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死囚室。
“和大人,你找我来不会是光为讨论这贵妃美腿与母鸡肥腿之哪个更美吧?”
“当然。我找你来是请你给我指一条生路!刘大人,你我同殿为臣——就算按百姓说的,你是清官,我是贪官——那看在你是清官之首,我为贪官之魁的份儿上——你也得拉兄弟一把,不能见死不救吧?否则我死了,没了我这个大贪官做陪衬,也显不出你大清官之清廉啊……”
刘墉沉吟片刻:“你此次所犯罪孽太重!真是该死!你竟敢在皇上最忌讳的事儿上犯事儿,你可真是耗子给猫当三陪——”
和珅停止咀嚼:“啥意思?”
“你小子——要钱不要命呗!”
“先别整这个行不?想给我上廉政课您先把我整出去再说。谁不知道你那罗锅子里装得都是心眼儿——我请你来就是求你快点儿给我想想办法,救救我呀!哎就凭咱哥儿俩的交情你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脖子上这个吃饭的家伙儿让皇上给一刀砍了吧?”
刘墉故意气他:“哎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啊?你呀——罪该万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
和珅气得把正啃着的一只猪蹄砰地扔在桌上:“好你个刘罗锅……我不吃了!气饱了!”
刘墉道:“你呀,最好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你离死不远的人了,还闹什么小资?”
和珅哇的一声咧开大嘴大哭起来。
刘墉笑道:“和大人,刚住了这么二、三天的小号,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受什么刺激啦?”
和珅高傲地昂起了头:“即此和某之高贵不凡之头颅即将落地之时,我没找我的亲戚朋友,没找我的酒肉朋友,没找我的铁杆死党……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你刘罗锅!这意味着什么?这又说明了什么?可你却幸灾乐祸见死不救!刘罗锅你就是个冷血动物!哼!算我和某看错了人,看走了眼……”
刘墉微微一笑:“我要是不能救你——我干什么来了呢?”
和珅立刻激动起来:“我说嘛,这大清朝,只有一个人能救我——那就是你刘罗锅!”
“不敢不敢。我只是夜观天相,你和大人尚不该死——不过你是我大清朝第一大贪官无疑!”
“少来这套。快说有用的吧——你怎么救我过这个坎儿?”
“我救你就是救了个大贪官——这一点确定无疑——因为我夜观天相,你以后不但不会改悔,反而变本加厉,终会登上大清朝第一贪的宝座——富可敌国!”
和珅惊喜万分:“真的?!我会有那么多的钱吗?”
“你会。伸出左手给我看——”
和珅伸出油汪汪的秀美如同美女的手。
刘墉不由一声叹息:“大器之手哇!此手若是搞艺术——比如琴棋书画,那绝对是独占鳌头,可能无出其右者;可惜长在一贪官的肘子上,只能成为大清第一贪了!唉,我若救了你——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呢?”
“刘大人,求求你了——救救兄弟吧!既然老天爷都让我日后成为大清朝第一贪了,你救我一命——不但胜造七级浮屠,也是替天行道嘛!”
“纯属歪理邪说。”
“再者,我既然那么有钱,富可敌国,那我随便手心儿落落(音念lala——发二声)点儿,不也够你刘大人肥吃肥喝——怎么着也让你富可敌县不?”
“贿赂?交易?做买卖哪?”
“你爱说啥说啥,总之你快说怎么救我吧?”
刘墉沉吟着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日后必成大清第一贪已经是不可扭转的趋势……然而此人又吝啬成癖,除了在女人身上还算舍得花些银子和在皇上身上投点本儿之外,几乎一毛不拔;而花在皇上身上的钱也算是又回流进了国库……那么,如此说来,此人只是大清国一大‘扑满’(猪形储钱罐)或一大金库而已,迟早有一天大清朝会摔碎这个大‘扑满’,届时钱又重返大清朝……罢了,既然天容此物,吾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和大人,山人这儿有一计,可保你逃过此厄,没准儿还能让你官复原职……”
和珅喜极而泣,噗嗵跪下抱住刘墉大腿:“有何妙计?你快说!死罗锅子你急死我啦……”
刘墉吩咐随从们:“你们出去!”
“是!”
随从们悄悄退出。
裘翠楼酒楼。
乾隆脸色渐渐放晴:“妈的,这些天竟是郁闷的事儿了。今儿咱们痛快地喝它一场!小欢,你坐得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在大哥身边来!”
金小欢脸一红:“我坐这儿挺好。”
赛飞燕推了她一下:“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得了——早晚还不得挨着大哥坐,迟早还得挨着大哥睡呢……哎哟!”
