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别人到没什么感觉,午帅却是不由得身体微震。午帅上下打量了燕王好一会,仿佛是在看燕王是否说谎一样,最后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可有信物?”
燕王从怀里再次拿出给李铭峰等人看过的十三爷的铭牌,高高的举在午帅的眼前。
午帅看到铭牌猛得把大刀一扔,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众人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害怕还是愤怒,午帅自己却突然笑了起来。
仰天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只手还伸向空中,仿佛要抓住些什么,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十三爷,你终于想起我们来了,我午随风这些年等的好辛苦啊……”
“我……”午帅一边说着话,一连缓缓起身,在十三爷的铭牌前半跪,“扫北十八骑,午随风接十三爷令。”
燕王也被午帅吓一跳,他也没想到十三叔的铭牌在午帅这里竟然这么好使,不过燕王也不敢去扶午帅,这可是他父亲当年提起来的亲信,想不到竟然对十三叔这么尊敬,还好当年十三叔无心皇位,看午帅这个架式,如果当年十三叔有心上位的话,就算让午帅直接插自己老子一刀午帅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而且听午帅的意思,这扫北十八骑恐怕都是十三叔当年的手下,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依旧健在,又有多少仍在军中,不说别的,如果现在午帅军权依旧,再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将军帮衬的话,不是依旧有颠覆天秦的实力吗?
一直以来还以为六哥的江山稳固,如今看来,这三十几年他都是坐在一个飞雷之上,随时都被人颠覆的可能却不知道。想到这里燕王后背都直冒冷汗,如果真是那样,那还有自己和当今天子什么事。
燕王轻轻的咳嗽一声,“十三叔有令,如今天秦正值多事之秋,外番虎狼环视,朝中党争不断,望午帅看在当年的情份上,保我李家一脉,不再刀兵相见。”
如今天下大事,大家都眼明心亮,所谓的朝争党争,不过是天子玩的扫除异己的把戏罢了,所谓的保我李家一脉,当然不可能全保,天子之争,注定了有人牺牲,十三爷的话也只能面上光,其中的含意还要午帅揣摩。不说午帅现在无兵无权,即便是兵权在手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朝党之争。
午帅听了这话,对着十三爷的铭牌行了一个抚胸礼,起身看了一眼燕王,“燕王此话何意?”
燕王这才收了铭牌,“午帅可有静室。”
这就是要密谈了,午帅也不跟燕王客气,对着内室一挥手,“燕王请。”
他身后的几位老人要随午帅进入,午帅摇了摇头,“你们就要不进去了,皇家的事,还是少听为好。”
待午帅与燕王离开,柳玄等人连忙上前和孙教习见礼,柳玄执的是弟子礼,公孙景岚和艾薇儿倒是不必,毕竟她们两算不上孙教习的弟子。
孙教习边上的一位看起始终笑呵呵的老人看起来跟孙教习关系相当熟,一指柳玄道,“老孙头,就这是上次你落难的时候去看你的小鬼吧?”
柳玄一听他的声音,这才知道,他应该就是当时孙教习嘴里的霍老鬼。
霍老鬼边说话边拍了拍柳玄的肩膀,“不错吗?已经灵修了,你这是--中阶了?”
他也是一名武修,所以对灵修的感应不是很强烈,这也是与柳玄的身体接触,这才探查出柳玄的实力。
“什么?”孙教习大吃一惊,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他离开燕北修学院的时候柳玄连灵修还不是呢,这才几个月,竟然都已经意动中阶了?
