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孩子站在前面,男人往后面排,谁敢胡乱插队,就给某铐起来,让他看着别人吃饭。”
如果说混乱是一种病毒的话,秩序同样也是一种病毒,只是这两种病毒带给人们的后果不一样而已,一种是有害菌,另一种却是有益菌。
经过一番沟通,或者说在段简的强势下,那些灾民只能老老实实的屈服,在周围衙役和捕快的监督下,排成了长长的队列,等着专门给他们分派食物,一场即将即将发生的暴动也随即消散。
“恭喜段郎君又一次化险为夷,说实话,刚才看到这些灾民快要跟你们撞上的时候,奴家吓得快要昏过去呢,幸而老天有眼,让段郎君平安无事。”此时的苏婉儿一改刚才那失去理智的样子,重新变得仪态万千的向段简恭贺道。
“多谢苏娘子的关系,都是某一时失误,让苏娘子受惊了,改日有暇之时,某一定向苏娘子赔罪..........”
“嗯.........”
听到苏婉儿的恭贺,段简也有些庆幸的答道,只是,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猛的看到灾民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时间,脸上的神情变得颇为怪异。
“怎么,可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不成。”看到段简那怪异的神情,苏婉儿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啊.....没有,只是看到了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可能是某眼花了也不一定,好了,苏娘子既然受惊了,也不要在呆在这里了,我们还是回城去吧!”
虽然心中疑惑,可那道身影却是一闪而过,即使段简想要求证,也没有了线索,只能无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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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简感到疑惑的时候,灾民中两道瘦小的身影,正在不断的庆幸着,就听到其中一人说道“宫.....娘子,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差点就要被段郎君给发现了,只是,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呀,我们这次南下不就是要来见段郎君的吗,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您就放弃了,以后恐怕想要在找机会见到段郎君,就要千难万难了。”
听到这个人的抱怨声,另一人冷哼道“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实在是太混账了,枉我千里迢迢,吃斤了千般辛苦才来到这杭州,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倒好,居然和那个狐媚子勾勾搭搭,哼,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到时候,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偷偷从皇宫中逃婚出来的太平公主李灵月和她的侍女墨书,而刚才段简看到的那道身影正是李灵月的,毕竟在段简受伤的那段时间,可是和李灵月接触最多的,所以即使时隔这么长时间,对于李灵月的身影也牢记于心,可惜的是,他却并不知道,就是因为此时一个随意的举动,会给将来带来多大的麻烦,也让他在将来给公主殿下立下了多少不平等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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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分南北,人分老幼,这各地的官府和官吏们也是各式各样,有能力强大的,比如说段简这种,即使一次性接纳两万多灾民,也游刃有余,而另外一些无能或者说过于自私的官府和官吏,就不是这么做了,建州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建州是福建古州名,也是“福建”名称中“建”字的由来。建州的行政管辖范围大致是今天的闽北十个县市(共20平方公里),以及闽中:泰宁县、建宁县、将乐县(共5490.98平方公里);闽东:屏南县、古田县(共3862平方公里),建州即今福建省建瓯市,乃是大唐建国后不久才建立的州。
别看建州地方挺大,可是唐时的建州并不像今天的沿海之地一样,乃是人人向往的财富之地,那个时候就算是江南之地颇为富庶的苏杭之地,在北方之人看来也是偏远的蛮荒之地,而建州之地就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想象了。
建州之地不仅地方偏远,土地贫瘠,最重要的是,这里人口稀少,当然了,所谓的人口稀少针对的是当地的汉人。
因为福建之地山脉连绵,最有名的要数武夷山和鹫峰山,而建州就是被这些山脉夹在在中间,这也导致了在这些群山中,居住着许多与世隔绝或者半隐居状态的部落人群。这些部落并不大,最大的也就是数千人的部落,可是这些部落在那些群山中却是连绵不绝,甚至于一个山头上面就会有一个部落,他们之间相互争斗也相互合作,往往视居住在山下的汉人百姓或者那些和汉人有交往,颇为开明的部落为劫掠对象,时不时的,或者每每碰到食物短缺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起来下山抢劫,这样就更加造成了建州之地在外人眼中的野蛮与落后。
正是因为建州这些地方过于偏远或者落后,那些享受惯了的世家子弟是绝对不会过来这里的,这也是为什么段简一说要来杭州任职,那些世家大族会感到惊讶的原因所在,在他们眼中,杭州这种地方,也是蛮荒之地,不是君子应该待的地方。
既然世家子弟不愿意前来,那么能够到这里当官的也就只有一些没有后台,又不是多么有才的官吏了,可惜的是,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这些没有后台有没有能力的官员,往往到任之后,不是被地方上的本地人给赶走,就是向庙里的泥胎菩萨一样,成为一个傀儡存在,别说治理百姓了,连自身也难以保存,想想也是让人颇为无语的。
按理来说,就算朝廷要让那些灾民南下就食,也要找一些比较好的地方,类是与苏杭这样的地方,最起码能够保证那些灾民的基本粮食,像是建州这样的地方,不应该安排灾民前来的,在原本的规划中,狄仁杰等人也没有将建州这样的地方放在就食的名单中,可惜,在贪欲的纵横下,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了解这次安排灾民南下,就是一场占领地盘的盛宴之后,所有的世家大族同意了让灾民南下就食的政策,可出于他们个人的私心,他们将狄仁杰所规划的就食范围,扩大了好多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地方有没有能力接纳灾民,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将类是与建州这些贫困之地也划入到了灾民就食的范围中,他们看着那硕大的地盘倒是挺兴奋,可后果却是相当严重。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我们奉朝廷命令,南下就食,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建州城外,数千名衣衫褴褛的灾民正在那不高的城门外大声呼喊道,有些人可能是过于激动,时不时从地上建起石头等东西,向城墙上面的兵士抛去。
“啊.....他乃奶的,这些该死的东西,他们怎么不去死,居然想要来我们这里就食,简直就是妄想,小六子,你嗓门大,向他们喊话,就说使君和明府都说了,让他们哪里来的就回那里去,如果不想回去的话,就走远点,不要在这里带着,要不然在纠缠下去就不要怪我们对他们不客气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兵士,在挨了一石头后,忍不住怒吼道。
就在那个叫做小六子的士兵对城下喊话之后,又一次激起了城下灾民的一阵怒骂之时,建州城刺史府衙里也进行着一场争论。
“曾长史,我们这样做好吗,城外那可是五千百姓呀,他们千里迢迢而来,我们就这样将他们给拒之门外,万一让朝廷知道的话,恐怕你我都逃不过朝廷的惩罚,不如.....不如........”