赛飞燕突然惨叫一声:“死丫头!你拧我干什么啊?”
金小欢脸儿绯红:“谁让你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小喜,师弟,你们俩说,俺胡说八道了吗?”
金小喜道:“只是说得太直白了点儿。”
黄土高坡道:“倒是实话实说。”
金小欢起哄道:“哎哟喂,还没结婚呢,就夫唱妇随起来……”
赛飞燕突然哇的一声,刚要放声,又强止住。
乾隆好奇道:“好好儿的,大美人儿御妹你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赛飞燕轻声抽泣:“小欢她一说夫唱妇随,让俺想起……让俺想起……小欢你坏你坏你坏……”
说着,捉住金小欢,像押送俘虏一样将她按到乾隆身边空着的位子上坐下。
刑部大牢。死囚室。
刘墉不动声色轻道:“和大人,此次你若想保住小命,甚或官复原职,惟有一计或许奏效——除此别无它法!”
和珅急赤白脸催问:“这会儿又没外人,你倒是快说呀!还兜什么圈子?你个死罗锅子,你都要急死我啦……”
刘墉不慌不忙,吐出八个字儿:“要想活命——惟有攻心!”
“攻心?怎么攻心?攻谁的心?”
“谁要杀你呀?”
“皇上啊。”
“所以,你攻别人的心,比如攻我刘罗锅的心,那您还不是家雀跟夜蝙蝠飞——”
“此话怎讲?”
“白熬夜呗。”
和珅搧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真是的——我咋这大智若愚呢……”
“你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忘自吹自擂。”
“恕罪恕罪。和某愚蠢之至,在刘大人面前自吹大智若愚——真是班门弄斧。刘大人息怒,请大慈大悲为和某指条生路……”
“刘某也无十成把握,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大人救我——再造之恩绝不敢忘!”
刘墉沉吟道:“那还是去年夏天,福禄公公到我府上传皇上口谕……当时正好到了晚饭时分,我就留福公公吃了顿便饭。福公公喝得有了几分醉意时,突然问我:‘刘大人,凭你的文章、能力,哪哪儿都比和大人强上不知多少倍,可你知道为什么和大人总比你吃香受宠吗?’我说这个我还真不大明白。福公公说,这是个秘密。我说福公公您放心,您跟我说了就跟对树桩子说了一样。福公公说,那好,我信得过你。刘大人,我告诉你,因为和大人长得像极了一个人。我问像哪个人?福公公说,和大人他长得像极了皇上小时候青梅竹马的一个小恋人,那丫头名叫秀儿……”
“秀儿?她是谁?”
“秀儿是个小宫女,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像你和大人一样。只不过人家秀儿那才叫倾国倾城;你和大人却只能叫小白脸儿,娘娘腔儿、娘们儿相……”
“刘大人,你还忘了一个特适合我的词儿……”
“啥?”
“玉树临风啊!”
刘墉笑道:“玉树不假——可惜不是临风,而是要临刀了!”
和珅立刻满脸沮丧:“唉,那就快说说怎么逃过这一刀吧?”
“我接着说,别打岔啊……福公公说,那秀儿是皇上从小的玩伴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随着慢慢长大,俩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从卿卿我我到海誓山盟……乾隆对月盟誓,他日我若登基为帝,定立你为后!秀儿说,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非你不嫁!”
和珅疑惑道:“可是……死去的皇后也不叫秀儿呀!”
“因为太后嫌秀儿身份卑微不同意……所以这一对有情人终未成眷属。在一个春天落雨的日子,秀儿抑郁而死……”
和珅一声叹息:“皇上好可怜哪……”
“是啊,皇上虽是真龙天子,位尊九五,却不能娶到心爱的女人——在这一点上,还不如个老百姓哪……所以这成了皇上心中永远的痛。”
“哎呀!让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皇上有时看我那眼神儿就是有点儿不对,有时扑朔迷离的,有时含情脉脉的,还有时……嗯,色迷迷的……天哪!好恐怖哎!皇上他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你要是长得不像秀儿,能一步登天从一个小侍卫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大人吗?再说,皇上他才不是同性恋呢——皇上他只喜欢美人儿——比如金小欢!”
和珅想了想:“这倒也是,可这与你跟我说的攻心之计有啥瓜葛?”
“话说到这儿你还不明白呀?”
“不明白。”
“蠢货!还吹什么大智若愚!”
“刘大人,这会儿你就是骂我蠢猪笨驴***诺夫我也不上火儿——可你说了半天什么秀儿跟这攻心之计有什么关系呀?”
