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海上交锋
大宋乾德三年三月初三
晨光微曦,曹彬率领众将和幕僚登上了一艘楼船。
水手们马上升帆起锚,楼船缓缓地驶离了码头,向着长江南岸进发。
楼船来到江心时,曹彬看到了从上游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
船队遮天蔽日而来,显得无比的壮观。
这时,一艘走舸脱离了船队,向着曹彬的坐舰划过来。
这走舸长约八米左右,船两侧各伸出五支船桨,轻快的划过江面,直奔楼船而来。
很快,走舸就接近了楼船。楼船的水手抛下了绳索,把走舸固定好了。
一位南唐的军官爬上了楼船的甲板,恭敬的向众人施礼。
“敢问哪位是曹将军?末将李仲言,奉威武大将军之命,前来拜见曹将军。”
曹彬见这位年轻的军官,也就是二十岁左右,长相清秀瘦弱,一派儒雅风度,像文士多过于武夫。
曹彬点点头,和煦的说道:“本官就是,不知章将军派你来有何事啊?”
李仲言恭谨的说道:“启禀曹将军,章大将军派末将来这里,负责和贵方联络事宜。曹将军如果有什么事情吩咐,就请告诉末将。然后我会转达给章大将军。”
曹彬指着一位幕僚说道:“好,这位是本官的僚佐张先生,让他和你接洽吧。”
李仲言答应下来,和张先生走到旁边交涉去了。
这时,曹彬的楼船已经停在了中心航道的边缘,看着顺流直下,一眼望不到边的船队,曹彬心里感慨万千。看来我大宋要想对江南用兵,还是需要水师的力量啊。
现在大宋的水师,只有荆湖水师和扬州水师,但是这两支水师的船队,规模都很小,跟眼前南唐的水师,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如果皇帝想取江南膏腴之地,就必须多造战船,加大水师的规模,不然真没有办法攻下江南啊。
想当年曹孟德是多么不可一世,率领十几万大军直下江东,却被周瑜几万人马就打得大败而回,还是因为北地之人,不擅水战啊。
还有前秦世祖苻坚,一代雄主率领八十七万大军南下,却在淝水之战中,被三万北府兵击败,弄得身死族灭,真是可惜可叹啊。
如果皇帝陛下将来用我曹彬取江南,我绝对不能步曹孟德和苻坚的后尘,一定要训练好水师,稳扎稳打,才能顺利的攻占江南。
估计这次对七海公司的用兵,也是陛下对江南的试探,让我来这里看一看南唐和吴越的虚实,为将来取江南而做准备。所以我一定要打好这次战役,灭了七海公司,震慑南唐和吴越,为以后取江南做好铺垫。
南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直到下午才全部经过了扬州水域。
曹彬命令大宋的水师,随着南唐的船队出发,一起往长江下游驶去。
第二天上午,曹彬的楼船跟着南唐的船队出了长江入海口,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远处就是无垠的海面,太阳已经升到了东南方的天空,海面上波光粼粼,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曹彬是第一次来到海上,站在不断起伏的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略带咸味的海风,觉得大海是如此的辽阔高远,在大江中庞大的船队,在海上都显得很渺小。
曹彬看到前方的南唐船队开始了转向,所有船只都划过弧线,向右前方驶去。
他转身问道:“李将军,前面的船队为什么转向了?”
李仲言恭敬的施礼说道:“曹将军,朐山岛在东南方向,所以我们的船队转向了。”
“哦,原来如此啊,”曹彬点点头,接着问道:“李将军,本官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家世出身,可否告知啊?”
李仲言恭敬的说道:“曹将军,小子的父王是烈祖的第三子,爵封晋王,是现今国主的叔父。”
曹彬恍然大悟:“原来你父亲是晋王李景遂啊,可惜啊可惜,他这样性情纯厚恬澹,雅有士君子风之人,却被李弘冀给暗害了,真是皇天不佑君子啊。”
李仲言神情有些黯然:“哎,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么用处,父亲这样谨慎都没有保住性命。不过当今国主即位之后,对我家很眷顾,我们兄弟几个都在朝中担任要职,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曹彬心中明白,李仲言肯定是李煜的亲信,毕竟他是皇族出身嘛。李煜派他来,就是要监督章仁鉴,并和自己搞好关系,李煜绝对不敢得罪大宋。
曹彬又问:“李将军,本官听说你们唐国的名将林仁肇就驻扎在金陵城外,国主为什么不派他来呢?而是派在家休养的威武大将军章仁鉴前来统兵?”
