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郎君,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那些豪门大族真是神通广大,两天的时间居然给我们找来了近千的匠人,这下子别说建造一座纺织厂了,就算在建造两座,也完全不怕没人了。”骑在马上,段简一行人在杭州北城外一处热闹之地巡视着。
这里就是段简选择建造纺织工厂的地方,原本按照那些豪门大族的意思,纺织工厂这会下金蛋的母鸡,肯定是要建造的城中的,可出于安全考虑,段简还是决定将这纺织工厂建造在城外,一来便于管理,毕竟那些灾民虽然大多数都是善良的百姓,可其中会不会夹杂着一些歹人,谁也不敢肯定。另一方面,段简也希望将这些外来的灾民和本地人隔开,省的双方闹出矛盾来。
“嘿嘿,太史公曾经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豪门大族都是人精,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取舍,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却很可能为他们自己将来带来极大的利润,谁有何舍得放过这种机会。”段简笑着说道。
也不怪段简得意,昨天收到刺史府征调钱塘县所有匠人后,段简让段木将召集匠人的消息通知给了所有购买纺织工厂的豪门大族之后,这些人当时就行动起来,有些人当时就重金招募别县的匠人,有人托关系从其他地方征调匠人,两天时间,他们就从各地招募了近千的匠人,而这只是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匠人还会更多。
“现在某的这颗心终于能够落下来了,只是不知道如果肖使君和梅峥看到这场景会有何感想。”温玉荣也罕见的调侃道。
“哈哈哈哈哈........”
听到温玉荣的调侃,众人忍不住仰天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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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你不是说,只要将钱塘县所有匠人全部征调一空,那个竖子就要束手无策,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难道都是鬼不成。”站在杭州城的城墙上,肖拙言看着城外那热火朝天的工地,向身边的梅峥怒斥道。
先前的时候,为了自己的颜面,在加上梅峥在一边不断的蛊惑,肖拙言不忿向段简低头,所以,在梅峥想出将段简手下所有匠人全部征调道刺史府,从而段简段简建造纺织工厂这个釜底抽薪的计划后,肖拙言还是颇为得意的。
没想到,刚刚得意不过一晚上,他的好心情又彻底的跌入了烂泥谭中,段简不仅没有被他们的计策所阻碍,反倒另辟蹊径走出了另一条路,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在想要向段简低头认错,和好如初,也已经不可能了,这脸面既然已经撕破了,就不可能在粘上去。
想到这里,肖拙言恨不得将想出这个骚主意的梅峥给从城墙上扔下去。
“这.....这....使君,这怎能埋怨属下,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竖子居然有这种本事,那些豪门大族也真是的,居然就这么听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命令,实在是......”
对于肖拙言的怒斥,梅峥心里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也没有感到多么的恐惧,恰恰相反,此时他的心中满是嫉妒,对于段简的嫉妒。
想到平时自己身为一州的参军主事,面对这些豪门大族之人即使不需要卑躬屈膝,却也需要刻意讨好,许多时候还要给他们一些面子,毕竟在这个时候,江南之地真正当家做主的既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是卑微的百姓,而是这些世家大族。
官府需要他们的支持才能够治理地方,而百姓需要他们和官府进行抗衡,可以说,他们就是机器上的皮带,少了他们,一起都要完蛋。
也正是因此,这些豪门大族除了见到刺史和真正的实权人物会稍微客气之外,对于别的官员都是鼻孔朝天的,梅峥即使是肖拙言的心腹,也受过他们的闲气,而段简这个在梅峥眼中,除了有身后的背景之外,无论为人还是处事,毫无能力的臭小子,居然一个命令,就让这些原本高高高在上的豪门大族尽心尽力的做事,这种情况下,梅峥心中怎么不感到嫉妒。
可惜,即使心中在嫉妒,梅峥除了心中暗暗诅咒段简和帮助他召集匠人的豪门大族之外,别无他法,只能双拳紧握,紧咬牙关,作缩头乌龟样。
“实在是什么,你这心里都是稻草不成,从那些豪门大族争相抢购那纺织工厂的份子就能够看出来,这纺织工厂就是那些豪门大族的心头肉,你挖他们的心头肉,他们又怎会无动于衷,现在倒好,这一下某不仅彻底和那竖子撕破了脸皮,甚至于还得罪了那些豪门大族,将来他们会如何看待于某,还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某真的因此而丢官罢职的话,你就等着到街上讨饭去吧。”
看到梅峥那副窝囊的样子,肖拙言心中的怒火无以发泄,对着他又是一通怒斥,幸而这肖拙言也知道注重影响,怒斥之时只是口气严厉,并没有侮辱性词语,要不然的话,梅峥恐怕更加难熬。
肖拙言怒斥的越厉害,梅峥心中对于段简的仇恨就更加浓郁,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段简这个竖子害的,只有将段简给彻底踩在脚下,将他给千刀万剐,才能够洗涮自己受到的耻辱。
“使君,事到如今您在抱怨也无济于事,要不某想办法将钱塘县粮库中的粮食给征调走,这样一来,那个竖子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应对那即将到来的灾民,没有粮食,那些灾民肯定会闹事,到时候就是那个竖子倒霉的时候了。”不得不说,爱情和仇恨都是人类最有利的动力,为了洗涮掉段简给自己带来的耻辱,梅峥已经彻底陷入了报仇的模式中。
听到梅峥的建议,原本怒气冲天的肖拙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怒气顿消,凡是升起了一片冷意,看着梅峥那有些狰狞的脸孔,肖拙言不自然的退后了两步道“你.....你...你简直疯了,刚刚才从钱塘县征调匠人,现在又要征调他们的粮食,你真的以为那个竖子是予取予求的老牛不成,别忘了,他后面可是有整个王家和天后撑腰的,而他的老师狄仁杰马上也要前来江南之地,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莫非你真的以为某是铁打的不成,真的将那个竖子惹急的话,他只要动用一点力量,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说了,就算你征调了钱塘县所有的粮食又如何,今天他能够让那些豪门大族给他送来匠人,明天他就能让那些人给他送来粮食,你这个办法除了将他给激怒之外,对某没有一点好处,算了,看来你这段时间真的是累了,从明日开始,你就不用来刺史衙门了,等什么时候你冷静了,什么时候在过来。”
