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哥哥,你是不是想起宫月姐姐了!”纳兰若雪倒在沈飞怀里,同样凝视着漫天的星辰,却柔柔地说出了一句令沈飞震惊到至极的话语,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太准太准了。
沈飞目光一变,快速整理了心绪,两条手臂更有力地缩紧,“傻丫头,胡说什么,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和若雪在一起呆久了,他早已学会了甜言蜜语,学会了哄女人的手段。
若雪却道:“沈飞哥哥,可能你自己不知道,每当你想起宫月姐姐的时候,目光就会变得很特别,这份特别只有我才能看得出来。”
“傻丫头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沈飞哥哥,人家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动摇宫月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求你答应人家一件事情好吗。”
若雪一句话说完,沈飞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愿意深想,沉了沉,说道:“说来听听。”
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回答使得若雪的目光快速黯淡下去。真的被沈飞猜对了,其实她也是在试探自己,转弯抹角地试探心中的猜想是否正确,若沈飞死不松口的话,会令她多少开心一些吧;但现在,沈飞松口了,这无疑间接证实了她心中猜想正确性,所以若雪的心一下子凉了。明明早已在心中告诉自己千百次,哪怕沈飞永远忘不掉宫月,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他对自己好就足够了;可当残酷现实降临的时候,还是没办法坦然自若,还是难以抑制的伤心欲绝。
若雪哭了,多少大风大雨都没有让她哭泣,却因为沈飞的一句话哭泣起来,嘤嘤哭泣,委屈地像个孩子。
聪明如沈飞,马上明白了对方为何哭泣,在心底大骂自己糊涂,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当回忆起冷宫月的时候,他的心就自然而然地乱了,乱得慌了手脚。若此刻,再知道了冷宫月与平生最好的兄弟邵白羽快速升温的关系,沈飞的内心只怕就不仅仅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了,还会如纳兰若雪现在这样,“痛”起来吧。
“若需,大晚上的怎么还哭起来了,是哥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受了委屈吗”沈飞明知故问,感受到对方柔软的身子在自己怀中簌簌发抖,知道自己一定是伤到了若雪的真心。
“没,没什么。”若雪却是用力摇头,一边努力地擦拭眼泪,一边道:“沈飞哥哥,你知道吗,人家是真心爱你的,愿意为了你牺牲一切,包括性命。无论如何,都请您永永远远记住,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比我纳兰若雪更爱你的人。”
“若雪,我当然知道,当然知道的。”沈飞茫然无措的,不知应该怎样回应她。
“所以,请你务必答应人家一件事情,无论何年何月,无论天涯海角,都永远不要离开人家,让人家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可以吗。”
“若雪,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啊!”说到动情时,若雪蓦然抬起头,准确找到了沈飞厚实的唇,亲吻上去,无所顾忌地亲吻上去,一如无数晚夜下所做的那样。
就算无法占有沈飞真心的全部,若雪也一样无怨无悔地陪伴,让自己的陪伴成为融入骨髓的一种习惯,让沈飞离开了自己,会感到不适应,若雪就是这么想的,想法简单而天真,正是这抹天真,才让沈飞拼了命的守她护她。
对于若雪的真情,沈飞是感动的,除了感动之外,也有着深深的爱意,沈飞知道自己喜欢若雪,喜欢她的天真,喜欢她的弱不禁风,喜欢她的需要被保护。因为喜欢,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对方受到伤害,却无法做到,总归无法抹去那抹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影子,即便只是偶尔想起,也会让对方痛彻心扉。
沈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安慰若雪,他遵循本能,遵循男性的本能,将若雪紧紧拥入怀中,紧紧拥着,绝不放开。
“这段时间,各种事情间杂,太冷落你了吧。”
……
到开皇三十一年为止,沈飞的人生已跨入第十九个年头,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个年头了,算是进入年富力最强的阶段了。短短二十年时间,却已经历了四个千差万别的阶段。
第一阶段,自然就是养尊处优的阶段,这一阶段,他身为罗刹族王子,拥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得到了父母的所有宠爱,臣子们的所有赞美;第二阶段,生死线上挣扎的阶段,罗刹圣城一夜坍塌,沈飞与大恶人药人相依为命度过整整八年时间,这八年时间绝不好过,在此过程中,沈飞每一天都要为药人采药、抓药,要赚钱养家,要想尽办法不让人注意到潜藏在家中的药人,过的日子可说是提心吊胆;第三阶段,努力自强的阶段,邵白羽的出现为沈飞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沈飞和邵白羽互相扶持,登上蜀山,其间经历无数坎坷自不必说,上山之后又不得不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甚至要挑战蜀山众多的少年英雄们,能够支撑下去,全因为互相依偎取暖;第四阶段,小有所成,下山布道的阶段;这一阶段仍在继续,沈飞下山之后,也只走过了汝阳、金陵、南通这三座城市而已,却给予了他人生最不一样的感觉,让他接触到了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物,认识了资质堪比他和邵白羽的楚邪,拥有了与纳兰若雪不离不弃的爱恋。下山以后短短一年的时间,沈飞可以说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活中出现了太多太多的不一样,特别是与纳兰若雪的纠葛,他很珍惜,努力地守护这段感情线。