“将军,林仁肇虽然是我唐国有数的名将,可是他不习水战。而章仁鉴大将军却是精通水战的行家,所以国主就派他来了。”
曹彬心里明白,这都是借口,他清楚的知道,章仁鉴就是一个十足的饭桶,李煜派他来就是敷衍了事罢了。自己必须睁大了眼睛盯着章仁鉴的一举一动,必须督促他尽快的攻占朐山岛上面的海匪老巢。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响起,曹彬立即走到船头,向前方观看。
他发现在吴越国船队的东方海面上,出现了一支由八艘海船组成的船队。
这八艘海船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向着吴越国船队的侧翼冲过来。
这些海船船身修长,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很快。最奇怪的是,这些海船上面挂着的洁白船帆,不是传统的硬帆,而是看上去很柔软的帆。
每艘海船上的帆都吃足了海风,鼓胀着形成了弧形,推动着海船轻快的划过海面。
曹彬很吃惊,难道这些看上去奇特的海船就是七海公司的战船吗?这片海域估计除了他们,也没有其它势力了。这才刚出大江入海口,人家的战船就上来迎战了,可是只有八艘战船,跟吴越国水师几百艘战船比起来,显然是有些太弱小了。这些海匪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敢挑战唐国庞大的船队?
当先的海船距离吴越国船队最左侧的战船已经很近了,大约只有四里左右。
唐国的船队马上做出了反应,曹彬看到许多士卒已经拿着弓箭、刀枪跑到了左舷,准备接舷作战了。
七海公司的船队开始转向,他们的战船很快就和唐国的船队平行行驶,然后就逐渐的靠近了唐国的战船。
李仲言在曹彬身后说道:“曹将军,估计很快就要交战了,这群海匪胆子很大啊,区区八艘战船,就敢跟我们作战,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曹彬也很疑惑,这些海匪确实有些托大了,不过他们敢就这样冲上来作战,难道还有其它后手?要不就是在拖延时间?
曹彬想到此处,马上对李仲言说道:“请李将军去告诉章大将军,我分析这些海匪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让大将军不要理会这几艘战船,派出一支船队,把这八艘战船驱逐到远处就好,我们直赴朐山岛,尽快的攻占海匪的老巢。嗯,如果章大将军有余力的话,分出一部分船只去灭了这八艘战船也可以,最好是俘获几艘战船。这些战船模样很怪异,速度也很快,本官对这些战船很有兴趣。”
李仲言答应下来,派人去给章仁鉴报信。
七海公司的八艘战船逐渐的接近了船队左侧的南唐战船,随着一声激越清亮的喇叭声响起,曹彬看到从八艘战船的右舷飞出了一支支粗大的床弩弩箭。
“啊!”
曹彬惊呼出来,这些弩箭划着弧线飞向了南唐的战船,很快就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弩箭命中了战船的侧舷和甲板,还有的弩箭穿过船帆,飞向了船队内部。
曹彬清楚看到,命中侧舷的弩箭,瞬间就破开了厚厚的船板,一头扎进了战船内部。
而命中甲板的弩箭,在甲板上面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许多水手和士卒都被穿成了肉串,在痛苦的嚎叫着。
甲板上的其他南唐士卒都吓坏了,有的在甲板上面乱跑乱叫,还有的痴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血流成河的甲板不知所措。
曹彬是第一次目睹这样惨烈的海战场面,面色变得苍白无比,嘴唇都哆嗦起来。
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双手死死的抓着船舷,心里非常的恐惧。
这时,第二波喇叭声响起,八艘七海公司战船的右舷,又飞出了几十个黑点。
这些黑点飞到南唐的船只上空,有的凌空爆炸了,还有的砸在甲板上面之后才爆炸开来。更多的炸~弹落入了水中,没有起到杀伤作用。
但是这些已经命中的炸~弹却把船队左侧的战船甲板清扫一空,这七八艘战船的甲板上面,已经没有能站着的士卒和水手了。
在强劲的海风吹拂下,笼罩在船队上空的硝烟很快散尽,曹彬看到甲板上面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是飞溅的鲜血。还有不少受伤的南唐士卒和水手在翻滚挣扎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