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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司马,您说这段长史都已经来了旬日了,怎么也没有露面,每日不是躲在房中与都护大人商谈,就是不见踪影,莫非是对我等不满不成。”
西安城,安北都护府中正厅中,一群官吏围着司马米昌问道。
李鸿章曾经说过,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做官。
当然了,这是针对那些心中没有报复和追求,不是想着如何建功立业,而是混口饭吃的奴才官吏而言的。
对于真正心中胸有抱负之人而已,这做官却是世上最为艰难之事。
特别是在门阀势力强大的大唐,寒门子弟能够通过层层选拔,最后成为官吏,其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哉。
安北都护府处于大唐的最北疆,历代都被大唐官场视为苦寒之地,除了极个别一些豪门子弟,为了理想而前来这里任职之外,大多数中低层官吏,都是背景不大的寒门子弟或者小家族子弟。
即使如此,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极为不宜的。
这些年来,安北都护府的势力一缩在缩,朝廷究竟会如何处置,裁撤都护府还是有别的打算,他们不得而知,所以,在朝廷派遣段简这个带着目的而来的新任长史来到时候,他们就想探探口风,可惜,面对前去拜见的都护府官吏,段简一律不见,送去的礼物也一概退回,这种情况下,让这些心中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官吏,心中更加的忐忑了。
“放心吧,段长史此来肯定是带着朝廷和太后的旨意而来的,不动则以,一鸣惊人,要不然,也不会连日来都和都护大人闭门商讨了。”米昌故作镇定的说道。
“可是,米司马,话是这么说,可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给我们透漏一点风声吗,不说我们能起到什么用处,可我等毕竟在这里为官多年,各种情况总比段长史要熟悉一下,他这一直不露面,我等心中确实不安呀!”有官吏听到米昌话后,忍不住叹息道。
“哈哈哈,赵主簿不需要担心,这........”
“谁的心中不安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了,也找不到你的身上。”米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听到话音被打断,米昌却连一丝不满都没有,反倒满脸笑意的转身向身后行礼道“属下恭迎大都护。”
“我等恭迎大都护大人。”
众官吏也急忙行礼道。
“好了,都免礼吧,今日将大家召集而来,就是有几件事情要和大家说一些,首先,这是朝廷委派的信任长史,段简,段不凡,大家都认识一下吧,以后段长史就药和我们在一起做事了。”
“吾等参见段长史。”
忐忑了这么长时间,今日终于见到正主了,众多官吏心中要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些人诧异于段简的年轻,却也极为恭敬的向段简行礼。
“大家都快免礼吧,以后某就要和诸位同僚在一起奋斗了,某虽为长史,年纪却轻,如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前辈们多多指教才是。”
花花轿子众人抬,嘴上说几句好话,反正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够得到众人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再说了,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快速的融入这里,这也是段简的做事风格。
虽然许多人依然对段简抱着疑惑的态度,可听到他这番话后,心中还是略微有些轻松的,一时间,众人纷纷笑成一片,整个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
看到如此融洽的场面,一边的席寿成也暗暗的点了点头,为官多年,他见过太多的少年英才,可真正能够脱颖而出者却寥寥无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人处世的态度,是谁事情千千万万,可最终说来,只要做好了一件事,一个人就算是成功者,那就是与人交往,做好了这件事,万般事情也只是等闲而已。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认识了,那么本都护就来说第二件事,这件事关系到我安北都护府的生死存亡。”席寿成接着说道。
听到这里,刚才还欢声笑语一片的大厅中,所有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立马又提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等了好久的判决,今日终于下来了,究竟是好是坏,就在这一刻了。
“鉴于突厥日益跋扈,居然挑衅我大唐之国威,朝廷决定,联合铁勒以及草原各个部落,共同抗拒突厥之兵锋,此事,将有段长史全权负责,我安北都护府上下全力辅佐,凡是违命不从者,按通敌罪处理。”
“好......”
席寿成的话一说完,一声咆哮就响彻大厅。众多官吏不用抬头就知道,能够发出这种咆哮者,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者,唯有一人,石大胆。
当然了,其余众人此时也万分激动,等待多日的判决,今日终于有了答案了,他们怎能不兴奋,更有甚者,甚至笑的合不拢嘴,毕竟按照原本安北都护府的形势,不被朝廷撤除就算是好的了,那样一来,他们这些安北都护府的官员会是一个什么下场,谁也不敢想象,可现在,不仅没有被撤除,朝廷反倒还要和突厥进行交锋,这样一来,他们安北都护府的实力就将大大的加强,相应的,他们的地位也要有所增加,更不要说,只要有战争,就会有功劳,而大唐是最重军功的,只要有了军功,他们更上一层楼的愿望就可以实现,这种天大的好事,他们怎会不激动。
“好,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憋屈了这么些日子,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其他人某不敢保证,可某石大胆却誓死追随段长史,剿灭突厥狗。”
石大胆因为过于兴奋,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着段简咆哮道。
幸好这是在安北都护府,席寿成是都护,要不然换一个地方,石大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一个外人表中心,恐怕早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石大胆那副鹤立鸡群一般的身形,以及言谈间的态度,段简当时就对他心生了好感。
“石将军嫉恶如仇,天性豪迈,实乃段某平生仅见的英雄豪杰,还请石将军受某一拜,以后要多靠石将军照顾了。”走到石大胆面前,段简恭敬的向他躬身行礼道。
“不敢,不敢,某.....某一个粗鄙之人,怎当得段长史如此大礼,折煞了,折煞某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石大胆,看到段简如此做派,反倒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哈哈哈......”
