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乾等人的脸色凝重起来,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啊!
陆家、刘家、杨家凭本事躺着赚的银子,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掺和什么?
陈凯之感受到了方才愉快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却是不在意的样子,而是继续道:“自此之后,学生少不得有许多事要和几位世叔请教了,近来学生也涉猎和了解了一些盐务,不过只是粗通了皮毛,幸好学生只是协助殿下而已,这生意,终究还是交给荀家打理的,今日请你们来,便是希望将来能携手共进,相互扶持。”
陆乾等人听了,面上却只是冷笑。
抢了买卖,你还扶持?不弄死你,便已是难得了。
陆乾突然道:“你叫陈凯之?”
陈凯之道:“正是。”
陆乾冷笑一声道:“老夫倒是想起来了,陆学跋,你可记得吧,算起来,他算是我的远房侄子。”
卧槽,刚才没有提这一茬,现在要翻脸了,却突然提起这个?
陆乾突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道:“我听说你羞辱我那侄儿可不轻啊,呵……本来嘛,小辈之间若是产生了什么误会,作为尊长的,也不该掺和的,可是陆家乃是名门,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我陆乾虽是陆家不争气的旁支,可你这般羞辱,老夫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翻脸就翻脸,却绝口没有谈盐的事,因为陆乾很清楚,陈凯之和盐沾上边,肯定和郡王府分不开关系的,他当然不会得罪郡王府,可是我们陆家和你姓陈的有仇啊,这有什么办法?难道郡王殿下连这样的私仇都干涉吗?
一旁的刘安和杨雄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刘安便笑了笑,阴阳怪气地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事,我刘安与陆贤兄相交甚厚,陆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下一句,他没有说,陆乾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可这意思也足够明显了。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要卖盐,自管卖去,我等拭目以待。”陆乾得了其他两家的支持,底气更足。
卖盐?这可不是得了盐引,有了卖盐的资格就可以卖的,这金陵乃是陆、刘、杨的天下,哪里轮得到你姓陈的来插一手?
就算是搭上了荀家,也不成!
荀游倒是有些恼了,正想说什么,叶春秋却是气定神闲地道:“三位世叔,这是当真不谈吗?”
“有什么可谈的。”陆乾很干脆,拂袖要走,现在他已经急着要回去准备想尽一切办法来打压这未来想要分一杯羹的陈凯之了。
陈凯之突然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学生深信,三位世叔会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
陆乾已经往外走了两步,听了陈凯之的话,却还是站住了,冷哼一声道:“你未免也太自信了。”
陈凯之摇摇头,一脸诚挚地道:“不妨打个赌,就请三位世叔留下吃个便饭,若是三位世叔到时候真没兴趣,我陈凯之保证,自此之后,绝不和盐有丝毫关系,如何?”
这一个赌,却是令陆乾呆了一下。
只是吃一顿便饭,若是到时候三家人直接走人,他便彻底不碰官盐?这小子……是疯了吗?
陆乾觉得不可置信,这小子,不会是想趁机下毒吧。
这应当不敢,他不觉得陈凯之会有这样的胆量。
陆乾便大笑着又坐了回去,嘲弄地道:“那好,倒是拭目以待。”
荀游想不到,事情居然不顺利,却见陈凯之镇定得可怕,心里对陈凯之倒是有些佩服了。
只见陈凯之笑道:“泰山大人,看来是该请三位世叔入席了。”
这个泰山大人,果然不太济事啊,从头到尾就是在这干坐的呢,他不得不再次承认,还是丈母娘威武啊!
陈凯之心里这般想着,便起身请三人入席。
饭厅是一处小厅,陈凯之和荀母早就安排好了,陆乾等人心里疑惑,却又冷笑,只想着等吃完饭,直接拂袖而去。
陈凯之自己说了的,若是他们不愿意谈,陈凯之便不得再做官盐买卖,反正无论这顿饭怎么吃,到时直接走人便是,可你陈凯之若是敢言而无信,到时可别三家联合起来疯狂打压了。
别的事,他们未必有把握,可是官盐的买卖,他们却都是树大根深,根本不担心陈凯之这个没有实力的对手,即便加上荀家,素来对盐务一窍不通,他们只要想在暗中使绊子,却也是轻而易举的。
等三人到了饭厅,原以为这里定是数不尽的美味佳肴,可陆乾进来,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饭厅的案牍上,每一桌都摆了一个瓷碗,而瓷碗上,竟只有一碗汤水。
荀家这样的人家,请客吃饭,就是只用一碗汤来打发?
陆乾不禁和刘安对视一眼,刘安也觉得疑惑无比。
陈凯之笑道:“还请三位世叔入席。”
陆乾本欲转身就走,这简直是羞辱啊,**裸的羞辱,我没吃过你们的饭吗?
可细细一想,方才是打了赌的,现在怎好走?他也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脾性的人,那就吃了再说吧。
他只用鼻音低低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样子,径直入席。
等跪坐在案前,他才发现,这汤和别的汤有些不一样。
陈凯之也已经跪坐下,一面道:“这是陈某亲自熬的汤,让大家见笑了,请三位世叔,不妨试试。”
这汤也能喝?
其实这汤的卖相很不错,晶莹剔透的,而材料很简单,只是一些肉片,还有一些水豆腐,就这么放在一起,便熬出了一锅汤来。
可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于,在这个时代,汤是一定需要放酱的。
大陈人餐桌上的所有汤水,几乎都会放入大量的酱料,所以一般情况,汤水都是呈现出酱色。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毕竟这时代的盐苦涩,且杂质极多,若是不用大量的佐料来中和,那滋味……
正因为如此,在大家眼里,没有酱料,是不能称之为汤的,即便是最穷苦的百姓,亦是如此。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