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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提督,拷在锁链上,呆呆地回想着刚才那个人所说的话,那个年轻人,他终于出现了。
留下了一番话,便诡秘地消失在了牢房里,九门提督恍惚之间,也知道了一切因果的结局。
叹了一口气,他闭上双眼,他还要再等一个人来看他。
那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迟疑的脚步声,除了他没人会如此胆小怕事。
“你让我来干什么?”
那胖子掂着肚子,捂着鼻子,看一眼周围,很是心烦意乱。
有人传话,让自己来看九门提督,大管家本不愿意,但一琢磨谁还能以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便再也不能淡定了。
这就来了,谁知道面前的九门提督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开口。
“到底有事没事,不说我走了。”
大管家越看这人越心慌,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后,便无法淡定了。
还是不说话,这让大管家很是畏惧,再不想多留下来,这就转身道;
“我···没事我先走了。”
刚要走,那身后的九门提督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一次,你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大管家心都凉了,赶紧回过身子,看着那九门提督,颤声道:
“此话怎讲?”
九门提督挣扎着铁链坐好,大管家后退了好几步,好像生怕他冲上来掐死自己。
“大鼎崩足,现在只剩你一个了,你说你会是什么结局?”
一语道出要害,这也是大管家所担心的,他也早都想到了:
“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放白长生一马,去助他一程。”
九门提督平静说着,大管家眼睛都瞪圆了:“他没死?!”
不是都埋了吗,要是这样还能活下来,这小子可真够厉害的,大管家又想到了之前的种种:
“那我绝对不会留他!”
斩草除根,大管家看九门提督左右都被锁在了这里,也不怎么怕了。
九门提督好像猜到了他会这么说,这就轻声道:
“兰一刀那里,有你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证,我已经传话给他,若你不答应我,便要他散播出去,到时候人尽皆知,即便是皇上想要留你,你又能如何?再加之那吴老三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你要是害了白长生,他会怎么招待你?还有季礼,他可不一定会死在牢里,你上表朝廷说季先生勾结乱党的事情一旦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招呼你?除非你把他们全都杀了,可你有这能耐吗?再想想,是谁让你来的牢里见我?那个人都让你来见我了,他是什么想法,你可曾想过?”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行云流水。
九门提督陈述了利弊,半真半假,有威胁也有事实,说完之后,大管家如五雷轰顶,靠在了牢门前,半响无言。
“你放他一马,助他一程,我就让兰一刀毁了所有,然后,在这牢里碰壁而亡,我只求你能帮我这一次,你能否做到?”
九门提督说完这话,只等大管家一个回应,大管家怔了许久许久,这才喘出一口气,看着九门提督,颤声无言。
···
吴老三已经昏迷了数日不醒,好在皮琵夏医术精湛,暂时医治好了他,只等他恢复了。
到了如今地步,事情也再难回首了,而这一场浩劫,早已是如火如荼。
吕不辰叹了一口气,吩咐身旁的伙计:
“把季老爷子的画,全都撤下来吧。”
季府的老爷子,当今书画名家季一水,疯癫成疾,已于昨日仙逝,临死前,都没能再见到季礼一面。
而季礼,则定了死罪,乃是有朝廷奸臣请愿,虽然那人后来似有缓和之意,可帝王之言怎能收回,这事情已经没有余地了。
九门提督收押于天牢之中,新任的步军统领衙门将首,乃是兰一刀兰侍卫。
这一切,等到吴老三醒过来,怕是要让他好一阵子崩溃,甚至可以让他拼死一战,去救那季礼的性命。
吕不辰和皮琵夏多方努力,却毫无办法,两个人除了每天探视一下昏迷的吴老三,再没有其他办法。
“再去看看兰一刀吧,看他有什么办法。”
吕不辰吩咐道,皮琵夏踌躇了片刻,也只能转身离去,吕不辰望着吴老三,口中喃喃自语:
“希望你醒过来以后,不要怪我。”
另一边,那皮琵夏来到了步军统领衙门,名帖送上,兰一刀,也就是新任的九门提督恭候大驾。
“我来是想···”
皮琵夏犹豫着开口了,可还没说完,那兰一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这件事情没商量,帝王决断,我现在也没办法。”
兰一刀说完,皮琵夏又急又气,虽然与此人关系不怎么亲密,但也数次蒙面,这般冷血无情,真真岂有此理。
这就转身想要离开,可刚要走,兰一刀却在身后开口了:
“帝王无情,人臣有义,我帮不了你请愿朝廷,但我可以调走一些兵丁,这时候如果着了一场大火,可能我也没办法救,毕竟天牢之地最怕走水。”
这话说完,皮琵夏震惊失色,原来他还是有点人情味!
可这一步棋太险了,一旦被人捉住,任谁都无法幸免,这兰一刀当真果决。
其实这也并不是兰一刀的初衷,但他权衡了利弊,坐在什么位置上想什么事情,现如今他已经是爷家九门提督,早都和以前有了不同的心境。
要是季礼被斩,吴老三必定要造反起势,所有人都要被波及,这些人估计到时候是一个也留不住,所以与其让他们造反,不如给他们一线生机,哪怕是拼死一击!
皮琵夏带着千恩万谢离开了步军统领衙门,快步回了不尘居,等他把事情跟吕不辰一说,那吕不辰仰天长叹,无话可说。
看来这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吴老三必定要闹上一遭!
“罢了,回去准备一番吧,我留在京城给你们做掩护,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吧,到时候万一朝廷有意发难,我还能机锋掩护,里外有个照应也好行事。”
吕不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看似轻飘,实则大义凛然。
一旦这事情让皇上动怒了,他们这群人一个都好不了,可吕不辰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为他们打掩护,实在是义盖云天。
谁言商贾无信义?此间不尘有君子!
吕不辰为了报答白长生当年的恩情,到底还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而皮琵夏,有医术在身,有与季礼和吴老三交际最深,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京城,皮琵夏也想到了这些,看着吕不辰,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转身离开,拜了三拜,皮琵夏回到了自己的老杰克中药铺。
正是收拾行囊之际,那门外忽而间一阵清风抚过,转而间来了一抹猩红!
皮琵夏看着那似曾相识却陌生无比的妖艳美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此时老杰克中药铺的伙计和传教士已经安睡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碌,那猩红的妖月飘然而至,巧笑倩兮。
“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她叫杨茹?”
妖月果然还是找到了这里,她已经去过了步军统领衙门,从手指上的血迹就能看出来,那里必定经历了一场鏖战。
皮琵夏没注意到这些,但他也是心下骇然:原来是奔着杨茹来的,不能大意。
“她已经走了,没人知道去哪了。”
“你真不知道?”
妖月逼近了一步,笑似明月,却有着清风的冷冽,皮琵夏哆嗦了一下,连忙点头:
“确实不知道去哪了。”
看了皮琵夏许久,妖月这才笑出了银铃般的响声,抚弄了一下发簪,这就转身离开了。
皮琵夏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哉幸哉!
可没等那躲过死劫的喜悦传达上来,门前的妖月却又站住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这才回头。
“对了,你好像认识白长生,对吗?”
皮琵夏借着月色朦胧,终于是看到了那指尖的血迹,叹了一口气,点头道:
“我,认识。”
这话说完,银铃一响,再无悬念,皮琵夏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御赐的匾额,坦然无悔。
皮氏神医,福泽百代,到如今早已超脱了生死,以徳载物,以仁问心,哪怕是见了列祖列宗,也值得一声惊叹。
传承的纸药方散落在地上,血光崩显,人头落地,自此以后这世间的医者,再无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