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现在被沈飞威逼控制了,光头男子如果继续押注的话,赢了,则会引起赌客们的怀疑,输了,会把今天的赌金连本带利地输进去,无论怎样,只要继续,就不划算。
可是!可是,他还是想要继续下去,因为贪婪,也因为被逼到了这个份上,面对那些人逼视过来的目光,就像有无数双手掌在身后推搡,硬推着他往前走,停不下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可真有事到了自己身上,被逼到了绝境当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光头男子在犹豫,光头男子在彷徨,仔细看的话,他那光亮的脑门上其实是浮着几根珍贵无比的头发的,油光瓦亮的,或许剃光了会更好看一点,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在光头男子看来,有这几根头发在头顶上,他便是有头发的人;失去了这几根头发,他就是没头发的人了,光头男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悲剧的了,如果再失去全部头发的话,那岂不就是悲剧当中的悲剧。
没人能了解到,每天装成有钱人的样子出入在高档的赌场之中,其实比回归自己的身份,做真实的,贫穷的自己还要来得难过。光头男子心里面的悲哀每天都在累积,因为他明明不是个富人,却要佯装成富人,明明钱都是赌场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却要硬装成所有的钱,随便花。富人们左拥右抱,有小姐陪伴;他只能孤零零地坐着,看着他们花天酒地而浑身燥热,却也只是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人生有什么能比这还要悲哀。
唯有刚刚赚钱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超越了身边的这些人,身边这些地位比他高,钱财比他多,甚至长相还比他好的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艳羡嫉妒的目光,这种目光是平日里,靠运气赌钢珠,偶尔赢一两局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决定了。
押!无论如何也要押!
然后顺理成章地落入了沈飞的圈套当中,引起了荷官发自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些富佬们仿佛是和光头男子做上了对,明明知道胜率低的可怜,还是往上加注,拼命加注,直到光头男子必须将手中筹码全部押上的金额的十倍。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了,光头男子不敢看荷官一眼,咬牙将手中的赌注全部押了上去。
“开赌吧。”
“等等。”沈飞将手里全部的筹码都推了上去。
众人心头一紧,暗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是斗上气了啊。唯有荷官知道,沈飞此举的意图。
钢珠滚落,纳兰若雪紧张地握住了沈飞的手,后者嘴角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去看滚珠,反而望着光头男子,看得对方心里面直发毛。
“咣啷啷。”滚珠随着盘子的旋转而滚动,沈飞的目光由始至终落在光头男子的身上,直到盘子里的声音停止后,仍然不动分毫,直到光头男子猛拍桌子兴奋地站起来,一只手指着沈飞道:“虚张声势的笨蛋,哈哈哈哈,老子吃定你了。”
这一下,纳兰若雪和跟着纳兰若雪一起下注的富商们都有些灰心丧气了,看着沈飞挺干净,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点背到可以,连续押了两次,都是惨败的结局。
“哈哈哈哈,运气,我的好运来了!”光头男子坐在桌子上,疯狂的发泄心中的积郁,今次赌博,他赢得的筹码比过去一年的总和还要多,这是他第一次不再默守本分,靠着自身的勇气和魄力与别人对赌,在荷官做内应的情况下,一下子就赢了这么多筹码,哈哈哈!
“给我叫两个小姐,大爷我有的是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光头男子疯狂地笑声引来了邻桌的关注,无论是低调的同行们,还是成名已久的富佬,都觉得这个人心里面不太正常。来皇家赌场赌博的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这些人大多深怀城府,不会表现得如他这般的失控。
“听到没有,给我叫两个小姐过来。”
光头男子之类的暗庄虽然是赌场秘密培训的,但由于经常出入此地,所以其他的工作人员其实也都认识,看他这么大呼小叫的,赌场大厅的负责人便想上前制止,没想到忽然有一只带着翡翠扳指的粗糙手掌从旁边伸了出来,拦下了他:“不要声张,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是老板,这样下去……”
“照办。”
“是。”
不一刻功夫,漂亮的陪赌小妹扭着圆溜溜的小翘臀,端着醇香的美酒走了过来,光头男子早对她们垂涎欲滴了,今次第一次享受,那感觉真的不一般,一把抱过来,放在怀里亲昵。陪赌小妹们虽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有了负责赌场管理的掌柜提前打好招呼,也只能陪着他疯下去,任由光头男子在身上乱摸,还要装出笑脸伺候他喝酒。
“哈哈哈哈,爽,今天大爷我赌运真是旺,旺啊。怎么样,你们还要跟我对赌吗。”
光头男子面前累积了小山一般的筹码,坐在桌子对面,几乎快要看不到他的脸了,富商们虽然厌恶他,但总这么输下去也是不行的,正在犹豫,沈飞却忽然岔开双手,招呼男侍应道:“去,给我换五百两黄金的筹码,我要和他对赌。”
沈飞摆出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和光头男子斗上气了,本来跟风下注的心思马上就改变了,谁都知道,赌博是不能斗气的,一旦斗气肯定要输。反过来说,光头男子现在势头正旺,既然之前已经出现了两次非常诡异的结果,那不如就再试一次,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五百两黄金兑换的筹码很快就端上来了,比光头男子面前的“小山”还要高一点,“来,我们再赌。”两人要对赌,其他富佬们闲来无事,自然也要跟一跟风,这一次,他们果断站在了沈飞的对立面上,谁都看得出来,面前的小黑脸是个只懂得虚张声势的笨蛋。
