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令旗挥舞,收到命令的三万弓箭手,松开了拉的像是一个个圆月一般的弓弦。
许多人对于草原上民族一直有一个误会,那就是草原人只会以骑兵进行战斗,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
从最古老的羌人开始,那个时候因为没有适合的马鞍和马镫,所以,那个时候草原人主要的进攻方式是骑着快马,赶到一处地方后,在下马列队进行战斗,这也是为何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原人对付草原人往往能够取得大胜。
到了后期,随着马鞍和马镫的慢慢出现,拥有战马和优秀骑术的草原民族,渐渐的从被征服者,变成了征服者。
此后,虽然草原民族一直以骑兵为主药战斗方式,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步战。
此时,这三万弓箭手,就是下了战马的突厥战士。
“碰.....”
一声声脆响,犹带着颤音,响彻在天地间。
“不好,快快躲避,快快躲避。”
对于城外的突厥人是用什么战法,城中的铁勒将士并不关心,此时他们只看到眨眼间,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布满了乌云,那是无数箭雨组成的乌云。
“砰砰砰.......”
“啊....救命,救命,我不想死,不像死呀!”
.......
面对铺天盖地办的箭雨,即使城头的铁勒战士全力躲避了,可依然还是有一些倒霉蛋,被利箭射中,一声声哀嚎,一声声惨叫。
“射,再射........”
虽然看不到城头上面是什么情况,可阿垻鲁却能够想象得到,兴奋之下,接连发出了继续发射的命令,伴随着阿垻鲁的命令,庐山城真的像是下了一场箭雨一般,不仅整个城头,就连城中许多地方也被箭雨所铺满了、
根据事后之人描述,当时整个城头周围,到处都是洁白一片,就像是河边的芦苇盛开的时候,仿佛威风一吹,就会四处飘荡一般,那是弓箭尾部的白色羽毛。
“弓箭手自由射击,攻城队,随我攻城。”
数轮箭雨后,阿垻鲁终于停止了攻击,将手中的马鞭扔给身边的一个侍从后,对着身后一万多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突厥大军吼道。
“冲呀......”
阿垻鲁的命令,就像是打开了笼子的钥匙一样,一万多早就准备好了的突厥战士,像是脱困的野狼一般,挥舞着刀剑,疯狂的冲向庐山城。
“咚咚咚......”
一声声巨大的冲撞声从城外传来,让庐山城中的人听到之后,浑身都是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不要以为草原人就真的只会骑马射箭,对于攻城,虽然草原人不如汉人这般专业,拥有种类繁多的攻城利器,可他们也并不真的什么都不懂,最起码,一般攻城需要的撞门锥和云梯,他们还是配备的,在草原上,因为习性的不同,一般的城池,也就是使用一些低矮的泥土或者木头搭建起来的,所以,这些基本的攻城工具,已经足够他们使用了,像是庐山城这种草原上坚城,那是极为罕见的。
“顶住,顶住,来人,将城门给我顶死,千万不能让突厥人打进来,还有弓箭手,所有弓箭手准备,随时听后命令进行拦截。”
庐山城头上,一个回纥将军双目圆瞪的在下达着命令,这是现在庐山城中所有大军的主帅,穆翰林,虽然穆翰林今年只有四十多岁,可在整个回纥的所有将领中,以他的身份最为崇高,不仅因为他是阿莱多的亲叔叔,还因为他曾经带领着弱势兵力,抵抗住敌人的攻击,让他的大哥,也就是阿莱多的老爹逃过一难。
所以,虽然庐山城中,阿莱多的身份最为尊贵,可真正得到各族认同的统帅却是穆翰林。
“叔叔,您怎么不让人射箭呢,在这么下去,我们的城门虽然坚固,却恐怕抵挡不住多久吧!”阿莱多和副伏罗阿右焦急的走到穆翰林身边,阿莱多急切的问道。
“大汗不要焦急,现在还不是使用弓箭的时候,城门处虽然看起来比较危险,可属下早就让人在城门后堆满了巨大的石头,一时半会他们是打不开城门的,所以,他们只能够通过云梯进行攀登战。”
穆翰林淡淡的说道。
“杀,杀,杀,哈哈哈,你们这些胆小的铁勒人,早就应该在草原上消灭了,今天我代表伟大的阿史那骨哚禄大汗,来征讨你们,你们居然还敢抵抗,我一定将你们全部杀了。”
跟在大军后面冲来的阿垻鲁,不愧是突厥少见的勇士,在看到城门处一直无法突破,而从云梯上攀爬上去的勇士一个个的被铁勒人从上面砍到后,从城墙上摔下来后,忍不住怒吼道。
“来人,给我冲锋,谁敢退去,格杀勿论。”
恼羞成怒的阿垻鲁忍不住怒吼道。
“杀......”
