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大派,千万民众的信仰,或许将以沈飞下山传道为始端,发生根本性的逆转。
凝望重新飞回花瓣云上的沈飞,普圆大师表情严肃,一个小娃娃在战斗之中能够有着如此惊艳的表现着实震撼到他。
“沈飞呦,不得不说,杂家对你刮目相看呢!”话音落地的时候,已然伸出右手,金灿灿的佛掌即刻在虚空中幻化而出,逆冲向天。
沈飞来不及表示谦虚,因为佛掌冲击的速度着实太快,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近前,他本打算凝聚有去无还剑意反戈一击,可在佛掌临近的时候果断放弃了心中的念头,因为意识到了,这一次出掌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佛法神通来自于苦行,苦行之后开启什么样的神通完全是上天的安排,无迹可寻,出现任何匪夷所思的现象都不足为奇。
“佛门大手印,沈飞,纳命来吧!”杀意迸射的普圆和尚,充满残酷地说出了此招式的名字。
佛门大手印!一个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佛宗禅师才能修习到的至高功法,其地位在空间系法术之上,是一种以高深佛法催动形成的无迹可寻的冲击掌,被拍中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掌法,与净灵和尚幻化金身的出招完全不同。
佛掌穿云入雾,如一艘驶入大海的巨轮逆天而起,看得擂台上的众人一片惊呼,沈飞驾驭花瓣云将将躲过,却紧接着有第二掌、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依次飞来,前仆后继,层层追击,将他的退路越逼越小。
佛掌冲来的时候,掌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布满了长久抓持重物而形成的老茧,这明显就是放大了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的普圆大师的手,却不知为何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佛门大手印一个接着一个飞来,有些被沈飞躲开了,便径直冲到云上,冲破云层进入天外,飞到浩瀚宇宙当中犹不罢休,继续前行直到未可知之地,简直是怂人听闻,比之从天而降的流星给人的感觉更加恐怖,毕竟一者是克服重力做功,另外一者是顺着重力增加威势,两者一个反力,一个借力。
沈飞一边躲闪一边思考对策,那普圆和尚的出掌越来越快,若被佛掌印上,只怕必死无疑了,在此情况下逃生也变得困难,需要想办法靠近他才行。
思及此处,沈飞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骤然呼喝道:“乱花渐欲迷人眼!”
霎时间,五彩花瓣四散飞舞,充斥整个擂台,成功阻碍普圆大师的视线,让他的出掌有所偏离。
“轻舟已过万重山!”
沈飞利用这难能可贵的时间,从呼啸而来的佛掌缝隙之间穿过,来到普圆大师近前,一剑刺出,“接我的有去无还!”
“有去无还?破袭剑术?当年差点挑起佛道之争的罪魁祸首,使用的便是这套剑法。你们蜀山真是其心可诛啊!”
“咚!”辉光放射,普圆大师双手合十,夹住剑锋的同时将台上飞乱的花瓣一举清除,一片不剩。
“喝!”与此同时,沈飞感受到了针扎般的痛楚覆盖全身,向后倒飞出去。
“阿弥陀佛,看我的大手印。”普圆大师往前推掌,厚实的肉掌在风中幻化出实质的形态,幻化为金灿灿的巨大佛掌,遮天蔽日地将沈飞笼罩了进去。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后者感受到不可阻挡的力量迎面扑来,如同一座乘风飞来的大山,速度快的惊人,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无奈之下,沈飞将体能调整到极限,两腿撑地强行稳住退势,再蓄力上弹,纵跃而起,上行速度虽然很快,却仍旧被佛掌的指尖扫到,膝盖由此剧痛,只怕是碎了。
重新坐上花瓣云,普圆大师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佛宗大手印一个接一个飞来,如同一座座大山史航,将沈飞逼迫得狼狈不堪,最后一式,双手画圆,两掌一齐推出,彻底封死了沈飞的逃生去路,将他的身影淹没殆尽。
观众席上一片唏嘘,为沈飞在佛门高僧之前的不堪一击,为他的离去,他的英年早逝唏嘘不已,比谁都更加关心沈飞的纳兰若雪更是直接晕倒在两个丫鬟的怀里,比赛的过程太过激烈了,以至于明明已经对招百式,在众人眼中不过片刻时间,让她根本没有施以援手的机会。
“就这么结束了?”许久许久,慕容白石吐出白色的烟圈说道,“沈飞死了?”