沈飞押上的五百两黄金,大家分分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呢。
“好,押,押!我还要押三!你们跟谁的注可得看清楚了啊。”光头男子毕竟是赌场的老油条,还是知道深浅,懂得进退的,只是将手边三分之一的筹码放了上去。
这样做其实很正常,滚珠赌博只有九分之一的获胜几率,除去刚才两次特殊情况,其实获奖的概率是非常小的。反正一帮富佬们有的是钱,起哄不嫌事大,干脆舍了沈飞,跟着光头押三去了,这一下子,又形成了对赌的局面。
对赌双方金额少的一方至少要为金额多的一方的十分之一。沈飞五百两黄金的筹码明显是够了,甚至稍微多出了一些,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此,盯着光头男子怀中剩余的筹码,伸出手招呼男侍应道:“你过来,再给我兑两千两黄金。”
“沈哥哥。”纳兰若雪有些急了,一把拽住沈飞的手,希望能加以劝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个没什么事情做不成的沈飞哥哥,忽然间变得冲动了起来。
“不要拦我,去给我换。”沈飞把银票交出去,一意孤行。
很快的,两千两黄金的筹码端上来了,这真的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从筹码的数量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众人倒真的没有想到面前的公子哥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心说: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了吧。
“全部押上。”筹码刚端上来,沈飞当即全部推倒,“我要赌你们的全部身家。”
“疯了,这个人真是疯了!”面对沈飞如此疯狂的举动,大家的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飞已经疯了。
诸位富佬们财大气粗,都很明白,既然现在是对赌的形势,那就是双方各有一半的胜率,可以一直赌下去,直到胜利的一方出现为止,哪边的运势更强,哪边就更有机会获得胜利。可沈飞是用自己一个人的资金赌他们所有人的,听语气是要他们压上手中所有的筹码,仔细想想,其实也划算,毕竟他们是用集资的方式,和一个单独的个体对赌。
“赌就赌,谁怕谁啊!”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将手中的筹码全部押了上去,接着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继而形成一股风潮,直到身边人将手中的筹码全部押了上去,就此将光头男子逼到了骑虎难下的位置。无奈之下,他又一次摆出了那般沉思的样子,也又一次凝目打量沈飞,手中的筹码大部分都是赢来的不假,可是身边这两位美女和刚刚下肚的美酒都是货真价实的,筹码如果输干净了,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付不清这些在富佬们眼里微不足道的费用的。
“怎么,不敢押?”沈飞有意激他。
光头男子抬起头,没有看沈飞,反而往荷官那边扫了一眼,看到对方频频摇头,重新沉下目光,他并不知道荷官已经被沈飞控制住了,他以为荷官摇头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从光头男子的角度来看,似乎是一定会这样想的。
所以,他还是犹豫,拿自己的钱去赌,和拿别人的钱去赌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光头男子觉得自己现下的情况不应该继续赌下去了,也没有继续赌下去的理由了,可是如果此时放弃的话,一定会招来身边人的鄙视和冷眼,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些,两相取舍,他最终下定了决心:“算了,死就死吧,我跟你赌,赌到死为止!”
“哗!”所有的筹码押了上去,光头男子抱上了必死的决心。
“开赌!”沈飞伸出一只手,示意荷官可以开始了。
荷官点点头,他现在无论怎样努力,使用怎样的手法其实都已经于事无补,沈飞使用了外人无法了解到的方法操控了小钢珠的走向。
“哗啦啦。”手腕一抖,钢珠从高处落了下去,因为心境的变化,手法没有掌握好,导致它在格子与格子之间连续弹跳了两下,这本来是不被允许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没人再去挑剔这些。
三或者五,究竟是其中的哪一方胜出呢,众人的心随着小钢珠的走向而起起伏伏,盘子的转动缓慢,小钢珠总是时不时地往前跳两下,搞得他们好不郁闷,荷官几乎不敢去看,因为他甚至能够预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终于,小钢珠终于停止了下来,听着众人长吁短叹的声音,荷官反而觉得有些奇怪,终于鼓足勇气往稳定下来的盘子上看了一眼,让他惊讶的是,那个看起来普通实则关系重大的小钢球,居然是落在了,落在了“九”这个数字上。
大家都没有赢!所以反而松了口气。
“继续。”既然是对赌,就总有一方赢的时候,沈飞示意荷官继续下去,众人看他语气强硬,也硬着头皮跟着押下去,始终不收手,直到分出胜负的时候。
小钢珠第二次落下,数字为七;第三次落下,数字为八;第四次落下,数字为一;众人的心一次次提到嗓子眼,又一次次落下,忽然感觉不赢不输的结果似乎是最好的。
然后,第五次的落球终于迎来,仿佛是为了配合这个数字,小钢珠在一番激烈的挣扎和移动之后,终于静止了,静止在五这个数字上,沈飞赢!
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荷官真是不敢面对光头男子的目光,诸位富佬们看着沈飞将桌子上的筹码圈入怀里,一个个面色古怪,小心脏那真是拔凉拔凉的。
连续赌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下大赌注,甚至在最后一次赌博的时候,将身上所有的筹码都用上了,可是得到结果却是——三盘皆输!完完全全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