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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萨利赫冲突的经过,在裴婉莹的目瞪口呆下,前因后果被李弘添油加醋了一番,而后唾沫横飞的倾诉给了李治跟武媚。
此时裴婉莹不知道母后跟父皇心里是怎么想,但她从她夫君的长篇大论中,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他嘴里说的事情,跟昨夜与萨利赫的冲突是一回事儿。
听完李弘的叙述,李治愤慨的拍着廊亭内的案几,怒声说道:“简直是一群蛮夷,太不像话了,打得好!放心,一切有父皇给你撑腰,以我大唐如今兵强马壮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一个大食国,实在不行,就像他们宣战书,战场上见个高低。”
武媚听完李弘的叙述,神色却是将信将疑,目光一会儿看看神色真诚的李弘,而后看看神色愤慨的李治,再看看一旁如惊弓之鸟的儿媳妇,脸上闪烁着玩味儿的笑容。
“那么那个萨利赫所谓的弟弟,是不是真有其人?是不是真的死在了我们大唐呢?”武媚看着李弘要张嘴说话,突然郑重的说道:“李弘,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绝不可有所隐瞒。”
李弘郑重的点点头,他心里头知道,有些事儿或许能够瞒过一根筋的父皇,但绝瞒不过心思玲珑的母后,于是说道:“好吧,本·卡西姆确有其人,当年是被我钉死在玉门关城墙的。”
“当年?那是什么时候?”李治不关心卡西姆怎么死的,被谁杀的,在他看来,但凡异己,被李弘杀了也就杀了。
“就是他当年前往安西的时候,路过玉门关,杀了本·卡西姆。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大食国的王子吗?为何要痛下杀手呢?”武媚神情专注的看着李弘问道。
那时候的李弘,不过是十四岁,难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难道说……从未出过长安的他,就知道大食国的存在,大食国的强大?
可这些,大唐其他朝臣并不是很熟悉啊,哪怕就是常年驻守波斯都督府疾陵城的王名远,在被他从疾陵城援救回来后,以他驻守波斯都督府的经验,都没有李弘对大食国的了解那般透彻。
所以,为什么李弘就知道呢?为什么就把大食国列为了劲敌?
如今要小心翼翼、谨慎周密的布局,一步一步的都要反复琢磨思考,才会真正的下令,甚至为了跟大食国以后可能要发生的战争,把礼部书都派去了安西。
如此谨慎周密的行事方式,在他李弘身上可是不多见的,当年镇安西、破吐蕃、征辽东,包括集结水师攻倭国,他都没有向这次一样谨慎小心过,这又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大食国强大?
还有那地图,海洋比陆地还要多!还有那舰船,一艘就可以全歼五牙战舰!还有早期的活字印刷术、冰块、香水、玻璃……。
武媚发现,自己心中面对李弘时,一个为什么冒出后,便会接连不断的冒出更多的为什么。
而后越是细琢磨,细回味儿,为什么就会像是水泡一样,只会冒得越来越多,到最后便掩盖了所有事情的本质,只剩下了……为什么!
