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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十七弟为干儿子,有这样的事情!”
“殿下您早该回来了,总在塞外待着宫里的事您都不知道。”
“接着说,接着说。”
“其实娘娘已经怀上龙种,却仍愿意收十七皇子为干儿子无非两个目的。其一,众所周知十七皇子的母亲地位下贱,孩子从小由乳母喂养,在诸位皇子中最没有靠山,地位最低,此时向他示好他一定感恩戴德;其二,拳玉夫人现下虽然怀上了龙种,但天知道是男是女,若是男娃,自然母凭子贵,一夜之间鲤鱼跃龙门;可若是女娃,很可能现在得到的所有恩宠都会付诸东流。娘娘需要有个保险的措施,便趁着最得宠的时候将十七皇子要了过来,将来就算生出来的是一个女娃,也不会马上失势了。”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宫里这点事,向来盖不住的,明眼人都清楚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岳钢?”
“姓岳?”
“奴才当年好赌,赌的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时候被岳总管招了来,成为了王府的轿夫,为了感激总管大人,便私下里改了姓。”
“原来如此,岳钢,我和总管说一声,调你做王府的守卫。”
“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本王怎会说谎。”
“岳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少爷再生之德。”从区区轿夫,调职为王府守卫,地位一天一地,岳钢感激涕零,恨不得现在放下轿子跪在地上扣头,其他轿夫看在眼里,深感羡慕。
加以奖励之后,拓跋烈掀开帘子,望向不远处纵横驰骋的马车,冷冰冰地道:“难怪如此嚣张了,年前拳玉夫人诞下一子,母凭子贵,现已晋升为荣妃,暗示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十七弟攀上了这样的干娘,一朝出头嚣张是应该的。”
沈飞在另一个轿子里道:“十七皇子还是个孩子,经历人生大起大落难免飞扬跋扈一些,只是,如此的性格在皇宫里迟早会被人收拾的。”
“是啊,本王想很快便会有人动手。”
“期待吧。”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星步如云地向着车马去了。这人身穿白衣,收执折扇,头戴冠帽,气度不凡。星步如云地冲着在广场上狂奔的车马去了,摇晃折扇,闭上眼睛挡在了马车前进的道路上。
“躲,快躲开啊,会撞死你的!”驾驭马匹的,正是时年六岁的荣妃义子十七皇子拓跋华。他年纪尚小,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只为好玩,两个老太监跟在马车后面,一边狼狈不堪的小跑一边劝阻:“少爷,少爷,前面有人,赶快勒马啊。”
玩性大起的少年岂会理会他们,距离近了,非但不减速反而狂甩缰绳:“快,快给本王闪开,撞死你哦。”
那个儒生装扮的人却不为所动,找准位置之后,风轻云淡地站立,时不时地扇一扇折扇,整一整衣角,许是太无聊了,面向天际作诗一首:“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那年轻儒生蓦然折上纸扇,指向前方,双目圆睁,大喝道:“皇宫内院,天龙落榻之地,岂容马蹄践踏,给我下马!”
十七皇子毕竟是个孩子,蓦然受此惊吓难免心智失守,身体后倾紧拉缰绳,两匹正在狂奔中的骏马被缰绳一拽,非但没有止步反而四蹄乱飞,彼此踩踏。
跟在后面的两个太监大呼不好,可惜已经晚了,两匹骏马以及被它们拉乘的马车在一阵东倒西歪地踱步之后,终于倾覆,车厢冲下,皇子拓跋华被压在厢底。
“来啊,快来人啊,殿下受伤了,快来人啊。”两位太监大呼小叫地呼喝,头顶冒汗,快要吓疯了,若是十七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个都得陪葬。
其中一个站起来,揪住年轻儒生的衣领,将他举起:“你……你个滚蛋,竟敢拦王子座驾,杂家要你偿命。”此刻展现出的凶狠与在殿下面前的言听计从唯唯诺诺截然相反。
那年轻儒生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手持纸扇指向皇宫方向道:“天龙卧榻岂容马蹄践踏。”
太监怒道:“我家少爷是皇子!”
那年轻儒生反唇相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
这时候,官兵赶来,另外一名太监靠着自己的气力好不容易抬起了马车,将殿下救了出来,不容抗拒地命令道:“去,把这名狂儒给我抓起来,交给陛下处置。”他的地位应该不低,皇城卫军听从他的号令将年轻儒生抓起。
“另外,殿下受伤了,再分两个人将御医请到永宁殿。”他怀中的皇子满脸是血,气若游丝,只怕没那么容易救活了。他心知殿下受损,无论有没有罪魁祸首,自己都会受到牵连,恶狠狠地看了那胆大包天的儒生一眼,冷哼道:“等着挖心剥皮吧。”
抱着皇子殿下站起,对那个执着地与儒生纠缠的同伴说道:“先别管他,殿下性命要紧,先回永宁殿。”却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粗糙的手掌从斜刺里伸出,摁住他的肩膀。
太监本就心情不好,再被人蓦然摁住肩膀,更感愤怒,也不看对方面貌直接踢出一腿,他是个练家子,这从他能够独自抬起倾覆的马车就看得出来,可惜这次遇到了硬茬,一脚踹出,仿佛踢在坚硬的石块上,对方没事,自己的脚趾反而折断了两根。
吃痛之下,心中一紧,冷汗马上就流下来了,这个时候,更感受到被搭住的肩膀之上传递过来一股无法抗拒的能量,强行压迫自己停止行动,又惊又怒地望向来者,看见一名身穿绿色道袍,留着短发,英挺不凡的年轻人。
“怎么又是年轻人!”有了前车之鉴,对于这些愣头青一样的年轻人真是恨之入骨。
却又听到一个声音:“你不要惊慌,这位是本王从天山上请来的上仙,或许能够帮的上忙。”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太监暂时收起了狠厉寻着声音望过去,眼见是烈皇子,立时请安道:“十一王爷,是您啊。”
在场众人听到十一王爷的称号,立时露出恭敬的神色,除了负责禁锢年轻儒生的官兵以及抱着皇子的太监,所有闲杂人等全部跪倒在地,给拓跋烈请安。
拓跋烈指着沈飞道:“刚才的事情本王都看见了,十七弟受伤严重需要急救,元正道尊或许能够帮上忙!”