令狐悬舟目视擂台眉头紧蹙,没有正面回应身边的好友。通天教的战略从最初的与道宗交恶,转变为促成佛、道相争越演越烈从中渔利,若沈飞现在死了,等于教主定下的战略失效,需要从新衡量佛宗的实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令狐悬舟直觉地认为沈飞没有死,或者说,那个名叫沈飞的男人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在所谓高僧的大手印之下。
果然,随着夜空撕开一角,一方神卷从异空间出现,缓缓打开,本已濒死的沈飞在其中出现,容光焕发,甚至连气息变得更加雄浑。
“普圆大师哦,你的眼睛往哪里看呢,咱们两人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沈飞咧着嘴笑,笑容纯粹而且得意,眉眼清秀,短发逆天,衣服干净,意气风发,焕然一新。
观众席由此响起一片欢呼叫好的声音。
普圆大师开战以来第一次蹙眉,心中惴惴:“这小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不单单没有在佛手印的冲击下暴毙,反而身上的所有伤势都恢复了,甚至连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一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又哪里知道,气吞山河卷内的世界与当世时间的换算不成正比,卷中的一个月在这边世界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刚刚过去的片刻功夫,在神卷之中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日,利用这段空档,沈飞进入白塔,以灵井之水滋润身体,不仅将伤势复原,甚至变得更加精力充沛。
“来吧,大和尚,让小爷好好陪你玩玩。”沈飞的笑容充满自信。
大概是被这底气十足的声音触动到了,陷入昏迷的纳兰若雪缓缓醒来,看见天空中意气风发的男人,兴奋地尖叫:“沈飞哥哥,你可要吓死人家了。”
贵宾席间的令狐悬舟也是一脸惊诧,眉头非但未有丝毫舒展,反而更加深锁,他心中思忖“沈飞啊沈飞,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物,或许教主对你的判断也并不准确,类似你这样的存在还是及早解决为好,免得他日做大一发不可收拾!”
沈飞并不知道敌人对自己有着如此高的评价,他的眼中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普圆。强敌在前,沈飞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为战而生的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普圆大师呦,你再不使出佛宗的看家本领金身法相,说不定很快就被晚辈碾压了哦。”沈飞有意出言相激。
连番激战,普圆的酒劲醒了不少,看待沈飞的目光越发的严肃起来:“狂妄无知的小子,不必出言相激,杂家既然长你一辈,不会在功法上占你便宜的,说了不动用金身法相作战,就绝对不会动用。对此,你最好闭上嘴巴乖乖迎战,否则把杂家惹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干死你再说,就算落得了不好的名声,反正身为破戒僧,天下人又能拿杂家怎么样呢。”
“晚辈没有出言相激的意思,是大师您多想了。”沈飞手持仙剑遥遥指点,气吞山河卷在身后宁静伫立。
普圆和尚来之前并未对沈飞有过更多了解,不知晓气吞山河卷的存在,此刻才注意到。见一方长卷于夜空下展开,其间景物生物,仿若真实,更觉得心中一紧。
“小子,你刚刚就是进入到那里面才保全了一条性命的?”