像是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天下大势都在他的了解、掌控当中。
“我说年轻气盛,您可能不信。我说大食国强大,您肯定要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当初杀他是迫不得已,我认为他在觊觎我大唐的土地,为大食攻打我大唐做着他们想要的了解,所以……我杀了他。”李弘看着武媚平静的双眸,同样语气平静的说道。
四个人坐在廊亭内的软凳上,过了好一会儿,武媚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半无奈的说道:“杀都已经杀了,打呢,也都已经打了,既然你认为他们对我心存歹意,有所觊觎,那么接下来他们在大唐的一切,你切记要密切留意,别让他们搞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别追悔莫及。”
“就他们?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李弘突然住嘴不语,神情若有所思,突然拍手说道:“对,还真是啊,差点儿给忘了,多谢母后提醒,感谢母后提醒,不行,我得走了,您不说我还忘了,他们确实有可能搞出其他事情来。”
李弘起身,看着旁边的裴婉莹,正要问她是留还是跟自己走,武媚伸手就把一个香帕扔到了他身上,而后嗔怪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太子的沉稳模样儿?别做什么都一惊一乍的!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裴婉莹接过武媚扔过来的香帕,急忙再次还给了武媚,而后向李弘示意,自己跟他一同离去。
“没想到什么,只是有了一丝头绪,既然他们心存歹意,就必有所图,以他们势单力薄的实力,要想在长安有一番作为,必定要联合其他对我大唐同样有企图的人,最为可能是谁呢?不就是那倭国的大来皇女,这段时间也没有看见她,不知道又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李弘站着身子,分析的说道。
“昨日还来皇宫,看望我跟你父皇,一直请求我们,希望能够让他们的遣唐使,前往太乙城学习,被你父皇以如今是你监国,有事儿该找你給拒绝了。”武媚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睿智,淡淡的说道。
“多谢母后,您真是我亲母后,改天请您跟父皇前往东宫用膳,不对,请您们去长安城吃饭,儿臣先告辞了。”某人是说走就走,话还未说完,便拉着裴婉莹的手已经出了廊亭。
“你本来就是他亲母后啊,为什么他要确认一遍?”李治的声音在廊亭内响起。
回宫的一路上,李弘的耳边自然是少不了裴婉莹提心吊胆的心声,温柔贤惠的太子妃,一时之间,无法把握这皇家在大唐最有权利的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哪怕是现在跟李弘一边说一边依然是心跳加速,感到后怕。
李弘则是安慰的搂了搂她的肩膀,告诉她在宫里多待一些日子便会了解了。
但却不知道,在整个大唐,能够让李治跟武媚忍气吞声、宽容以待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便是李令月。
大来皇女不在市政坊?那么她会去哪里了呢?真的已经被萨利赫跟白纯策反同化了?难道真的打算跟自己、跟大唐为敌吗?还是说他们现在正在一起密谋?
白纯的到来,解答了李弘的疑惑,大来皇女没去萨利赫那里,而是去了陈敬之的家里。
花孟连忙说自己去找她过来,不想却被李弘拦住:“算了,我过去吧,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留下准备去见武媚的白纯,带着花孟与芒种两人,便向陈敬之如今在长安的府邸而去。
再过一些时日,陈敬之跟裴行俭就将前往南海水师,而自己还不知道,这陈清菡,到底是一同跟着过去,还是自己会留在长安?
何况,自从上次进宫见了母后后,陈清菡这段时间还被母后召见进过几次皇宫,显然,母后还有什么打算,那么自己呢?
挺漂亮的,放进东宫也不错,如果来电的话,但来电吗?
“有一点儿吧。”某人踏入陈敬之家门时,从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身后的花孟跟芒种,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殿下这句有一点儿吧,指的是什么。
陈敬之的院子不是很大,严格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二进院,前院后院中间加了一个狭窄的花园,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五六间房屋,以他如今的品级来讲,这已经是够寒酸的了。
“你怎么来了?”大来皇女不理会陈清菡惊呆的神情,看着走进陈清菡闺房的李弘,警惕的问道。
“不必了。”李弘看着要行礼的陈清菡说道,而后视线便毫无忌惮的在陈清菡的闺房里四处打量着。
陈清菡紧忙跟着李弘的视线四处巡视,还好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女儿家见不得人东西,于是强自镇定的请李弘坐下。
“看不出来你的闺房竟然布置的这么舒心,看着都让人感觉很舒服,晚上睡觉,一定是能够美美的睡个好觉。”李弘一遍继续打量,一边夸赞着。
但身为女子的闺房,被一个男子夸赞,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这让任何人都会觉得很突兀,包括陈清菡。
“谢……谢殿下夸赞。”陈清菡小脸沾染着,一丝从窗户外照进来的落日余晖,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婉的同时,又显得多了一丝圣洁。
“你来这里干什么?”李弘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大来皇女的女红问道。
“学刺绣啊。”大来皇女把手里正在绣的一朵花儿,展示给李弘看。
“这绣的什么?跟鬼画符似的,怎么这么难看?”李弘毫不給倭国公主面子的打击道。
对于大来皇女来这里,这一路上李弘也已经想明白了,两人在扬州曾经见过面,所以来到长安后,没有朋友的大来皇女,能够找的人也不多,除了陈清菡这里,怕是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去。
“这是牡丹花儿,只是才开始绣,看不出模样轮廓罢了。”陈清菡感觉太子这是怀疑自己的刺绣技术,只好开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