说完之后,肖拙言飞快的转身向城墙下走去,仿佛梅峥不是他的心腹属下,而是一堆臭狗屎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飞快逃开的肖拙言,梅峥不知怎么的,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即使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即使笑的他泪流满面,他也没有停下来,直到仿佛耗尽了他全身力气,瘫软在地上后,才喃喃的说道“胆小无谋,瞻前顾后的懦夫,你真的以为你不招惹他就没事了,简直是笑话,既然撕破脸了,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敌人之间只有一个胜利者,你认怂了,你也就输了,连这点都想不明白,真是尸餐愫位,难怪连一个毛头小子都不将你们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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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整个大唐已经全部进入到了寒冷的冬季,虽然大唐时期,比起后世来说,冬天并不是太过于寒冷,可冬天就是冬天,寒冷还是避免不了的。
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十月的天气只是将身上单薄的秋衣换成厚厚的夹袄,那么对于衣衫褴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灾民慢来说,这冬天就像是一道鬼门关一样,即使不死,也要让人脱上一层皮。
“杭州,杭州,郎君,我们到了,我们到杭州了,我们终于到杭州了,我们不用在走了,我们不用在逃了,我们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杭州的边界处,看着界碑上写着的杭州和钱塘县几字,衣衫褴褛,满脸乌黑,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忍不住抓住身边一个人的胳膊,大声的喊道,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眼睛里的泪花都流出来了,他却没有丝毫的感受。
而他身边,那个被他抓着胳膊的少年,此时仿佛傻了一般,默默的看着眼前杭州的界碑,半天后,忍不住坐在地上,伸出一只颤抖着的手臂,轻轻的抚摸着那界碑,仿佛那不是一块冰冷,肮脏的石碑,而是他情人那温暖柔软的脸颊一般。
“到了,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历尽千辛关外,本宫终于到了,段郎君,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救过你的嘉辰娘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想尽办法,为了躲避成亲,从而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太平公主李灵月和她的贴身婢女,墨书。
不得不说,能够在青史上留名的人,却是有着一股凡人难以企及的性格,一路之上,她们二人随着难民南下,上千里的行程,还是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从小娇生惯养的太平公主,硬是生生的坚持下来了,这还是她们将粮食早就送与别人的情况下,这种连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说一声佩服。
就在这些难民为走到杭州而感到庆幸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段简,也满怀激动的站在杭州城外,静静的等待着,他道不是因为太平公主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如果让他知道太平公主偷偷来到这里的话,他的惊喜恐怕就会变成惊吓了。
之所以如此兴奋,乃是因为有了这种灾民,他筹划许久的事情,终于能够开始施行了,想想那刚刚修建好不久,占地百十亩的纺织工厂,他就感到不能自已。
“周兴,粥饭准备的怎么样了,虽然一路之上,朝廷命令各地官府都要给这些灾民准备粮食,可那些地方官员大多数都是敷衍了事而已,这些灾民恐怕早就饿坏了,这粥饭一定要准备好了,再说了,他们早一天修养好了,我们也能够在一天赚钱。”趁着空闲,段简向身边的周兴问道。
“郎君放心,某早就已经让民夫准备了三百口大锅和一些干粮,足够两万灾民吃喝的了,再说了,他们这一路之上,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一次也不能让他们吃太多不是,万一有人控制不住撑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周兴答道。
“嗯.....对对对,这点某倒是没有想到,你说的不错,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做就成了。”段简有些尴尬的说道,如果是别的事的话,凭借他的经验,都是游刃有余的,可这种面对饥荒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做过,毕竟在后世,发生饥荒,也是很罕见的,无论国外如何,国内还是不错的。
“噗嗤,奴家还以为这天下的事情,没有段明府不知道的,不想今日终于看到段明府出丑了,想想也实在让人好笑。”就在段简等人商讨的时候,一声悦耳,娇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段简就知道来者是谁,整个杭州城,敢这样和段简说话,还敢调侃段简这个一县之长的女人,整个杭州城除了如意坊的头牌,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花魁,苏婉儿之外,别无他人。
“哈哈哈哈,苏娘子说笑了,某一介凡人而已,又怎会无所不知呢,倒是苏娘子却是会赶时间,某难得出一回丑,却不想被你碰个正着,看来某在你面前是难以抬头了。”转过身后,段简笑着向苏婉儿说道,至于其他人,在苏婉儿出现的一刻,他们就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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