如此反常,引得众人一阵欢笑,只是在这欢笑中,却露出了些许的酸意。
许多官吏都知道,有了今天这一幕之后,这石大胆算是靠上了段简这个长史了,如果段简只是一般的长史的话,也就算了,毕竟上面还以后席寿成这个副大都护的存在。
可段简是一般的长史吗,显而易见不是的,先不说在这个时候,朝廷排他前来担任长史,这是明显要重用的意思,再说了,席寿成虽然是安北都护府名义上的统帅,可他的身子已经极为衰弱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一命呜呼了,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眼看这安北都护府就要落到段简手中了,他们作为下属的,怎能不想办法和段简亲近,这也是为何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想要求见段简的原因所在,可现在,他们想了多少办法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却被他们眼中一个二愣子三言两语给做到了,这则能不让他们感到一阵嫉妒。
如果说大多数官吏仅仅是嫉妒的话,米昌就是暴怒了,平时自诩为安北都护府第一智者的他,今天却被一个二傻子给比下去了,则能不让他感到难受,可人算不如天算,事实如此,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大都护,段长史,朝廷既然想要让我们和铁勒等部落联手,不知道可有什么计划不成。”生怕自己被怒气撑爆了肚子,米昌开口询问道。
一听米昌谈起正事,大厅中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段简身上。
段简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淡淡的笑着突出了两个字,“和亲。”
“轰.........”
‘和亲’两字一出口,大厅中刚刚沉寂下来的气氛,又一次达到了顶峰,诸多官吏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
对于和亲,后世而来的段简,认为这是汉民族的一个耻辱,可对于生于这个时代的人们特别是大唐王朝的子民们来说,却是彰显自己一种形式。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和亲确实也带来了许多不错的好处,当年文成公主嫁给吐蕃松赞干布,就让大唐和吐蕃保持了十多年的和平,不仅如此,即使后来大唐和吐蕃重新交恶之后,大唐和吐蕃也没有断了联系。
在先前的时候,虽然对于朝廷联系铁勒诸部,共同对抗突厥大军的想法没有怀疑,却怀疑朝廷是否有这份能力,毕竟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建国初期的大唐了,那个时候大唐打遍天下无敌手,李靖凭借数千唐军,就能够在大漠上面横扫无数敌人,可现在的大唐,朝廷上层斗争不断,下面人心纷乱,真的和正在快速崛起的突厥对上的话,究竟谁胜谁负,还是一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铁勒诸部会不会和大唐联手,也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草原上面的部落,最注重的就是利益,为了利益可以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能杀害,跟不要说会为了别的国家对抗强敌了。
可有了和亲这层关系就不一样了,那样一来,无论在大唐还是铁勒诸部的心目中,他们就成为了一家人,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突厥,也就没有了相互堤防之心了。
看着大厅中每一个都是笑逐颜开的官吏,段简在感叹之余,心中满是无奈,同时,这更加坚定了心中原本就有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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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田州
看着眼前一片战后的惨况,骑着骏马,站在一处高坡上面的阿史那骨哚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道“元珍,这是我们消灭的第几个铁勒部落了。”
听到阿史那骨哚禄询问,阿史德元珍连想都没有想的就答道“回禀大汗,这已经是第十三个部落了,我们总共消灭了铁勒十三个小部落,斩杀一万三千多人,捉获俘虏五千人,牛羊无数。”
“好,传本汗的命令,让我诸位突厥勇士们再接再厉,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铁勒部落给消灭掉,到时候,就是我们吃大餐的时候了。”
就在阿史那骨哚禄阿史德元珍谈话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奔来,当这匹快马距离他们还有数十丈的时候,依然没有减速,反倒速度仿佛又加快了许多。
可对于这批奔驰而来的快马,无论是阿史那骨哚禄还是阿史德元珍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看也没有抬头看。
“稀略略......”
当快马距离他们不足五仗远的时候,就听到马上的骑士嘴里发出一声怒喝,双手用力拉紧马缰绳,随即就看到原本正在奔驰的快马,像是被人死了定身术一样,再也走不了一步,前蹄扬起,嘴里发出一阵嘶鸣声,而后硬生生的就那么停在了原地。
“大汗,看来阿垻鲁将军的骑术又增强了不少,这么一匹好马,居然被他在三天时间给驯服的这么听话,果然是我突厥之勇士。”阿史德元珍开口称赞道。
看着那马上的骑士,阿史那骨哚禄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被他们称赞的阿垻鲁已经到了他们身前,向阿史那骨哚禄和阿史德元珍行礼后,就看到阿垻鲁脸上带着一丝怒气的吼道“大汗,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攻打铁勒部落的大部落呢,每天都攻打这些小部落,连几个向阳的对手都找不到,我实在是感到极为无趣。”
阿垻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依然染血的战刀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