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再一次见到翰墨的时候,他正坐在十五皇子的下首,十五皇子见了柳玄,看样子很是高兴,连忙一指自己身边的坐位,“来来来,快坐,我们都等了你好一阵了。”
“你们?”柳玄微微一愣,转头上下打量了翰墨一眼,这时候的翰墨身穿天秦的文官官服,竟然是紫红色的蟒袍。
跟衮袍一样,蟒袍同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所谓的蟒袍,其实样式跟龙袍极为相似,只因爪上四趾,而皇家之龙五趾,所以四爪龙为蟒,还有就是在颜色上有些差别,像是紫红色的蟒袍,那其实已经算是蟒袍中地位几近尊贵者的穿着了。
一般来讲,只有亲王、郡王,世子以下至文武三品官、一等侍卫才能资格身着蟒袍,穿蟒袍者至少都是朝中立过不世功业的才能有机会穿着,而且蟒袍不可以世袭,这一点还是跟衮袍有所区分的。
翰墨见柳玄看向自己,同样也是打量着柳玄,两个生死对头第一次如此相近的对视,翰墨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看起来有些像失血过多,同时气息也极不稳定,在如此近的距离柳玄甚至感觉到他拢在衣袖里手在微微的颤抖,那是强忍巨痛的表现。
见两个人对视,皇子哈哈一笑,“柳统领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与翰墨大人一直都有联系,就是宫变的那一天,也是翰墨大人提前通知于我的,要不然,恐怕真的会被几位亲王行了先手,现在流离失所的恐怕就是我了。”
“嗯?”柳玄听到皇子的话猛一转头,听这个意思,翰墨竟然是同时脚踩了四支船,同时将四位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管这四位皇子任何一位上位,翰墨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翰墨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他当时同时联系四位皇子,估计也是为了万人献祭的事作准备,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杀出一个随尘道人,将他的一切计划毁于一旦,而计划失败之后,估计是怕回到教内没办法交待,这才转而投靠成功上位的十五皇子,这皇子不但接纳了他,而且十五皇子竟然对翰墨还非常的感激。
皇子看到柳玄有些激动的样子,连忙伸手在虚空压了一压,“柳统领别激动,这一切都是我们早就算计好的,翰墨大人一直向往我们天秦文化,这一次他是真的诚心归化,我已经决定了,敕封翰墨大人为西北招讨使,有他出面的话,相信西北的胡人会安定的多,这一次西北大旱,上百万难民无家可归,朕心甚是难安,偏偏西北那几个家伙只知道鱼肉百姓,上次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意外掀了他们的底,恐怕朕和父皇还都蒙在鼓里,这一次有翰墨大人替朕西行,奉天子命,持天子令,相信西北方面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翰墨见柳玄脸色铁青,连忙笑呵呵的站起来,“一直很佩服柳统领的能力,以区区意动中阶的实力竟然打得我豪无还手之力,实在让我汗颜,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跟柳统领一殿称臣,有机会的话一定向柳统领讨教,还希望柳玄不计前嫌,多加帮衬呀。”
看得出来翰墨确实是重伤未愈,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牵动伤口,就这么几句话,翰墨的额头已经隐现汗珠。
柳玄强忍着一拳砸在翰墨脸上的冲动,却是冷冷的先扫了一眼十五皇子,虽然柳玄并没有仔细听他说些什么,不过他话里俨然自称为朕,就现在来说,其实已经是大不敬了,众所周知道,从前朝开始,朕这个称呼就只属于皇帝一人,而现在,天子虽然昏迷不醒,但却并没有仙陨,十五皇子自称为朕,其实已经逾越了,只不过他现在皇权在握,没有人敢跟他计较罢了。
柳玄感觉自己现在才算看清楚十五皇子,难怪天子一直在犹豫,这十五皇子的城府简直深的吓人,他一直在天子面前表现出很有能力也也勤奋的样子,其实在暗地里他结党为营,现在看来翰墨当初刺杀十五皇子,恐怕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三位亲王为了迷惑天子的眼线,特意为他们演了一场大戏,岂不知,十五皇子遇刺的事才是一场真正的大戏,这才叫戏中有戏,计中有计,如果没有十五皇子遇刺事件,兵部的几个重要职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落到他的手里。
而柳玄自己,也在这部戏中承担了很重要一部分,原来翰墨刺杀十五皇子的时候,他是特意邀请柳玄参与的,目的就是让柳玄作个见证,不过柳玄的表现有些出乎十五皇子的意料,也正是因为柳玄,意外的毁了翰墨的金躯炼尸,不过也正是因为柳玄,那一场戏才演得异常的完美,不要说天子,就是柳玄自己都没看出来。
什么宫变,什么夺嗣,不过都是翰墨借机会导演的一场游戏罢了,只不过除了十五皇子自己,包括翰墨都没想到最后的胜利会是他,有人常说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如果当时抢先入宫的是别的皇子的话,恐怕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另有其人了。
柳玄其实也很钦佩十五皇子的定力,他明知道自己是被翰墨算计了,但可以坦然接受翰墨的投诚,倒是也不失上位者的风范,不过在柳玄看来,现在的十五皇子则更像是一代枭雄,如此的城府,就连两世为人的柳玄都自叹不如。
十五皇子又看了看柳玄,竟然伸手拍了拍柳玄的肩膀,颇有些深意的道,“朕也知道柳统领对翰墨大人很有意见,不过,毕竟还是国事为重,翰墨大人出马,至少可抵十万雄兵,还请柳统领看在天秦黎庶的份上,看开一些。”
十五皇子其实也知道翰墨是什么人,不过正如他所说,翰墨在海德拉神教的地位相当的尊崇的,他的投诚并不代表他自己,他的归化可以大大改善秦人与胡人之间的矛盾,在皇子初上位的这个期间,各处矛盾频发,一个稳定的西北,对于十五皇子来说,无疑相当的重要。
柳玄嘴色微微扬起,对着翰墨拱了拱手,“好说好说,既然翰墨大人诚心来投,柳某人自然欢迎,不过柳某人是来向皇子辞行的,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归山门了,以后恐怕就不能与翰墨大人同殿称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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