“不瞒前辈,正是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飞也不再隐瞒了。
“那方神卷看着有趣,叫什么名字。”
“气吞山河卷。”
“气吞山河?好名字。看来小子你容人之量不小。”
“那是自然。”
“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倒要看一看你的气吞山河卷能否将老子的佛门大手印尽数盛纳。”
“呵呵。”沈飞不置可否。他心中想说的是,当然不可以。此世的东西进入山河卷之后会变得空前强大,当年的蛇妖如此、后来将半个身体探入进去的云师叔也是如此,都差点将气吞山河卷内部的格局尽数摧毁。
沈飞这一次学乖了,利用山河卷脱身之后,即刻展现出主宰者姿态,以主宰者的身份将来自于外界的大手印化解掉,就此为山河卷免去了又一场灾难。
战斗的精髓是什么?
——胜利!
进一步呢?
——不死!
只有在战斗的过程中保持生命存在的一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拥有童子金身和气吞山河卷双重加持的沈飞无疑是其中的翘楚。童子金身赋予了沈飞超常的生命力和恢复力;气吞山河卷又能帮助他抵挡伤害,觅地修养。近一段时间斗技场内的死斗,让沈飞越来越了解到气吞山河卷在战斗中的重要意义,使用它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与此相对应的是,普圆大师也是一个近乎不死的人物,他是身怀金刚不坏之身的佛门高僧,金刚不坏的程度臻达极致,只有绝大外力的冲击才能伤害到他,而他本身的实力又是绝强的,为此,近乎于不死。
两个同样不死的人之间的战斗,必然是一场持久战。
凝视绽放在沈飞身后的气吞山河卷,普圆大师隐约能够猜测到生死关头发生的事情,表情越发凝重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酒瘾已经彻底的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难怪可以斩杀掉净灵的两重法身,难怪净灵对他如此重视,果然是有因果在的。
“沈飞呦沈飞,别怪杂家心狠,你的存在或许已经威胁到了佛宗兴盛的根本,老夫必须在这里将你清除掉了,哪怕就此被天下人嘲笑,被道宗记恨也在所不惜。”
思及此处,普圆大师合十双掌,庄严禅语从口中吐出,“大慈大悲的释迦摩尼,大慈大悲的观音圣士,大慈大悲的阿弥陀佛,弟子普圆以最艰难的苦行展现信仰的坚定,愿为佛宗遮风挡雨,湮灭可能到来的祸患,请先祖们将力量赐予我,诛灭邪恶。”圣光降临,通天达地,谁也想不到以破戒僧身份示人的普圆大师也能召唤出如此圣洁的光芒,得到佛宗先圣的关注。
“大慈大悲的释迦摩尼哦,请赐予弟子三头六臂,赏善罚恶之身,来诛灭眼前的邪恶。”普圆大师虔诚地合十双掌,圣洁辉光层层照耀,众人的视线在光芒的掩映下仿佛出现重影,三头六臂的惩戒形态在似真似幻的状态下浮现而出。
同样是三头六臂之身,普圆大师的状态较之净灵和尚明显凶横了很多,肌肤红的发烫,面向南北两侧的法身分别合十双掌,使得辉光凝而不散,向东的主身体两条臂膀粗壮,持一根金刚杵,与铁背道人用过的金刚伏魔杵很相似。只不过杵的尖端卷曲成塔形,两侧分别拴着四个金环,挥动起来,铃音不绝,好似佛祖呢喃在侧。
“说好了不召唤法相出来的。”眼见对方要动真格的了,沈飞忍不住抱怨。
却听普圆大师说道:“此为三头六臂金刚法身,是我的真实样子而并非召唤出的法相,小子不要胡说。”
“还不是一样的。”沈飞一副悻悻的样子。
普圆大师道:“你功法虽然不济,但是法宝众多,我也只有展现出战斗的姿态才能彻底降服你了。”
“我又不是畜生,谈什么降服。”
“呵呵,油嘴滑舌的,如果还有机会进入帝都的话,一定要上到乾坤坛上与高僧辩法,能把那些讨厌人的老家伙全部说服了也说不定。”
“乾坤坛自然是要去的,大师不必为我操心。”
“臭小子,见了我的真身你就一点都不畏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