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东方长青也是唯一一个允许带刀上朝的人,手握六尺长刀,刀身之所以如此长,是因为可以在敌人攻过来的时候,以提早一步反杀掉对方,是保证陛下安全的一种手段。虽然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毕竟刀身如此之长,出刀速度必然变慢,但很符合陛下的口味,东方长青花费整整五年时间,特意练此长刀来保证陛下的安全。
前面就是军帐了,距离尚远便可听到军人操练的声音,帝国的军人是如同外星生物般的存在,他们的活动虽然与平民百姓息息相关,却嫌少打扰他们,除了完成特定的任务之外,几乎从不介入地方事务,哪里都是一样的。
帝**人有着绝对的忠诚和追求荣誉的本性,他们享受着高俸禄、高待遇,付出的是汗水和辛劳,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够成为一名帝**人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是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军帐中弥漫着男人的气息,这是一个只属于男人的地方,略微有些臭但可以让你精神抖擞。士兵们呐喊的声音铿锵有力,数不清的人一起操练,一起发声,却能够整齐划一的化作一个音,可见团结,可见力量。
东方长青走到演武场上,演武场便位于军帐入口,进来的时候就能够看到:“操练暂且停一停,全部集合,我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来到军帐中,他的声音也变得具有节奏,响亮但不刺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正在指挥士兵们行动的军官听到了东方长青的声音,随即道:“全军集合。”禁卫军是个比较特殊的组织,规模虽小,但级别较地方军队高一级。
比如说禁卫军的统领是上将军,与南北军统帅并列,千夫长享受将军待遇,百夫长享受千夫长待遇,每一名普通士兵都享受百夫长的待遇。指挥官是一名千夫长,号令一下,军人们随即聚集过来,步伐一致,调度有序,面容刚毅,挥汗如雨,一看就是一支勤于操练的猛虎之师。
“这位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副统领拓跋烈,大家欢迎。”
……
就在拓跋烈宣布就职的当天,当今万岁到访军营,亲自在士兵们面前夸赞他的英勇事迹,叮嘱他一定要与东方长青默契配合,将皇城的守卫力度往上拔高一个台阶。
如此大力支持,拓跋烈深感受宠若惊,回到王府之后一直与沈飞念叨此事,沈飞默默点头,对他说:“看起来,真皇子已经对陛下产生了实质性的威胁,否则陛下不会如此心切地提拔您,殿下初上任,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有人暗中作梗。”
拓跋烈深以为然,天色正黑的时候,便早早起床更衣,以期在早朝之前先在皇宫里转一转,检查士兵们值班的时候可有偷懒。却万万没有想到轿子还未出府,当先有一则噩耗传来十七皇子拓跋华,死了!
犹如晴天霹雳。
……
永宁宫位于后宫西南角,距离后宫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的寝宫相当远,永宁两字是陛下亲自赐予的,希望这里可以永远安宁,远离无端地争斗和杀戮。
居住在永宁宫中的是陛下当下最宠信的女人,世称拳玉夫人的荣妃娘娘以及她的两个孩子,养子拓跋华和亲子拓跋瑞。
此刻,富丽堂皇的皇宫中散发着恶臭,宫女和太监被召集在一起,由禁卫军的士兵们看押,荣妃娘娘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嘤嘤哭泣,陛下亲自安慰她,充满怜惜地将她拥在怀里。东方长青和拓跋烈作为禁卫军正副统领,眉头紧蹙地看着倒在房间中的尸体,心中都有着很不好的感觉。
拓跋华的身体被拧成了麻花,从血管中爆出的血液溅射在凳子上、桌子上、床上、窗户上、屋顶上,放眼看去,尽是血腥,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圆睁着快要凸出眼眶,面容煞白,嘴巴张开着,喉咙里倒灌着血水。
“房间内一切完好,突兀的死亡发生在一瞬间,甚至连呼喊求救都做不到;身体被严重扭曲,但面容保持完好,只怕凶手无意隐瞒死者的身份,或者说故意让咱们确定死者身份的尊贵,是一种挑衅行为;屋内灯盏仍有光,被子铺好了没有盖过的痕迹,身体上下只穿着一件亵衣,且倒在门口处,照此不难推测,殿下当时正要睡下,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或者门外闹出动静起身查看,在开门的瞬间被杀死。”东方长青做了禁卫军统领多年,各种杀人案件见过不少,根据现场情况作出分析,毫无保留地道与拓跋烈。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荣妃娘娘,夜间起身去净房排解,看到殿下屋子内灯光还亮着便过去敲门,敲了几声没人应答,轻轻推门,门直接开了,由此看到了尸体。”东方长青有条不紊地说着。
“想必受了不小的惊吓,堂堂永宁宫为什么一个守卫都没有,内务府干什么吃的。”拓跋烈忧心忡忡,自己刚上任宫里便出现如此惨案,很可能是一种警告。
“内务府的人全部守在殿外,殿下两个贴身的保镖今天早上刚被杀了,新人还在确定中没有派过来,因此无人贴身守护。”东方长青对一切了如指掌,让拓跋烈心生佩服,自己赶到的时候,他已将现场勘查完毕,可见作为禁卫军统领,即便夜间也需要巡逻巡视,履行职责,防止宫中出现险情。
“如此说来,当是内鬼所为。”
“凶手一定就在今天早上参加过早朝的众人之间。”
“怎么办。”
“后宫虽然是内务府的管辖范围,但是凶手从宫外潜入,禁卫军未能及时发现并阻止,仍然难辞其咎,长青对殿下的惨死负有间接责任,凶手找到后,便会引咎辞职。”
“如果父皇真的追究责任的话,本王作为副统领和长青将军一起受罚。”
“殿下,你的未来还很长,不要意气用事,这件事情发生在殿下刚刚上任的时候,只怕没那么简单,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以后没那么容易坐了。”
“长青将军。”
“年纪毕竟大了,依现在的形势,长青一心只想自保,安然度过晚年。”
