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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东北,后世的大兴安岭地区,这里正是鲜卑发源地,大鲜卑山所在。此刻,鲜卑王庭弹汗山通往大鲜卑山的广阔草原上,和连正策马于草原之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幻想他统一鲜卑的大业,浑然还不知他的老巢已遭受磨难。
从弹汗山至大鲜卑山,总共约两千余里的路程,和连率领大军自弹汗山出发以后,一路急行军,已离大鲜卑山越来越近,估计再有五日左右,便要到达目的地。
想起自从父亲檀石槐死后,自己在自己原本忠心的势力和父亲亲信的支持下,成为弹汗山主人的一幕幕,和连顿时变得很不开心。按他的本意,父亲死后,就该是他这鲜卑主人猖狂得意的时候,他要好好享受鲜卑首领所带来的权力与威严。
可是,事与愿违,鲜卑内部的野心家们,显然对于和连这个桀骜轻慢的统治者不满,而且让和连这个成年的檀石槐子嗣为鲜卑首领,也不符合他们的意愿。
因此,在一帮三部鲜卑野心家,带领他们麾下部族,支持自己那两个侄子魁头、步度根后,一切都和和连心中的憧憬不同,三部之间在这两年的血战里,损耗无数,虽然和连这一方势力雄厚,胜的不少,然而作为鲜卑的统治者,即使和连再如何肆意张狂,也能感受到近年来鲜卑局势随着内耗的不断滑落。
不过,这一切都将过去,此次,和连抽调召集自己所掌握的鲜卑三部的精锐征讨,近四万精骑,乃是檀石槐留给他的最宝贵的财富,是他维持统治的核心力量。其实按道理,他不该就这点人马,毕竟两年之前,檀石槐未死时,鲜卑可是号称精骑十余万,且都是年轻力壮的战士,而现在,除了留守各地大概两万骑左右的老弱骑兵,需要保护后方不失意外,这快四万的骑兵却是和连现在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可以说是忠于他的鲜卑的最后的精锐。
没办法,自从檀石槐死后的两年里,鲜卑各部落之间为了王位争斗无数,现在各部兵力早已锐减,就是加上魁头、步度根所拥有的兵马,整个鲜卑恐怕也才只有六、七万精壮骑士,远远不如檀石槐在世之时。毕竟檀石槐所在时,不算各部的老弱骑兵,仅仅年轻力壮的精壮骑士号称十余万,而现在,整个鲜卑,加上那些参战的老弱骑兵,也才不到十万人,可谓是彻底被消耗了大半元气了。
但是,即便如此,和连也相信,自己这一次统一鲜卑以后,再给他数年时间,等他继续征服扩张,肯定可以恢复他父亲檀石槐在世的鲜卑盛况。当然,他这一次全力征讨大鲜卑山,其实颇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但没办法,鲜卑实在经不起内耗了,而且南方那个实力逐渐强大的汉朝,越来越让他忌惮,他明白,他不能在和魁头、步度根耗下去了。否则,一旦汉国利用出兵塞外,像他们这样没有统一的鲜卑联盟,肯定会遭到汉国的疯狂毁灭,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将鲜卑内部的叛徒消灭。
夜晚,塞外风沙很大,和连大军驻地,长途行军至此的鲜卑大军刚刚安顿好,随着鲜卑兵卒,将战马牛羊聚拢安置,军帐搭建,待各部首领贵族有了帐篷安歇之后,其他的鲜卑士卒才能得空歇息。
在大军驻地北方,一个年轻的鲜卑部落首领,在安顿好自己麾下士卒,就到营寨一处石块上坐下,望着南边出神,黑夜下的星空似乎有无边秘密等他探寻。
“轲比能,尔部安顿如何?”远方,一位中年鲜卑首领带着麾下兵卒巡视,在见到此刻正在营帐外,遥望天边的轲比能后,好奇问道。
这人却是东部鲜卑大首领阙机,说来也是伏泉的老熟人,毕竟当年伏泉守柳城,他也是随檀石槐入侵幽州的一员,不过他运气好,没有在汉国丧命,并且带着溃兵逃出了塞外,后来更是带着部族,效忠檀石槐的此子和连,此番和连征召兵马,他更是亲自带兵来辅佐,可谓是十分忠心檀石槐和他后人。
“阙机大人!”轲比能突然一惊,回头看到自己东部的大首领阙机,连忙恭敬行礼道。
“嗯!”阙机点了点头,见面前的年轻人似乎受此一惊没有回过神,继续问道:“尔部安顿如何?可有异事?”