“道尊?”众人嫌少在皇宫中听到道之一字。
那太监转目望过去,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剑眉虎目,鼻梁高挺、身材挺拔,皮肤虽然黑但是细皮嫩肉的,确实不像是凡间的人。心思一动,马上转变了语气道:“刚刚得罪了,求您救救主子。”
沈飞淡淡一笑,松开了捏住他肩膀的右手,道:“知道你救主心切,无妨。”言罢,手腕转入袖中,再出现时,已有一枚仙丹被指尖夹住:“服下吧,一日之后当可醒来。”
仙丹仙蕴留存,明显不是凡品,那太监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统的仙丹,眼中露出贪婪之心,却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撬开十七皇子的嘴巴,让沈飞将仙丹送入他的喉咙。丹药入喉,不一刻工夫,殿下的气色恢复红润。
见此奇景,两名太监同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尊大人有大量,恕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奴才替小主,谢过道尊大恩大德了。”
“举手之劳而已。”沈飞泰然从容地转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既然遇见了,便是有缘,我道只渡有缘之人。说着,与拓跋烈一起回轿子去了,“起轿!”全程没有看那年轻儒生一眼。
可是那人却在他身后道:“诸天合一,有缘人千里相逢!我辈自当名满天下。”
……
远离正德门,沈飞问刚刚答王子话的聪明车夫:“那名儒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帝都之内!”
“这个嘛。”他本是试探性地问,没想到车夫还真的知道,“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近来在帝都之内搅起风云的年轻孺子楚绣。”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沈飞惊地直立而起。
“楚绣!”
“楚邪的二哥楚绣,怎么会是他!”
“大概二十天前,忽然有一个年轻的儒生来到帝都,踏访帝都权贵,最后在正宫光明殿接受陛下召见,奴才想,只怕就是因为召见他,耽误了陛下的时间,才使得殿下您在青州城那边走了一遭的。”
沈飞却奇道:“你一个小小的车夫,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嗨,长安城里从来没有秘密的,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必然掀起惊涛骇浪,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奴才想不知道都难。”
“好好好,你接着说,楚秀来此做了什么事情。”
“这年轻人被称为一代狂儒,在陛下面前对帝国现有的政体制度痛斥一番,对帝国权贵鱼肉百姓的暴虐行为严加批评,希望陛下能够大刀阔斧改革,改变现有状况。”
“结果呢。”
“众人本以为,这狂儒在光明殿上一番胡言乱语,当是死定了,哪里想得到当今万岁非但没有赐死他,反而封了一个官给他做。”
“什么官职。”
“长安城府尹。”
“就凭他说的一番话,就封做了长安城府尹,未免太儿戏了吧。”
“谁说不是呢,谁都知道,长安城府尹虽说也是一城之长,但是帝都不比其他地方,比府尹官位高的人多了去了,府尹的位置虽然重要但是很不好做。现任的府尹现年八十多岁了,是个彻头彻尾的老油条,皇城内外大小事务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对他虽然没什么意见,但都在等着他退位,好将自己的人安插进这个重要的岗位,谁能想得到,陛下居然如此轻易地将各方势力为之争抢的位置交与了一个刚刚入城几天,满嘴胡言乱语的年轻儒生!简直匪夷所思!
更加让人不解的是,这儒生一上任,真的按照自己进言中所说的,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第一步就是着手整顿吏务,在他的主持下,王宫六院,天子门下,凡是犯了帝国法令的人,无论是多么权势滔天的权贵都会接受处罚,无一例外。一时间空置已久,形同虚设的帝国关牢人满为患,一众权贵们对他怨声载道,合计着要联手收拾他,还没动手。今天这个狂儒居然胆大妄为地将矛头指向了皇子殿下,险些令殿下陨落,依奴才看,他这是作茧自缚,活到头了。”
“原来如此。狂儒楚绣,楚氏一门真是各个不同凡响,楚天涯虽然是个老糊涂,但他生的这几个儿子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坐在轿子里的沈飞唏嘘不已,脑子飞速转动,思考一些事情。
坐在另一顶轿子里的拓跋烈问道:“道尊,你是否认识这个人啊。”
“确有两面之缘。”原来这个叫楚绣的,便是连续两次在金陵城书摊前遇见的儒生,当时沈飞就觉得这个人并非池中之物,却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比自己更早进入长安,看来一路上确实是被通天教绊住脚了,以至于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我记得楚绣当时说过,只需要一件事情发生便会出山,而到他出山的时候自然名满天下,人尽皆知。想不到他口中的事情来得如此之快,或者干脆就与我有关,否则怎会咱们刚刚出城,他便也着急赶往帝都呢。”
“楚绣,他和楚邪都姓楚的。”拓跋烈的直觉很敏锐。
沈飞道:“是啊,楚绣是楚邪的亲哥哥,白鸟峰峰主的二儿子。”
“真的这样巧,看他的样子和楚邪确实有点像,手臂特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