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些错乱。
沈念心中彻骨的寒意仿佛冻住了我,让我无法思考。我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我很清楚,我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想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程沐和沈倾城的脸在我心中渐渐隐去。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供桌上,静静地看着那个锦盒。
风顺一直很安静,此刻看了看我的神色,试探着问道:“怎么样,沈兄,是不是有眉目了呀?”
“阿顺,这一路都很顺利哈?连你跟唐笙费尽心思借来的宝剑都没用上。”我轻笑一声。
风顺一怔,随即解释道:“我上次进来的路,比这边要凶险得多,所以应该是沈兄你吉人天相……”
我哈哈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什么吉人天相!这条路就是程沐特意留给我的,让我在游龙帮陷入危局之后只能进入这里,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但是如果进来的人不是我呢?
我看着那个锦盒——最后的杀手锏一定就在这里。
所以如果我猜不出程沐的机关如何破解,看起来只有死路一条。而程沐最可怕的手段并不是机关,而是毒术。
那么程沐与沈倾城夫妻二人跟仇家似的,程沐为什么不毒死沈倾城呢?虽然说沈倾城武功高深莫测,但程沐不见得没有机会。我的心中忽然跳出这个念头。没办法,谜团太多了。
风顺突然停下了絮叨,伸出手使劲儿拉着我的衣袖:“哎哎哎,沈兄你别靠那么近呀,很危险的。”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供桌前,那个锦盒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年深日久,这个长方形的盒子已经看起来颇为陈旧,上面落满了灰尘。我想了想,抬起手就在锦盒上一拂。
“唉呀!”风顺立刻大为紧张。
不过周遭一片安静,并没有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很满意地端详着锦盒表面,灰尘被擦去,显露出一些纹路——横平竖直的格子,上面有不少圆圈和实心的圆点。
“咦?这看起来倒像是一副残局。”风顺凑过来观看,“这意思是……下对了就能打开盒子?”
“你会下棋?”我扭头看他。
“略懂皮毛……哎呀这样不行,这样也不行……这副棋局太艰深了,我可没办法。”风顺束手无策地看着我。
“所以放着我来呗。”我随意地挥了挥手。
“沈兄你真是才华横溢呀!这种上古残局你都有研究?”风顺的笑得眉眼弯弯,这笑容大概叫做……谄媚?
对下棋我何止是有研究?在遥远的年代,我们RD—9行星的人工智能最早的大突破就是从棋牌类游戏开始的。虽然我们那里的下的棋和这边不太一样,但我的资料库中还是储存着来源自不同行星的各种棋局,所以据此进行运算毫不为难。
我眼睛看着棋局,心中已经开始了极速的运算。
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我终于想清楚了这棋局的解法。程沐留下的这道题的确是有些难度的,这要是换了旁人,哪怕是真正的沈念在此恐怕也很难解开。
我很满意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但是我看了看棋盘,有些犹豫地问风顺:“怎么落子?难道说……用刀?”
风顺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就用刀吧。”
我手腕一翻已经把离离持在手中,刀尖一点已经在那盒子的表面留下了浅浅一点。我凝神在手臂的肌肉,打算画一个完美的圆点。
就在我刚要动作,忽然心中一动,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不对啊!
沈念并不擅于棋艺,因为他根本毫无兴趣,沈倾城曾经教过几次,等察觉了沈念在这方面全无天分,于是也就作罢了。
程沐既然是要把这里的东西留给沈念的,又怎么可能专门刁难沈念呢?
”怎么了?沈兄!”风顺一见我突然停了下来连忙问道。
我收回手,认真地看着风顺:“阿顺,我忽然想到,沈倾城……其实颇为精于黑白之道,曾经与铭山老祖大战三盘,两胜一负,这件事可是震惊了天下的。”
风顺脸色一白,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好看的桃花眼也眯了眯,道:“你是说沈老楼主棋艺高明得很吗?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那件事谁不知道啊?”我不解。
风顺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令堂似乎并不希望沈老楼主解开这个棋局吧?”
你果然知道!
我冷冷地看着风顺。
风顺迟疑了一下,道:“我听我爹提过几句,令堂去世前似乎和沈老楼主并不融洽。”
我注意到风顺称呼程沐是令堂,而对沈倾城,却没有称呼为令尊。
这小子心里似乎已经把沈倾城和程沐的关系彻底切割开了一样。
我想清楚了这些,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跟风顺兜圈子,而是直接挥起匕首,手起刀落!
“哎呀!沈兄……”风顺又大惊小怪。
我却毫不在意,我已经确定这样做是对的!匕首的尖端沿着那些虚虚实实的圆点快速游走,转眼之间,已经连成了线——虽然笔画呆板了些,线条生硬了些,我和风顺却早已经一眼看出那是两个字,“落木”。
但没等我们去仔细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我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到了最后一笔。
只听“啵”的一声,锦盒的机关应声而开。一团粉色的烟雾爆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
风顺一把捂住我的口鼻,自己也早已屏住呼吸,拉着我就要跑。
“哎别别别!这不是毒药,是解药。”我急忙解释道。
是的,我一闻到那阵甜香就已经想了起来,那是程沐最霸道的毒药“明灭”的独门解药。
所以说,此刻我们已经中了毒了!
“如果没有这解药,七息之后你我二人就将变成两具枯骨。真的是人死如灯灭啊,连你这样的绝顶高手都不能逃脱。”我看着风顺,开始了关于红颜白骨的想象。