“回禀大人,部落勇士皆已安顿,并无异事。”
“善!”阙机赞了一声,而后四处走动看了看轲比能部族的安顿情况,心中更是称赞不已。他身为鲜卑东部大人,自然要对于自己手下部族巡视,而今天观这轲比能,的确如东部部族所传,实在是个不错的俊杰人物。
这两年里,随着檀石槐死后,鲜卑三部动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也因此崛起了一批鲜卑的年轻俊杰。轲比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虽然是小种鲜卑,却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出名,最终因其智勇双全,断事公正,在部族中颇有威望,被其部落公众推举为新的部落首领。
也正是在轲比能的带领下,他这个靠近塞外的小部落,利用鲜卑的混乱局势,不断成长壮大,使得原本弱小的部落强盛了不少。随着和连要征讨鲜卑叛逆时,审时度势,领着自家勇士,杀敌不少,吞并了不少叛逆部落,也收获许多战利品,一步一步的,统领着自己的部族,在鲜卑内耗中悄然发展壮大。
这一次和连远征,轲比能本不想来,因为他知道和连定会胜利,然而这胜利却埋藏了许多风险。他不敢确定,南方逐渐强大的汉国会不会利用鲜卑内乱的机会,出塞征讨鲜卑,如果汉军出塞,那么大鲜卑真的危险了,后方只有老弱两万余骑兵,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保护鲜卑三部。当然,最让轲比能担心的,自然不是其他鲜卑三部如何,他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部落,因为他的部落,却是十分靠近汉国边塞的,一旦汉国有变,他的部落绝对是最早受到威胁的部落。
只是,纵然轲比能不想来,但是随着和连的征召指令,他还是在留下数百骑守护部落后,带着自己部落的一千两百骑骑兵,前来随军出身。不过,他虽然身处气势汹汹的鲜卑大军中,可是每往大鲜卑山行军一步,他就感到深深忧虑,总觉得后方堪忧,不住远望南方,希望那里会有预警,这样一旦有变,大军回返的话,可以更早救援自己的部落。
“轲比能,尔远望南方,所想何事?”阙机想起适才轲比能的反应,又十分好奇问道。
“回禀大人,比能在想汉国可会出兵?”
“汉国出兵?休要妄言!”阙机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眼身边的兵卒,发现他们并未在意两人谈话,连忙喝斥让他不要说了。
“诺!”轲比能脸露诧异,不过还是应声点头。
其实关于汉国是否会出兵摘桃子的言论,不止是轲比能在想,整个鲜卑的高层贵族首领,在出兵之前也曾讨论过,只是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而大部鲜卑贵族也都明白不统一鲜卑,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耗着,肯定抵挡不了汉国,所以也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只能冒着风险,先来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决战。
见面前的轲比能十分知轻重,阙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警示的语气道:“汉国之事切勿多言,如今扫除叛逆为重,勿要多想。”
“诺!”
“汉人有句话,叫好自为之,尔勿多想,大鲜卑虽有叛逆,然和连大人终会扫平逆贼,到时一统鲜卑,再复檀石槐大人之盛况,汉国纵胜鲜卑一、二小仗,却不足道也。”阙机说完,便拍了拍轲比能的肩膀,这才带人离开。他希望这个鲜卑的后起之秀明白,现在鲜卑的当务之急,却是必须要扫除叛贼,重新一统,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无论在何时,都十分适用任何一个统治者。
望着前方已然走远的阙机等人,轲比能眼神逐渐凌厉,他虽年少,但是无论是心机智谋,都如成人一般,怎么会不知道阙机的意思,只是他们鲜卑想要一统,可是南方的汉人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
“唉!”