在阿垻鲁的监督下,原本已经分外悍勇的突厥战士们,纷纷爆发出了更加巨大的战力,甚至有几次许多人都已经冲上了城头,并且打开了局面,可惜,在城头铁勒将士的合理拼杀下,他们还是功败垂成。
“叔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城下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再不想办法的话,恐怕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阿莱多一边将一个冲上城头的突厥战士给砍到在地,一边忍不住向穆翰林喊道。
可惜,阿莱多的喊话,就像是对牛弹琴一样,穆翰林毫无反应,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这种情况下,阿莱多即使在生气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里,穆翰林是大帅,而他只是一个普通战士而已。
“好,就是此时,来人,撒油。”
半晌后,阿莱多突然听到穆翰林对着身边大喊道。
听到穆翰林的大喊,一群壮硕的战士,飞快的从城墙下面搬上了一桶桶半人高的木桶,从那些战士极为吃力的表情看,这木桶里面的东西极为沉重。
“这是什么。”
阿莱多和副伏罗阿右两人都满是疑惑。
很快,他们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随着木桶的盖子一个个的被打开之后,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城头。
“火油”
一瞬间,这个名字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在木桶被打开之后,那些将士就按照穆翰林的吩咐,将一半的火油向城下倾倒起来,而有些人却直接将整个木桶给扔到了城外,有些木桶到了城外就直接摔成了碎片,有些木桶却极为结实的滚到了远处。
“这是什么,铁勒人莫非傻了不成,怎么向城外到起了水来。”
看着庐山城头的作为,阿垻鲁满是疑惑,只是,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
那刺鼻的味道,随着火油的飘散,很快就飘散到了他的鼻子里。
“不好,是火油,来人,传令所有将士后退,马上后退。”
阿垻鲁虽然好战成性,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只知道厮杀的憨人,如果他真的是憨人的话,也不会在突厥大军中做到如此的地位。
在发现城头铁勒大军向城下倾倒的是火油后,他就知道,铁勒人是想要防火了,因此,他极为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只是,就像是上坡容易下坡难一样,无论世界上在精锐的部队,一旦散开之后,在想要聚拢,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更不要说现在正是攻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奋勇杀敌的时候,谁又能够马上脱离战场。
“点火.....”
淡淡的两个字从穆翰林嘴里吐出来。
就看到无数火把从城头上面扔了下去。
“轰.........”
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眨眼间,冲天的火焰漫天升起,所有人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有那昏黄的火光充斥着眼前所有的世界。
“啊........救命,救命呀!”
伴随着冲天的大火的,是无数道被火焰燃烧着的火人,这些人都是因为距离庐山城过近,而无法及时撤退的突厥战士,就在这一瞬间,他们被冲天的大火所吞噬,大火虽然猛烈,可一时半会并没有烧死他们,他们因为剧痛,一边不断的哀嚎着,一边向四周翻滚着,奔跑着。
“哥哥,哥哥,你们放开我,我要救我哥哥回来。”
“孩子,我的孩子,.......”
如果说那些火人的凄惨嚎叫让人难以忍受的话,更加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许多突厥人凄惨的悲鸣,草原民族因为本身民资的特性,导致了他们一旦发生战斗,往往会全部出动,有时候一家三代都要拿着兵器,穿着盔甲上阵杀敌,这样做,会因为都是亲人的关系,而产生巨大的凝聚力,甚至许多时候,面对强敌就算战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崩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人,如果自己逃跑了,那么自己的亲人就会遭到敌人的砍杀。
可这样做同意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许多时候会受到情绪的影响,做出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比如说为了救助自己的亲人,而放弃许多取胜的机会,往往为了自己亲人报仇,从而对于造成自己亲人死去的敌人,展开血腥的屠杀。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的战斗往往会非常血腥,许多部落在击败对手部落后,往往会将对手部落中,高于马车轮子的男丁全部斩杀干净,只留下能够生育孩子的女人,和将来会成为奴隶的男童。
“来人,拉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过去。”
眼看一些人因为自己的亲人如此痛苦,而想要冲过去进行救助,阿垻鲁冷着脸下令道。
“呼,好,好,叔叔,您不愧是我回纥第一的战将,居然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一场大火,恐怕要烧死不少突厥人吧!”
看着满天的大火,以及城下那被大火吞噬中,不断哀嚎的突厥人,阿莱多忍不住满脸佩服的向穆翰林称赞道。
“大汗过奖了,如此事情,可以不可二,第一次使用,出其不意,下一次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甚至于,下一次突厥人在发动进攻的话,恐怕会更加凶残的。”
对于阿莱多的称赞,穆翰林并没有得意,反倒有几分凝重的说道。
“啪,啪,啪........”
伴随着一声声马鞭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一声声怒斥声也传遍了周围。
“你不是说你一定能够拿下庐山城的吗,你不是说拿不下庐山城,就剃头来见的吗,现在呢,现在怎么样,庐山城还在铁勒人的手中,你倒好,你灰溜溜的回来了,可本汗的五千多精锐勇士,却永远回不来了,你说,这怎么办,本汗应该怎么办。”
一边用手中的金丝马鞭抽打着跪在自己马前的阿垻鲁,阿史那骨哚禄一边怒斥道。
也难怪阿史那骨哚禄会如此生气,在阿垻鲁攻城之前,他就说过,能不能打下城池,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大军存在,庐山城早晚会落到自己手中的,这次进攻也只是向铁勒人展现一下自己的军威而已,一切以将士们的性命为主。
可一仗下来,居然还是损失了五千多将士,要知道,别看突厥现在有二十万大军,可这已经是草原上突厥人的所有底气了,可以说,草原上凡是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突厥男丁,都在这里了。
每损失一个人,对于阿史那骨哚禄来说,都是极为心痛的,可就是今天半天的时间,一把大火下,五千精锐战士就这么一下子没了,你说这怎能让阿史那骨哚禄甘心。
虽然阿史那骨哚禄也知道,这件事并不都是阿垻鲁的责任,在发现城头的铁勒人抛洒火油的时候,阿垻鲁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这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损失。
“属下辜负了大汗的信任,辜负了诸多将士的信任,连累五千勇士战死沙场,让我大突厥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属下自认为罪孽深重,请求大汗给与我一次机会,让我加入敢死营,为大汗尽最后一份力量。”
面对盛怒的阿史那骨哚禄,阿垻鲁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打到身上的鞭子一样,满脸木然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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