虽然修院也有中阶高阶的修生,但人家修了多久,至少都要两年的时间,你这只有几个月,是不是太天才了点。
当知道柳玄竟然是战斗中进阶的,几位老人不由得一阵唏嘘,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这也太变态了一些吧。
当问明白了柳玄等人的来意,几个老兵围住了赵峰元,他们也都是上过平南战场的老兵,自然同情赵峰元的遭遇,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整个千骑营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可是却受尽世人的不公对待和冷眼。
霍老鬼的脾气最爆,气得猛拍一下巴掌,“吗了个巴子的,这要是在南疆,老子非弄死他不可,一个小小的郡守竟然如此嚣张,这事要是跟午帅一说,午帅还不活劈了他。”
孙教习摆摆手,“老霍,这是帝都,别动不动就把你南疆的那一套搬出来,让别人一听还以为午帅成了土霸王呢。”
“我什么时候成了土霸王了?”几个正在私语,午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不出来两人谈的怎么样,不过午帅和燕王的表情都很是凝重。
孙教习上前一步,“报午帅知,这一位,”说着一指赵峰元,“你还是自己说吧。”
自从进院以来,赵峰元就不住的颤抖,不是怕得,是兴奋。
老人颤微微的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扔掉自己的拐杖,努力的站直身体,对着午帅行了一个军礼,“午帅,北骑军先锋营军士赵峰元向您报告。”
“北骑军先锋营?”午帅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这是一千名真正的勇士,为了吸引安朗人的大军,以千人之骑孤军深入敌营,将安朗近万的大队引入阵修布上的断山十绝阵,最终与安朗人同归于尽,据下面人汇报,无一生还。
“北骑军先锋营!”赵峰元非常坚定的又说了一句,“我的骑长叫韩莫成,燕北蓝河郡人,阵亡了,我的队长叫马民健,河间峻县人,阵亡了,我的营统叫公羊裕,燕北北玄府人,阵亡了,屯骑校尉长孙广德,幽州上谷人,阵亡了。”
赵峰元午帅不认得,他也不可能记得,不要说事过几十年,即便是当年,他一个领军统帅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军士,但是赵峰元所说的军官他却是大都记得,而且官阶越大的他记得越清楚,由其屯骑校尉长孙广德,他本是上谷夏家的人,像这种几乎必死的仗一般是不会让这些世家子弟去的,但是长孙广德却是主动请命的,而且他请命的两点非常简单,就是施放传音符。
如果想要阵法发挥到最大的功效,就一定要在安朗人进入阵心的时候动手,这就需要有人在现场通知周边的阵修,但是篝火和狼烟都虽然时间,只有传音符最直接速度最快。
这个长孙广德其实不必死的,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你既然生还,为什么没人知道。”午帅见了赵峰元,顿时想起惨死的部下。
“他被俘了,后来交换战俘的时候换回来的,那时候阵杀安朗的大戏已经上演了,所以军部的家伙不让他说。”霍老鬼可是心直口快,他也估计赵峰元不好意思说,所以他就代劳了。
可他如此一说,赵峰元生怕午帅误会,“午帅,我虽然被俘,但我真的不是懦夫,我从军五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十数,身上伤疤七处,三处贯穿,要不是因为这条腿,我可能就随着他们去了。”
赵峰元有些哽咽,“我更不是叛徒,他们不让我说我自己先锋营的人,说我如果对外说出去,就要定我个临阵脱逃的罪”
午帅自然明白兵部的龌龊作法,他缓缓的对着赵峰元行了一个军礼,“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最起码我还活着。”赵峰元连连摆手。
午帅转头看了一眼孙教习,孙教习连忙来到午帅的近前,将赵峰元儿子的事说了一遍,
“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齿之人?”午帅一听果然勃然大怒,不过随即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转头对着霍老鬼一勾手,随后却又长叹一声。
“以我现在的情况,再帮你求一块勋章还要等一些时日,这样,既然是救人命要紧,你拿着我的南帅勋章,应该可以保你儿子一命。”
过了没一会,霍老鬼捧着一个包袱出来,午帅一翻手腕,取出自己的南帅勋章,和包袱一起递给赵峰元,“这里面是一些银钱,你拿着回去上下打点一下,毕竟死罪可免,活罪难消,如果对方坚持,我的铭牌也只能保你儿子不死。”
赵峰元正是拒绝,被午帅一把扣住了手腕,“这个国家欠你的太多了,我更欠你们一个公道,其实活着,不一定就比死了幸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定给你昭雪平反,不要拒绝,就算是让我心安一些吧。”
说完又对着孙教习一点头,“仲平在燕北多年,就由你护送他回乡吧,记得事情处理过多了向我报备。”
孙教习领命,将赵峰元留在午帅府。
燕王这才和柳玄等人离了午帅府,午帅府位于帝都的南城,这里本就是军中将领的居住地,随处可见戎装裹身的军人,到处都透着肃杀之气。
燕王还要见几个人,带着公羊志和青鸾仙子离开了,着吴之领着柳玄找地方休息,燕王在帝都其实是有燕王府的,只不过他多年未回,估计燕王府早已经布满了通玄殿的眼线了。
就在这时候柳玄的脑袋一转,死死的盯着街尾,手里的昊天刀嗡的一声爆长的一尺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