轲比能叹了口气,如今他只是东部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在鲜卑人中可谓是人微言轻,况且现在鲜卑上层都存在侥幸心理,他就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会让和连放弃这次征讨。除非鲜卑后方被彻底捣破天,和连清楚看到鲜卑的败亡,这才有可能和魁头、步度根和谈,而魁头、步度根那一方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的话,三方势力摒弃前嫌,统一合作,对抗外敌,这才有鲜卑存活的机会。
不由得,轲比能十分想就带着自己的一千两百名部落勇士,逃回部落,因为假如汉军真的出塞,那他这个靠近汉国边塞的部落,首当其冲便会被汉人攻击,这是轲比能最不想看到的。
因为没了部落,纵然他轲比能还有不少兵卒勇士,也意味着他自己灭亡了一半,只是很显然,虽然少了自己这一千两百勇士,对于和连大军的战力损失不大,但是明显和连和其他鲜卑贵族首领,是不会放轲比能回部落的,所以这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也许只能等到汉军真的露出獠牙的时候,鲜卑的大贵族首领们,才会彻底明白侥幸是没用的,慢慢的,轲比能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望着南方的夜空,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他明白无论发生何事,他都要保证自己的人马不能耗死,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资本。
鲜卑中军大帐里,那是鲜卑首领和连的帐篷,此刻男女嬉戏声不断,和连经过连日的行军,早已未碰女人多时,对他这个好色之人而言,明显忍受不了。所以,今日扎营以后,便让人给他寻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亵玩,此刻他怀中搂着的女人便是附近鲜卑小部落献上来的少女,端的是可人。
酒助色欲,和连饮了一口浓烈的酒水后,心中火气大起,右手直接极不老实地在身边女人身上动作起来,从上倒下,一直摸得少女气喘吁吁,眼睛汝秋水汪汪,最终被女人叫声迷得兴起的和连,脱了自己的裤子便重重的往那少女身上扑了上去。
这一幕,其实不止是发生在和连这个鲜卑首领的帐篷里,其他鲜卑三部大贵族首领的帐篷里,除了像阙机这种身有要事的贵族首领外,其他无事的贵族首领的帐篷里,同样也不时传来女人的娇喘痛吟之声,声音中带着无数的荡意,从贵族首领的大帐中,传到鲜卑营地中每一个在这凄冷大漠里,孤独空守的鲜卑兵卒的耳中。
的确,对于那些大贵族首领而言,自然不缺美酒女人,而对普通鲜卑兵卒而言,这些只能是奢望,他们能拥有的,只能是拿着手中的刀弓,去和敌人战斗,抢夺下自己的战利品,好作为自己这一次出征的收获,如果立得功勋,得到鲜卑大人的赏赐,那就更好了。
听着传来的男女嬉戏声,轲比能不由摇头,仗还没打,和连就这般主动享乐,这是在慢慢败坏他的威信,就是他的父亲檀石槐,也不会战前这般胡来,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享乐的时候,南方的汉国可一直在虎视眈眈着。
想了想,轲比能命人去他帐篷里取来酒水,这是和连分赐给各贵族首领的,然而此刻,却是让他分给了麾下兵卒,人人都可饮得几口,不至于一夜那么乏味,同样,也可使得麾下勇士对其更加忠诚。
轲比能本小种鲜卑,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众推以为大人。部落近塞,自袁绍据河北,中国人多亡叛归之,教作兵器铠楯,颇学文字。故其勒御部众,拟则中国,出入弋猎,建立旌麾,以鼓节为进退。
摘选自《三国志》
“君人者不任能,而好自为之,则智日困而自负其责也。”摘选自《淮南子·主术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