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过这呼吸方寸间
看他一阵“咬了”, 一阵又“没咬”,叶瑾目光狐疑:“说清楚了,究竟是咬了还是没咬?”
陆追:“……”
陆追道:“咬了不管, 除了麻之外,还会如何?”
“咬了如何能不管,若不管, 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 麻一辈子也有可能。”叶瑾道。
陆追欲哭无泪:“为何世间还有这种虫?”
“作用大着呢, 危急时分能当麻沸散用,咬一口病人伤处, 便能知觉全失。”叶瑾语调颇为自夸,“可别的大夫都不敢用,白白浪费了这老天爷赏的宝贝。”
陆追:“……”
我觉得别的大夫挺好。
陆追又问:“怎么吸?”
叶瑾道:“用嘴吸自是最好, 实在不行, 用手挤也成。”
陆追不可避免就脑补出了这又吸又挤的画面,当下只觉五雷轰顶, 猥琐异常, 于是不单单是被那胖虫咬到的地方麻,甚至连后背也麻了起来。
看着他那一头半湿的头发,叶瑾总算后知后觉,猜到了些什么。
若在沐浴时被咬, 那就哪里都很有可能了。
……
院中变得更加安静起来。
陆无名问:“只是麻?”
叶瑾点头:“只是麻。”
那便不管了。陆大侠借口有事,转身出了小院。
麻就麻吧。
叶瑾递给萧澜一瓶药。
陆追松了口气:“吃药也成?”
叶瑾叮嘱萧澜:“吸毒之前,含在嘴里。”不然嘴也麻。
……
陆追觉得, 全天下采花大盗与□□|贼加起来,其无耻程度也比不过这只胖虫。
“还有感觉吗?”回房之后,萧澜低声问。
“没了。”陆追答。
“我不解毒!”陆追又补一句。
萧澜将他一把抱起,放在了床上:“还有哪里我没见过,别闹。”
陆追扯过一边的被子,将脑袋严严实实捂了起来,只当这尴尬而又丢人的处境与自己无关——事实上那伤处周围已一片麻木,只怕是拿针扎也未必有反应,完全可以当做是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皮肉。
如此一想,陆追心中就稍微舒服了些。
萧澜将他的衣物丢到一边,半天没动静。
陆追怒道:“你再笑!”
“我没有啊。”萧澜这句话说得笑要溢出,毫无可信度,右手顺势在他臀上揉捏了一把。若换做平时,这自然是情人间的暧昧之举,只可惜此时此刻陆追那处知觉全无,心中还很怒火腾腾,极不应景。
陆追常年习武,肌肉线条要比一般人更加漂亮结实,皮肤偏白,衬得那处咬痕愈红,似是红梅落浅雪。
萧澜低头亲了一下。
明玉公子依旧没有感觉,表情愤懑。
萧澜低笑一声,先替他将那毒血挤出些许。如此一双大手在自己身后抚弄,力气还颇大,陆追总算是在麻木中,感觉到了一丝刺痛与酥|痒,过了会儿,忍不住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恰好萧澜正俯身低头,唇瓣贴上那殷红伤处。
一股热血涌遍全身,陆追将脸埋在被子里。他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两人欢好也非近日之事,按理来说彼此早已熟悉,此番又是在解毒,实在不该如此尴尬沉默,可道理是一回事,心境是另一回事。一想到此时此刻两人的姿势,陆追便觉得该让那胖虫再咬一口自己的脑袋,彻底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澜总算是起身,去桌边漱了漱口。
陆追心下一轻松,却依旧趴着,懒得动,只等萧澜过来替自己穿衣服,可片刻之后,没有等来衣衫,却等来了一双手。
屋外天色暗了下去,像是要落雨,将午后也染得如同傍晚,天地间昏黄一片,院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响。
所有人都不在,唯一在的一个,也负伤正在呼呼大睡,打雷也不肯醒。
着实是很……天时地利,美景良辰。
陆追闷闷问:“这阵不怕毒了?”