拓跋烈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点点头,没有继续挽留。东方长青是个明白人,皇宫重地非比其他,除了禁卫军和内务府之外,还有灵隐寺高僧日夜守护,凶手居然能公然杀人,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实力莫测,可见皇位争夺战已经到了生死相搏、肆无忌惮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安然退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短暂地交流了一会儿,走出屋去,来到了陛下的面前恭敬行礼。陛下搂着荣妃娘娘坐在院子中间临时搬来的紫藤靠背椅上,左右各安放着一座半人高的火炉取暖,目光冷冽地望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永宁宫上下所有的宫女,太监,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东方长青与拓跋烈单膝跪地,如实禀报:“启禀万岁,殿下……”
“你先等一等。”陛下抬起手打断了他,“刘易你过来。”
始终站在陛下身后的大太监刘易听到对方的语气,心中咯噔一下,收敛了之前得宠时的嚣张,弓着腰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跪倒在地,“万岁。”
“刘易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陛下,皇子殿下遭人谋害,内务府守护不周,罪该万死,但请陛下看在老奴三十年侍奉的份上,给老奴留一个全尸吧。”
“三十年,是三十年吧,自朕登基以来,整个后宫交与你管理,朕对你充满信任。”
“陛下,老奴最该万岁,老奴最该万死。”一边叩首,一边痛哭流涕,刘易的表现让在场的太监宫女心中发寒,连他们的头头都要性命不保,那他们呢,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该接受怎样的惩罚。
“皇子们十岁之前是要留在宫中学习生活的,如果一个个的尚未成年,就都被人暗害了,朕可是要绝后了!你这个狗奴才,安的是什么心思啊。”老皇帝一字一顿,字字犀利,看似语气平和,却将刘易吓得冷汗直流,全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对自己的主子他比谁都了解,早料到出了如此大事,严厉地惩戒是免不了的,却万万想不到会危及到性命。
“主子,求您看在老奴多年侍奉的份上,给奴才留个全尸吧。”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如此狼狈,作为陛下的近臣,刘易若干年来顺风顺雨,只手遮天,却万万想不到被无缘无故地牵涉进皇位争夺战中,因为一个小皇子的死而不得不面临生与死的考验,他瞬间便明白了,只怕帝国现在的局势真的已经到了生死相见、步步惊心的地步。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刘易叩头如捣蒜,片刻之后已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天蒙蒙亮,刘易痛哭流涕的请求响彻在永宁宫中,令在场的所有人汗如雨下,又一名皇子死了,且是死在宫中,凶手使用残酷的手法杀死殿下却唯独保留着面庞的完好,明显是一种挑衅行为,他在挑战皇权,他也无视皇权,由此带来的是当今陛下的雷霆之怒。最宠信的近臣尚且面临死刑,他们这些人又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
天蒙蒙亮,众人却都觉得天上唯一的一点亮光即将被黑暗遮蔽,这是心境的落差产生的错觉,是绝望带来的幻象,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身处的世界处在随时崩塌的边缘上。
“来人啊,将刘易拖出去,杖二十。”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却让刘易如释重担,叩头叩得更激烈了,连呼“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毕竟主仆一场,朕不忍心杀你,但若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后宫,朕便赐你一匹白布。”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大太监刘易被拉下去了,他身为内务府总管,施刑者必然会手下留情,杖二十只不过是个警告而已。
老皇帝转目望向被圈在一起的一众宫女太监,目光冷的让人发寒:“听清楚,朕只问一遍,皇子死的时候,可有人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噤如寒蝉。
老皇帝无奈地叹息一声,挥挥手:“都给我拉下去斩了,诛九族。”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众人这才哭天喊地,可惜为时已晚,皇命已下没有更改的可能。直到一个宫女挣脱侍卫的禁锢,冲到陛下面前跪倒在地:“陛下,奴婢看见了,奴婢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老皇帝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右手抵着下巴凝视绝境下爆发出潜能的宫女,目光冷的发寒,他早料到逼上绝路会有人说些什么的。
“陛下,奴婢是昨夜给殿下铺被子的人,当时奴婢刚刚把被褥铺好,离开了房间,便看到一道白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当时以为是眼花了,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那道虚影应该就是行刺殿下的刺客了。”
“你还记得那虚影的轮廓吗。”
“身穿白衣,披散的头发,应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只有这些吗。”陛下又一次挥手,有些不耐烦,显然对她提供的线索不满意。
“不不不,陛下,奴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那就快说啊。”
“奴婢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时间又过来查看,听到殿下的屋子里有动静,走近了贴着窗倾听,竟然是男女欢好的呢喃,奴才当时便想,一定是贱人们盼着怀上王种,趁着殿下年纪小不懂事偷偷到他房间里勾引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啐了一口便回去了,想着明天一早再跟主子禀报这件事。”
“你说的是真的?”老皇帝仍旧面无表情,但眉梢微微抬起,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宫里确有一些宫女会趁着皇子们年纪小,不懂事勾引他,一旦怀上龙种,便可摆脱奴级的身份,但拓跋华今年刚刚六岁,要说能做点什么实在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