刺史衙门中,身穿刺史官府的官员看起来有些恐惧的向他下手的一个官员说道,那惊恐的样子,让人感觉他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属下,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
“呵呵哈,呵呵哈,不如怎样,刘使君是不是想说,让我们开门将那些蝼蚁给放进来,然后拿出粮食让他们吃饱了,是不是。”被称作曾长史的黑皮肤老者怪异笑着说道。
“啊.....是,是是,某正是此意,曾长史也知道,我们毕竟是朝廷命官,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饿死在城外,不如,不如我们给他们一点粮食,其他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您看怎么样。”听到曾长史的话,刘刺史慌忙点头道,就好像是看到糖果的小顽童一样。
“哈哈哈.......
哼,好笑,实在是好笑,这建州乃是我们的建州,这粮食乃是我们的粮食,凭什么朝廷就凭借一张圣旨就让我们将这一切让给他们,简直是妄想,告诉你,只要某活着一天,任何人休想将一粒粮食送给他们,当然了,如果刘使君想要大发善心的话,不如将自己的俸禄贡献出来,说不定那些灾民会想着你的好,将来在朝廷上面说你一些好话,你看如何。”曾长史笑了两声后,猛的神色一变,满脸怒容的向刘刺史怒斥道。
让人怪异的是,如果是别处的州长史敢如此和刺史说话,不说被刺杀狠狠教训一顿,可一通斥责也是免不了的,而在这个时候,这一州之主,按理来说应该是威风八面的一方诸侯,听到曾长史的话,却像是顽童被严父给训斥一般,吓得满身大汗,还立马就站了起来,乖乖的听着曾长史的训斥。
“啊.......是某错了,曾长史教训的是,某一定紧闭城门,绝对不让一个灾民进城,也不让一粒粮食出城,还请曾长史千万息怒。”刘刺史颤抖的答道。
可能是对于刘刺史如此回答颇为满意,那曾长史脸上的怒容渐渐退去,又一次换上那淡然的神情道“嗯,不错,就是应该这个样子,某曾经听你们汉人说过,当官就要为百姓做主,您身为我建州刺史,一州之主,更应该时刻将我建州子民放在心上,而不要想着别人如何,再说了,别人如何,有何我建州有何关系。”
说完这番话,曾长史缓缓起身,在刘使君的恭送下,向外面走去,而大堂上面,其他的刺史府官吏,在曾长史离开后,也尾随着他,像是随从一样全部离开了,一时间,整个大厅就剩下满脸铁青,即悲愤又颓然的刘使君一人在这里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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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十分,建州城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零零散散的闪烁着一些火光,偶尔有一些人在这里穿梭而行,剩下的大多数人都默默的坐在这里,满脸像是死人一般的神情,毫无生气,就连最应该天真烂漫的孩童,此时也在各自父母的照顾下,默默的躲在火堆旁,不发一语。
不是因为他们不会说话,而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浪费,他们不愿意动而已,这次被安排道简直就食的灾民有五千人,和其他州县比起来并不多,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走运了,不用和更多的灾民去抢夺食物了,没想到到了这里后,不仅没有想象到的吃食和稳定居所,居然连城门都进不去,想到今天白天的遭遇,许多老人和女子纷纷痛哭了起来,而他们的哭声让那些孩童也忍不住啼哭了起来,一时间,原本还稍显寂静的空地,哭声一片。
任何时候,又脆弱就会有坚强,这就是人的本性,就在大多数人为了自己能否活下来而感到迷茫和悲戚的时候,有些人却在努力的想着如何活下来。
“大郎,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城中那些狗日的东西不开门,我们的粮食早就已经吃光了,幸而这建州的天气暖和一点,还有一些野菜可以吃,可如果在这么坚持下去,要不了几天,这几千人能继续活下去的可就没有几个了,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难道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都活活饿死吗?”一个火堆处,围着数十个汉子,这些人即使饿得皮包骨头了,可那浑身上下的精神,比起别人却要强得多,而此时,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其中一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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