人生起起伏伏,恰如潮起潮涌,没人知道,下一刻,降临在头上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能做的,仅仅是抓紧时间变得更强,关心家人,不留遗憾而已。
沈飞便如一个顿悟的老僧,对于人世间的情、事、物产生了自己特有的认知。
——他的“道”便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的形成了。
……
深山老林,一只受惊的麋鹿快速奔跑,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屡屡遭遇危险都在最后关头逃脱升天,却终于在快要摆脱了猎人追逐的时候,脚下一空,坠入提早布置下的陷阱当中,被一根独刺刺穿了身体。年老的猎人不慌不忙地走上来,将它放血剥皮,轻而易举。
——这个故事说明,真正手段高明的猎人,总是能引诱着猎物自己步入陷阱当中。
离开了南通城的地界之后,前往帝都的旅途就此变得顺畅起来,军队沿着商道一路北行,其间再没有受到过任何阻击。
兰儿、婷儿偶尔向沈飞汇报令狐悬舟和芊芊姑娘的情况,按照她们所说,两人安分守己,并没有丝毫异常的举动。沈飞知道,这份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激流,只是激流何时爆发,不得而知。
日子一天天过去,前往帝都的路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前面就是夹在南北之间,最大的中转城市商丘了。过了商丘再往北,会进入连绵起伏的山道,雄城长安便坐落于群山深处,地形险要,是天然的防御要塞。
商丘近在咫尺,将士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作为帝国境内的第三大城市,仅次于帝都长安和繁花似锦的金陵,亦是南北通商必不可少的中转站,商丘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从南向北运送的绸缎、茶叶、粗盐等物资,以及从北往南输送的米面粮油、貂皮麻布、木质家具都要在此地汇聚,转送各地。
商丘的繁华有别于金陵,每天进城出城的人流量巨大,常住人口和他们一比,反而显得少了。
距离商丘尚有十几里,远远望去,已可看到一座雄城盘踞,其城墙高达二十五米,高度在帝国境内位列第二。城内瓮城、塔楼不计其数,来往商队排成长龙,热闹非凡。
“如果说金陵城是帝国最大的消金窟,那么商丘就是帝国名副其实的赚钱机器,是由军方掌管,直接归于父皇控制的一座城市,来往商旅路过此地全部要缴纳过路费,入住费等等,每年创造的利润不计其数。”来到了军队掌控的地盘上,拓跋烈的底气变足了很多,洋洋得意地向沈飞介绍商丘的情况。
后者远望过去,发现官道与商道同时在商丘交汇,立时明白了它存在的意义。就如同南通城外的小小驿站归于王林把控一样,商丘是当今黄帝陛下在南北要道上设立的一处城池规模的驿站,往来的商队都要在此地缴纳过路费。
令沈飞惊奇的是,有军队布防的城市必然没有寺庙的存在,没有僧侣的踪影,几百里外的南通如此,体积庞大的商丘也是如此,这是否说明了,那个自诩为千古明帝的男人拓跋圭,其实只是表面上尊崇佛教,暗地里行排挤之实,否则为什么直接听从他调令的军队所控制的地方,一定没有寺庙存在,是在担心信仰的渗透吧。
先到南通,再入商丘,沈飞感觉黄帝与佛宗的关系其实并非如传言中叙述的那样,有一些地方,比如军队控制的重镇,黄帝陛下是不允许任何势力染指的,完全归于他的掌控之下。
“既然不是铁板一块,那便有机可乘,说不定老皇帝正在等着我的出现呢。”沈飞心里面乐开了花,感觉自己发现了一座宝藏。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负责镇守商丘城的将军是拓跋氏亲族,父皇的亲弟弟,本王的亲叔叔拓跋钧,咱们在这里应该能够衣食无忧地好好修整两天了。”一路上过的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来到了皇族控制的城镇,拓跋烈的心理别提多高兴了,感觉扬眉吐气了一样。
“拓跋钧?当今陛下不是只有拓跋凤凰这一个亲人了吗?”沈飞疑惑,之前拓跋烈讲述安玲珑身世的时候曾听他说过,安玲珑的母亲拓跋凤凰是当今万岁身边,存活于世的唯一至亲,怎么现在又跑出来个拓跋钧,自诩为陛下的亲弟弟,还是掌管军队的高官。
却见拓跋烈笑了笑,说道:“父皇生于世家大族,兄弟众多是免不了的。他们之中,只有拓跋凤凰是父皇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其他人都是偏房所生的孩子,与父皇之间的血缘关系没那么亲近。例如当朝左宰相拓跋子初,再比如商丘城的城守拓跋钧,他们都是偏房所生的子女,虽然深受父皇的重用,但是血缘关系并不那么亲近。”
“皇家的事果然够复杂。”沈飞大有深意地望向拓跋烈:“看起来,你和自己这位远房叔叔关系不错?”
“钧叔叔是烈儿参军入伍的介绍人。”
“原来如此,那便说得通了。”
自古以来,黄帝陛下坐拥三宫六院,拥有全国最漂亮、最具有才华、最能歌善舞的女人,因此总是子嗣众多,亲戚众多,关系网纵横交错。沈飞得到的有关皇室的信息大部分来自于拓跋烈的口述,并不能对其中的实情了解的特别透彻,所以在听到拓跋钧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一脸懵逼,这也无妨,毕竟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帝都。
商丘繁华,不输于金陵,只是这份繁华的背后,却有着管控的痕迹,来往人员入城,需要经过一道道把关,缴纳层层税负,负责把关的都是帝国军人,他们对入城的每一个人征收过路费,过路费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入城费,另外一部分是滞留费,入城费是固定的,滞留费根据你在城内停留的时间缴纳,由此给你颁发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日期,超出日期要补交费用,短于日期时间,多缴纳的费用并不会归还,木牌是出城的必备品,没有这块牌子,就离开不了商丘城。
因为这项制度的存在,过往商旅并不能及时的通过商丘,需要在此地至少逗留半日时间,用来排队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