷溅了数点血滴。
长髯客艰辛地立定,一只手臂抬起,指向孟轲,又指向智老梅东,他脸上的肌肉在急剧的抽搐,嘴唇张合,目光散乱而悲切,缓缓的,他又极为困难的往前迈了一步,喉头咯咯作响,于是,他摇摇头,似是叹息,又似是喙叫的发出一声令人不忍卒闻的凄厉嘶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