“谷主说了,”萧澜双手抚过那线条优美的腰腿,大抵是因为方才出了汗,触感愈发细腻湿滑起来。热热的气息在耳边散开,声音温柔如初,“你乖一点。”
陆追握住那鸳鸯枕巾,嘟囔:“我还麻。”
萧澜咬住他的肩膀,留下一串浅浅的牙印。
屋外传来沙沙的落雨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窗户咯吱咯吱发出声响,像是风要溜进来。
“冷吗?”萧澜在他耳边问。
陆追并未答话,只半闭着眼睛趴在枕上,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开,唇色嫣红,有这一抹绯意半点水光点缀,整个人比起平时的清俊风雅,更多了几分旁人见不着的旖旎香|艳。
萧澜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堵住那微张的唇瓣,吮走一切甘甜与蜜意。双手顺势将他的手腕牢牢锁在枕侧,让身下人动弹不得分毫。
年轻的身体里埋藏着最深情而又疯狂的渴望,像是一把烈火跌入酒窖,是能灼心的温度,连血液也焚烧殆尽。
或许是因为惦念着合欢蛊,陆追觉得此番浓情蜜意比起先前来,萧澜的进退似乎要和风细雨不少。可即便如此,他也已是全身汗湿,瘫在枕被中将人往起推,只求能得个痛快,眼角通红一片,被水雾晕染出几分海棠胭脂色。
萧澜扣紧他的双手,只求能将人一生一世这般护在怀中。外头疾风暴雨,惊天彻地的雷声在屋顶炸开,掩住了屋中人的哑声呜咽,尖锐的,压抑的,像是小小的野兽。
萧澜抱着他不断亲吻,许久之后才问:“还好吗?”
陆追抬头看他,整张脸都是湿濛濛的。
萧澜将他汗湿的发抚整齐,捏着那柔软的腰肢,哄道:“睡吧。”
陆追低低答应一声,很快便熟睡过去,这一觉竟是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已经翌日清晨。
树上落下几只喜鹊,鸟鸣婉转,叽叽喳喳的。阳光照在脸上,又暖又刺眼,陆追眯着眼睛坐了许久,脑子方才恢复清明。
身上很干爽,也不难受,应当是被擦洗过。床头触手可及处放着一壶茶,尚是温热的,入口却无茶香,而是酸甜清爽,是加了甘梅与药材。
隔壁屋中有说话声,像是萧澜与叶瑾。陆追伸了个懒腰,也不想起床,就抱着茶壶靠在床头砸吧砸吧嘬,像个赋闲在家的小老头。
叶瑾将手收回来,道:“还真醒了。”
“明玉会有事吗?”萧澜问。
叶瑾摇头:“你怎么也不问问自己会不会有事,这合欢蛊有一对,母虫可是在你身体里。”
萧澜叹气:“可一旦蛊毒发作,受苦的却一直只有他。”
“也是。”叶瑾背着手在屋中走了几圈,而后道,“先前鬼姑姑说的话,也不算全然是骗你。药师将合欢蛊放入你体内,是认定你不会想起二当家,可现在你却想起来了,一旦情动,蛊虫自然就会遇血而活,越来越多。”
萧澜问:“只能这样吗?”
“倒是能将你体内的蛊虫先取出来,”叶瑾犹豫,“可若是母虫死了,再想在将二当家身上剩余的蛊虫引出来,就不好办了。”
萧澜微微皱眉。若不取,两人体内的蛊虫便会越来越多,若取,却只能好自己一个,对方反而会被推入另一个深渊。药师这一着棋子,可当真是狠。
……
听到屋门一响,陆追扭头,抱着茶壶道:“刚喝空,你就回来了。”
“还要吗?”萧澜坐在床边。
“不要了,当我是水牛不成。”陆追伸了个懒腰,看着他笑,“肚子饿了。”
“早饭已经备好了,”萧澜道,“稍后就会送来。”
“去和谷主说什么了?”陆追又问。
“合欢情蛊。”萧澜道,“谷主昨日说,想试试看你我体内的蛊虫究竟活了多少。”
“还要写吗?”陆追压低声音。
萧澜不解:“写什么?”
陆追看了他一会儿,道:“写字。”
萧澜:“……”
陆追道:“能静心。”
萧澜眼底狐疑。
陆追转移话题:“那蛊虫活了吗?”
“活了,”萧澜并未隐瞒,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单活了,还挺多,都怪你爱我太深。”
陆追靠在床头,知错就改:“我下回尽量薄情些。”
“怎么个薄情法?”萧澜一边替他穿衣服,一边问。
陆追答曰:“见一个爱一个,管他赵钱孙李,长得美丑,只要相中了,就先抢回山海居养着。”总算是土匪了一回,没有辱没朝暮崖的名号。
“丑的也能相中?”萧澜捏了一下他的脚底,将鞋袜套好。
陆追纳闷:“丑怎么了,说不定人家学识好呢,你这人当真挺肤浅。”
“现在知道嫌弃我了。”萧澜将一个热帕子贴在他脸上,“难不成我学识不好?”
陆追自己将脸擦干净:“这就错了,你不是学识不好,是压根就没有学识。”大家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念书什么样,真当我不知道。
萧澜笑着摇头,看着他将头发束好,道:“屋里头闷,不如去院中吃早饭吧?昨晚落了雨,今晨太阳也好,天气也好。”
陆追问:“那合欢蛊的事,不说了?”
萧澜摇头。
陆追想了阵子,“噗嗤”一笑,牵着他的手站起来:“也行,太阳好天气好,本就该说些高兴的事,走,先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