“我要你演一出秀儿转世的独角戏——让皇上相信你就是秀儿托生的——皇上心一软没准儿就饶你一条狗命……”
和珅大吃一惊:“我……秀儿转世?这……这可怎么演哪?这……”
“你说了一个关键字儿——‘演’——对极!我的攻心之计就是要你演一出转世托生成和大人的秀儿,让皇上那颗已经变硬了要杀你的心再重新变软——皇上他心一软,或许放你一马也说不定哪……”
“高!高!实在是高!这攻心——肯定要攻他那根最脆弱的神经……最软的软肋…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也太难了!我又没见过秀儿——我……我怎么演她呀?”
“好吧!我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吧——我请福公公来给你讲讲秀儿……”
和珅大吃一惊:“刘罗锅,你没有发烧吧?”
“没有呀,我好得很哪。”
“那你刚才说要请福公公来给我讲讲秀儿……可那福公公前几天已经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蠢货!好好听着——别乱打岔!”
“是是。你说。你说你说。”
“福公公可是看着他俩长大的,对他俩的那点事儿绝对是一个门儿清……福公公来时,你要好好向福公公讨教——讨教讨教秀儿的性格、说话的口气、生活的习惯、行走坐卧及各种特殊的符号……最重要的,多问点儿皇上和秀儿青梅竹马的细节……这就跟演员下去采风体验生活一样——至关重要!总之,和大人,你的生死在此一举——演好了,你就能逃过此厄;演砸了,你也就临死放了个屁——”
“什么意思?”
“完完的了。好,和大人你慢慢享用,罗锅子告辞。”
和珅怔怔地看着刘墉的罗锅慢慢消失在牢门外……
裘翠楼酒楼。雅间。
乾隆看着赛飞燕,轻轻叹息一声。
赛飞燕坐回原位:“好啦好啦……大伙儿是来高兴的……对不起,俺不该让大家不高兴……”
赛飞燕说着说着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乾隆又是一声叹息。
赛飞燕噗嗵跪在乾隆面前磕了个头哽咽着:“皇上……大哥,求你饶了和郎吧!求你啦!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大哥,虽然你说过,妹子的婚事包在大哥身上了……可妹子的心,已被俺那和郎占得满满的了——满得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插不进了!俺呀,这辈子只嫁和郎!皇上您杀了他,妹子只好也跟他去了!大哥——求您饶他一回吧!皇上——”
金小欢、金小喜也跪在赛飞燕身边……
金小喜求情道:“大哥,师姐多可怜哪,您就饶她的和郎一回吧……”
乾隆望着金小喜,满脸为难……
赛飞燕赶忙用脚碰了碰金小欢。
金小欢心领神会:“皇上,师姐是吃黄连长大的,好容易尝到一截儿甘蔗,你怎忍心又让他失去?你就还给师姐一个活着的和郎吧——不做官也行,让他跟师姐回陕北高原上去牧羊,唱情歌……”
乾隆动容道:“赛御妹,一个放羊的和郎你也爱?”
赛飞燕斩钉截铁:“爱!不要说他还能放羊,哪怕皇上把他手脚都剁了,哪怕他只剩下一段躯干,只要还有一口气儿,赛飞燕宁愿一口水一口饭地侍候他一生!赛飞燕现在终于明白——他,和郎——就是俺的命根根……”
乾隆像不认识似地看着赛飞燕:“天哪!爱情!原来世间当真有爱情啊……”
金小喜求情道:“皇上,求您饶了师姐的和郎吧!查抄他的财产,削职为民……怎么罚他都行!只要饶他一条小命——让他与赛师姐去放羊、唱信天游去吧……”
黄土高坡终于也跪下磕了个头:“皇上_,求你放他一马吧!俺不是为那个大贪官求您——俺是为俺师姐求您——俺师姐……她太苦啦!”
乾隆为难道:“和珅他犯得是死罪!再说朕已在群臣面前宣布他死罪……这君无戏言……”
赛飞燕哭道:“那死刑犯还有****呢……大哥你就****了他吧!求您了大哥……”
乾隆似乎有些犹豫,却仍不肯松口儿:“这个……容朕想想……反正他不是得到秋决之时才砍头吗?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掉不了脑袋不是吗?贤弟你快请起!三位御妹也快请起……都快请起,请起!”
三人慢慢站起来,坐回座位。
“菜来喽——”大堂经理左右手都端着菜盘,风一般来到桌前,摆于桌上……
夏老板赶忙岔开话题调解气氛:“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来给各位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